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六三三、倨傲

六三三、倨傲

“師弟,前院都是香客往來,十分吵鬧,我也不好意思請師弟前去入那繁囂之處。這樣罷,我請師弟到後麵我們修行之處去隨意走走,也算是帶師弟熟一熟此處,師弟在這裏一住幾日,閑來無事時,也能散散步。”錢若華說著站起身來,韓一鳴也不與他客氣,站起身來,跟著他出了門,向著後方走去。

後麵想必是平波道人與弟子們的清修之地了,雖說還是粉牆黑瓦,卻已清靜了許多。屋子也不似前方那樣修得精致了。但處處種著鬆柏,沒了前方的香火氣味,這裏迎麵而來的便是鬆針柏枝的清香,倒也能滌蕩心田。雖說此處比起韓一鳴所見過的清修之處都熱鬧得多了,但隔開了前方的繁喧,此地倒也能算是清靜之地了。在這繁囂之地能夠如此清靜,也算難能可貴。

與這錢若華,著實是無話可說,韓一鳴對平波道人修行之處也是走馬觀花,雖說也是令人心神靜怡的清修之地,韓一鳴卻視而不見。二人隨意前行,忽然見對麵走來一個道人,雖說平波道人與他門下弟子都著道裝,但與這迎麵過來的道人,卻是極不相似。這道人比平波道人及自己見過的他門下弟子都更加似個道人,頭頂道冠,身著道袍,手中抱著一隻拂麈,他迎麵走過來,看見韓一鳴與錢若華,也不招呼,直如不曾看見一般,便走過去了。錢若華倒有些不好意思,待他走遠了,對韓一鳴道:“師弟不要見怪,他們向來如此慣了。”韓一鳴不知他何出此言,隻是微微一笑便不言語。

錢若華笑道:“師弟不知我們派中,弟子是分為兩類的。”韓一鳴“哦”了一聲,道:“請師兄指教。“錢若華道:”指教談不上,隻不過是想告訴師弟,我們與適才遇見的師兄弟們是不同的。我師父將弟子分成兩類,有靈氣慧根的一類,就跟著他老人家一起修行,不能跟上他老人家一同修行的,便主持觀中事物,觀中大大小小的繁雜事物都交與他們由他們打理。”韓一鳴這才明白,原來平波道人也是因材施教的,有點靈性的弟子才讓他們跟隨自己修行,沒有靈性的弟子全然就是當個普通的道士。錢若華道:“我師父在這附近,名聲赫赫,因此有事前來相求的人也多些。師兄弟們從前就是分成兩派分別修行的,因此適才過去這位,已然要算是我的後兩代師侄了。他主理這觀中諸事,在外是很受低代弟子們敬仰的,因此他要倨傲些,師弟不與他一般見識,不放在心上便好啦。”

韓一鳴隻是淡淡一笑,他連平波道人都不放在心上,何況別人呢?適才過去這道士,想必是能讓這裏多進香火銀錢,因此對誰都不放在眼內。平波道人門下弟子眾多,要維持這許多弟子,沒有銀錢,如何得了?若是在荒僻之處,倒也罷,偏生在這個熱鬧處,銀錢真是萬萬少不得的。錢若華笑道:“我們的修行自然不能跟靈山的師兄弟們相比,也沒有那樣自給自足的本事,我派中人數又多,師父還在廣招門徒,因此這前院的雜務,也是必不可少的。”韓一鳴於他的話都不置可否。他若要說,自己便聽著,他若不想說,自己也不問。

錢若華領著他將這頗具規模的道觀看了一遍,這才帶他到一個小院前道:“師弟,此地是我派為各派前來作客的師兄弟們所備的客舍,師弟便住在此間,請隨我來看一看。”韓一鳴隨他舉步進去,隻見一個小小院子,不過幾步寬闊,鋪了青石板,屋舍倒也齊整,地角上蒼苔宛然,連牆角皆有了多年蒼苔生長的痕跡,可見有年月了。這院子雖小,倒是收拾得很幹淨,錢若華將他讓進正屋內,桌椅床榻一應俱全。錢若華道:“師弟看此處可好?”

韓一鳴本不挑剔,正要說好,又聽他道:“我們有幾處待客之處的。隻是此地最為安靜,師弟若是不喜歡這安靜,我倒還可以請師弟去看另一處下榻。”韓一鳴心中奇怪,這錢若華怎地變了個人?他從前可不是這樣的,韓一鳴若不是之前與他已然有過衝突,彼此都不愉快,還真的險些被他騙過去。他這樣恭敬,不知曉的,隻當他性情如此。唯有知曉的,才會多個心眼,小心應付。韓一鳴道:“師兄不必如此客氣,我前來作客,已是冒昧相擾了,這裏極好,不必換了。隻不知道長何時能夠見我?”錢若華笑道:“師弟不要著急呀!就在我們這裏多住些日子才好。忙著來了,又忙著去,有什麽意思?”見遠處有個小道士路過,招呼他去收拾茶水送來待客。

錢若華這句話說出來,令韓一鳴很是警惕,如若能夠,他是巴不得現下便回去的。靈山之上,師兄們都紛紛回來,要與丁師兄一同度過靈山最為艱難的時刻。自己卻走開了,不說師兄們怎樣看待,便是他自己也不可原諒。但錢若華這樣說來,他還真就隻能忍耐。雖說如此,依舊還是想早些回去,道:“多謝師兄美意,但我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哪有在人家家裏作客一留許久的?客走主人安,我早些離去,師兄們也好安心修行呀!”

錢若華笑道:“師弟,這便是你的不通了。向來別派師長來我派作客,有長有短,短的不過一時三刻,長的也有半年一年的。至於師弟說的打擾,那是絕不會有的。我們這裏有兩類弟子,便分工明細,我們是不管許多事的。而不隨著師父修行的弟子,就主管這些閑事了。”韓一鳴道:“師兄,你說的可是師長,我一介弟子,如何擔當得起貴派師兄們為我操勞?”錢若華笑道:“師弟,你與我是一輩弟子,可不是低輩。我可長著他們好幾輩的,隻不過不說罷了,你與我一輩,自然也長了他們幾輩,他們為你服勞,乃是應當應份的。不必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