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一零五三、客來

一零五三、客來

身後傳來沈若複的聲音:“這是靈山掌門的印信罷?師弟,這就是碧玉竹的靈根。師弟將印信挨近地麵,碧玉竹就會長出來的。”韓一鳴蹲下身子,正要將印信如沈若複所說挨近地麵,印信裏的寶光已流瀉出來,將他籠罩住了。韓一鳴隻覺地麵輕輕抖動,身後有了草木生發的“劈啪”輕響,回頭一看,身後已突出數個小小土堆,緊接著,一杆杆碧玉竹已自土中鑽了出來。

韓一鳴怔怔看著,沈若複道:“師弟,掌門印信,也是靈山的靈根,隻要它在,靈山還活著的同門的碧玉竹就在。我是自掌門秘書中看到的。”韓一鳴不及出聲,手中的掌門印信由底開始,透出一條條紅線來,一條條紅絲向上卷曲,如蛛網一般,將掌門印信包裹起來。韓一鳴已見怪不怪了,細細看著掌門印信。掌門印信上紅絲如同血一般殷紅,由底向上遊走,韓一鳴就定定看著。幾道華光閃過,紅絲黯淡下來,掌門印信依舊是濃綠,並且又鑽入了韓一鳴手中。

站了片刻,韓一鳴回過頭來,身後一排碧玉竹,竹竿濃綠,竹葉翠綠且隱隱透明。韓一鳴看了看這樣些碧玉竹,除卻左邊最後一株,每一株都十分粗壯,輕輕伸手撫摸,手到之處,堅硬冰涼,韓一鳴忍不住道:“這許多,哪一株是我的?是這株最小的麽?”沈若複笑了,伸手一指,指的是第一株,也是最為粗壯的一株。韓一鳴道:“師兄,你指錯了罷,我們離開靈山時,我的那株還十分細小。”沈若複笑道:“師弟,這就是你的。我們離開靈山之時,你還不是靈山掌門,也沒有這樣高的修為,自然是細小些。如今師弟已是靈山掌門,將靈山都擔當在肩上,你的碧玉竹與你的修為是相關的,自然也不會是從前的模樣了。不止師弟,我的,也長得很粗壯了。”

他走近來,伸手輕輕撫摸其中一株。韓一鳴見他撫摸的並不是粗壯的碧玉竹中的最後一株,而是倒過來的第三株,忍不住問道:“師兄,這最細一株當然是青竹標了。那這一株又是誰呢?”沈若複微微一笑:“你把靈芯師妹忘記了?她雖是靈花,也是有碧玉竹與她的修為相映的。紫裳師叔不也有碧玉竹麽?”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是。那這一株又是哪位同門?”他指的是沈若複與靈芯的碧玉竹中的那株。沈若複道:“這是羅姑的。”

韓一鳴愣了一愣,當日羅姑說的明白,是不入靈山的。沈若複道:“她是沒入靈山,但她與我成親,又在靈山住過,與白櫻師叔也相熟,她不算是靈山弟子,但她該是靈山的人。”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沒錯。嫂子自然是靈山的人,也不知嫂子可平安。”沈若複道:“應當沒什麽事,你不要心焦。時候快到了,一會兒就有同道來到,我們先過去罷。”

二人轉身向已放了桌椅的空地走去,已見二位師姐正將桌上的露水輕輕拂去,師兄們也在旁邊,都在等著人來。韓一鳴忽然有些緊張,同道之中,不會沒人來吧?正想這兒,忽然聽一個聲音道:“梵山派明晰、耿四清,前來拜會靈山掌門。”明晰師兄來了,韓一鳴吐出口氣來,馮玉藻已道:“請進。”與師兄師姐一同拋出引路符,片刻之後,濃霧之中,一前一後兩個葛黃衫子背著寶劍的漢子走了近來。前麵一人相貌堂堂,器宇軒昂,正是明晰。

明晰沒甚變化,越見沉穩了,走近來抱拳道:“師兄師弟,我前來道賀了。”韓一鳴還禮道:“多謝師兄。”耿四清走近來,對韓一鳴看了兩眼,道:“師弟,你臉上,你臉上…”明晰道:“耿師弟,韓師弟這些年來經曆頗多,際遇也不凡,你也是知曉的,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呢?”耿四清歎了口氣:“韓師弟,你,你可真是變了許多。”韓一鳴不知他何以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愣了一愣,耿四清道:“師弟,你看上去老成了許多,當年的稚氣,全沒了。”

韓一鳴還未想出來如何回這話,明晰已笑道:“師弟,不說這些。靈山如今有了立足之地,我們也就放心了。我們同氣連枝,得為靈山高興才是。”他轉過頭來道:“韓師弟,我收到你們的結緣貼,當真是驚喜萬分。我也沒什麽賀禮,師弟不要笑話我空手而來。”

他是第一個來靈山的,韓一鳴覺得自己早就不容易動容了,也有些忍不住噓唏,不過也隻是片刻,便道:“多謝師兄!師兄說哪裏話來,師兄肯來,靈山已感動萬分,咱們向來不講那些俗禮。”明晰道:“是,師弟說的是。”他四周看了一看,道:“這裏果真是一片洞天福地。這從前是紫裳前輩的清修之地罷?”韓一鳴道:“是,是我紫裳師叔的清修地。”明晰道:“紫裳師叔的修為,也是很令我佩服的。師弟心胸開闊,還是讓紫裳師叔重列門牆了。”韓一鳴道:“我從來就沒有當她不是本派的長輩。她乃靈花修成,不懂道理,乃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何況,她沒有為難過靈山弟子,必要之時,還施以援手,她當然是靈山弟子的。”

才說到這裏,又一個聲音傳來:“靈山掌門,元慧前來拜訪。”元慧來了,韓一鳴不意他來得這樣快,微微一愣。明晰已道:“師弟,我們說話的日子多著呢,你今日多有同道前來道賀,

我就不打擾你說話了,你不必管我,去招呼同道去罷。”這邊付師兄迎上來,請了明晰前去喝茶。

早有師兄將元慧引了進來,韓一鳴看著元慧遠遠走來,一身灰衣,麵帶微笑,身後跟著的乃是塵溪山大弟子劉晨星。元慧遠遠便對韓一鳴笑道:“師弟,別來無恙?”韓一鳴總覺他這話言不由衷。元慧看不出壞形,但那日他來借劍,卻險些被他直接送到了平波麵前去。雖說韓一鳴並不怕平波,但若是那時便與平波打將起來,必定會壞了星辰的大事。他絕不相信元慧不知平波正在趕來,但這個時節,也不便與元慧翻臉。這個時候與元慧翻臉,於靈山全沒好處。但韓一鳴互不來不善作偽,雖說不與元慧翻臉,卻也不能像看到明晰那樣百感交集,隻是整了整衣裳,站在原地,等待元慧走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