道魔傳

五四八、跟隨

五四八、跟隨

停了一停,謝子敏又道:“用鼠筋縫合,比羊腸線好得多了,不必再將線拆除,它會長入你的肉中,慢慢化為無形。雖說惡心了點,卻是上好的法子!”韓一鳴本來對那鼠尾也有說不出的惡心,加之見了那肥大的老鼠掙紮不已,吱吱尖叫,十分厭惡,但聽師兄這樣一說,不由得要刮目相看了。那方師兄早已痛得神色慘淡,氣若遊絲,過了好一陣,才道:“多謝師兄的妙手,救回我的性命。多謝師兄!”他這兩句話講得輕而又輕,本來他已為此病痛折磨多日,有氣無力,講出話來都讓人有燈盡油枯之感,但這句輕忽得不能再輕忽的話語,韓一鳴卻覺其中滿是羞愧、感激之意。禁不住向那方師兄看了一眼,隻見他深陷的兩頰之上,一雙眼睛是出奇的平靜,倒是他從前沒有清亮。

謝子敏道:“隻是師弟,你這皮肉攤開的時日長久了,將來難以如你所想的好起來。”那方師兄還未出聲,一旁那錢若華已問道:“那是怎樣呢?”謝子敏道:“當然師弟將來不致會有什麽不便,若是按我所開的藥方吃上一段時間,餘毒去除幹盡,也還是能曲伸自如,但這痂痕,是定然會有的。這便不是我人力能及了。”那方師兄聽了這話,搖了搖頭道:“謝師兄,些許小事,不須在意了。我雖修為淺薄,但也知這事不過是教訓而已,將來也會多加小心。”

他喘了口氣,道:“錢師弟,你替我好生安置靈山的師兄弟們歇息。待我好些了,親自謝師兄師弟們。”韓一鳴本不在意他的謝,但聽他這個時候這樣說話,雖說氣力不繼,時斷時續,卻覺他的是真心。那姓錢的弟子道:“方師兄,你好生歇息罷。謝師兄,請隨我來。”謝子敏這裏站起身來,一行人隨著錢若華出來,韓一鳴也知不能即刻離去,因此隻跟在後麵。

錢若華帶了他們來到前院,直送他們來到房前,這才笑道:“多謝靈山的師兄弟們出手相助,且先歇息片刻。我這就叫人做上飯食來,想來勞累了這些時候,你們也累了罷。”他轉身對跟在身後那弟子道:“杜師弟,你就不要跟來了,快去守著方師兄。你好歹也在醫道之上下過些功夫,總比別的師兄弟們強些。”卻聽那杜師弟道:“師兄請慢一步,我有話要說。”

韓一鳴回頭一望,卻是先前相幫謝師兄一同出手救那方師兄的弟子。隻見他走上前來,鄭重道:“錢師兄,我有一句話,要請師兄應允。”錢若華道:“有什麽話你直管說便是了,若是因了方師兄病重不能說出,盡可以過後再講,又何必這樣鄭重?”那杜師弟遲疑片刻,先對他施了一禮,才道:“師兄,我要請你準許我自此日起,跟隨靈山的謝師兄精研歧黃之道!”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呆了,眼睜睜看著他。錢若華對著他看了半晌,又向四周眾人看了一看,這才笑道:“師弟,你莫不是說胡話了?怎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邊幾人都知這話來得突然,莫如全都當做不曾聽到,各自將目光看向別處,卻聽那姓杜的弟子道:“師兄,我一生都醉心於此。這回得見謝師兄的妙術,甚是向往。願意從此跟隨在謝師兄身邊,虛心求學,有成之日,也好兼濟天下。特此求師兄準許,讓我得以與謝師兄一起精研此道,救濟世人!”說到這裏,又深深地揖了一禮。韓一鳴冷眼看著,知他是真有此心了,絕非是一時心血**。連對歧黃之道半點不通的自己,看到謝師兄的奇術神技之後,都有些醉心向往,何況這一生都浸**其中的人呢?

錢若華道:“嗯,哦,師弟,此事不是我允可了便行的,此事,咱們回去再說。這樣罷,你先去照看方師兄,我這裏安排靈山的師兄弟們歇下,便來尋你,咱們再好好說道。”那弟子對他行了一禮,轉而對謝子敏也施了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待他走開了,錢若華笑道:“唉,我這杜師弟,最是心血**,他一時這樣一時那樣,還請靈山的師弟不要見笑才是。”韓一鳴看他麵上頗有些不自在,心知那杜師弟在他麵前說起要跟隨謝師兄去精研醫道,未免有些讓他尷尬。畢竟兩派向來都有心病,那杜師弟此時忽然作此打算,於平波道人門下來說,還真是顏麵盡失,不過不便說出來罷了。

那姓錢的弟子告辭而去,這屋內隻剩下靈山弟子。謝子敏先走到桌前在椅上坐下,神色頗有些疲憊。陸敬新道:“謝師兄,那姓杜的弟子是怎麽回事?怎地忽然間便動了這念頭?”謝子敏還未出聲,沈若複已道:“陸師兄,這還用問麽?那姓杜的弟子必定是為謝師兄神乎其技的醫術所動,想跟隨學習。其實也未見得不好,至少是我們靈山師兄的修行將他打動,願意離棄師門,跟隨師兄學習。難得難得!”

韓一鳴道:“可他這樣離開師門,不也是背棄師門麽?對他的修為……”沈若複道:“那要看怎樣修行了,我看謝師兄的修行,就與我們的修行全然不同的。謝師兄是術修,術修或許是唯一能夠讓從前修為持續的修行了!”沈若複道:“雖是不同門派,修行卻都是術修,也還是同研一術,想必不會有妨礙。難不成他離開平波那老,老,便不能修行了麽?謝師兄離開靈山之後,修為全然變了,與咱們全然不同,修為全都用於精研一術了,難道就因了這一點,便不是靈山弟子了麽?難道一定要在靈山,穿著靈山的衣裳,開口閉口都說靈山,才是靈山弟子麽?”

謝子敏半晌不曾出聲,韓一鳴已見他臉色皮為疲累,也越發老了,便向兩位師兄看了一眼。陸、沈二人都止住了言語,過得一陣,謝子敏才道:“諸位師弟,咱們的師尊們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