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一零四九、立足之地

一零四九、立足之地

韓一鳴不料沈若複對青竹標講了這許多,道:“師兄想的真是周到。”沈若複微微一笑:“這也沒什麽。我總要有約束他的法子,不是麽?”韓一鳴道:“那師兄,你有沒告訴他要做什麽?”沈若複坦然言之:“沒有!我還不打算讓他去做事。我隻想讓他先去花天酒地,把他從前沒享受過的,都享受過來。反正他現下已經學會了點石成金,銀子對他什麽都不算了,讓他先去享受罷!沒吃過沒見過的,都去吃一吃,見一見,有了眼界,再來說別的。”韓一鳴更加意外:“師兄這真是放長線釣大魚了。”沈若複道:“那是自然!他如果沒什麽眼界,永遠隻是一個小叫花子,也成不了什麽大事。等他有眼界,開了心智了,自然他就會自己找事做去了。我沒給他什麽事去做,他高興得不得了。等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再給他事做,不就成了。”韓一鳴微有些擔心:“師兄,他還會來找我們嗎?他學了這些法術,就算不來找我們,一樣活得自在逍遙。”

沈若複哈哈一笑:“師弟,你總是擔心太多了!這個,我就不與你細說了。就當我賭了一場,下了賭注,你就等著底牌揭曉,不就成了!”韓一鳴絲毫不懷疑這小師兄的聰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了。於是也道:“好,這事我就不過問了。反正這弟子,一直是師兄教導的,師兄比我,更加有眼力,也更知曉他。”沈若複道:“師弟,這裏多少大事馬上就來,你忙都不忙不過來,這些小事,就不必操心了。”

韓一鳴等了一等,道:“師兄,嫂子可有消息。”沈若複微微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不過,平波應該沒有為難她。”他的手指輕輕摸了摸手腕上的那隻神木鐲,道:“我們一定要耐住性子等著。”韓一鳴道:“師兄你心中要知道,若是嫂子那邊被平波逼得緊了,咱們可是想法子救她出來的。不論怎麽樣,都不能讓平波為難嫂子。”沈若複道:“這個,我也想過。但之前,她就與我言道:一定要沉住氣!因此我們隻能等著。她對我說過,平波要是真的為難她,她是能有脫身之法的。即便我心中不信,我也要忍著。你放心,我與她牽手一生,我隻有比你擔心的。但我們都得等。”

他又摸了摸神木鐲,道:“她留這個給我,我就能知道她的打算,這隻木鐲,她也戴了些日子,與她靈氣相通。若是有事,我一定會知曉的。我雖修為不濟,但平波若是敢動她毫發,我餘生會全力於拆了他的萬虛觀的。”他說得簡單,韓一鳴卻知這並非虛言。沈若複靈力不濟,但真被逼到與與平波作對,也夠平波喝一壺的。

之後幾日,師兄師姐們將草堂內外布置得更加精美,越發齊整了,連同堂內都設上桌椅案台。肖謂恒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塊極好的紫檀,做成一塊素匾,付師兄寫下百知堂,懸掛在正中最大的一間草堂屋門上。馮玉藻隨身攜帶著無數別人不曾見識過的種子,他全心全意培養了兩日,養了許多奇花異草出來。這些奇花異草一出來,帶著蘊潤光暈、霧氣,且是五顏六色的,這裏本來一望無紫色一下加入了這許多繽紛花草,變得熱鬧起來。二位師姐將花田分開,留出路來,引來活水,又在草堂之後,開辟了一片空地出來,靈山眾人都將自己的碧玉竹種在那兒。碧玉竹入土,百知堂掛匾,韓一鳴瞬間定了心神,靈山終於重新在這裏立足,靈山還是靈山。

人人都忙於修整這個立足之地。韓一鳴從來不知師兄們有這樣的本事,桌椅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雖說不是什麽名貴的工材,也沒什麽精巧的裝飾,卻十分精致。杯盆碗盞也弄來了,門外的小路改了幾回,更加工整,屋內纖塵不染,幹淨素潔。師兄師姐們都低頭修整,一心一意要將這裏修整得更好。韓一鳴知曉他們都憋著一口氣,到了如今,快要吐出來了。

這幾日中,無名時而出現在這裏,時而出現在那裏,他依舊人事不知,看著不知何處。他身上衣裳已又髒又舊,一頭亂發,看上去與乞丐也沒什麽不同了。隻是他的手裏一直握著辟獬寶刀,寶刀漆黑,若不是知曉端底,著實沒人知曉這是什麽,最多當是一根鐵棍。與他一般無憂無慮的,是星辰,他玉雪可愛,跟在馮玉藻身後,看著他們忙碌,時而伸手逗草,時而追蝶。以他之能這樣袖手旁觀,韓一鳴不禁有些意外。看他走近了,問他道:“星辰,你隻看不幫忙麽?”星晨一雙星眸閃亮,對他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結緣的前夜,靈山眾人都睡不著覺,韓一鳴本就不易疲累,明日是靈山重要的日子,他更睡不著了,在屋裏坐了一陣,總覺心裏如萬馬奔騰一般,實在不能安坐,起身出來。此時月已到中天,草堂外麵早已整出了一片空地。放了桌椅,韓一鳴走過去坐下來,夜風如水,沁涼入骨,草木清香隨風而來。忽然身後微有聲息,韓一鳴回頭一看,譚師姐與彭師姐走近來了。

二位師姐走到他麵前,譚師姐將手中托著的一個小包放在他麵前,韓一鳴愣了一愣,連忙站起身來。譚師姐道:“掌門請坐。這是我做的一套素衣,不過我們手藝不好,隨便做的。師弟明日穿這個罷。”韓一鳴伸手揭開小包,包裏一套素衣疊得方方正正。韓一鳴愣了一愣:“師姐,這是你做的?”譚師姐道:“我們手藝粗了些,不過師兄師弟們都有,掌門師弟就更要有了。”不知她何時做的,韓一鳴道:“生受師姐了。”彭師姐微微一笑:“掌門不必客氣,畢竟明日是靈山的大日子。”說完這話,二位師姐飄然而去,如同來一般,沒什麽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