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一一二八、苦楚

一一二八、苦楚

過了幾日,元慧的結緣帖發來,韓一鳴接了結緣帖,特意將同門都請了來,請他們看過結緣帖,道:“各位師兄師姐,我是否要去塵溪山看他收青竹標入門?”他請來的同門不止從前靈山的師兄師姐,連同靈山在此落腳後收入門牆的弟子也都請了來。幾位師姐一如既往的不多言語,隻有譚師姐道:“掌門裁定即可。”她們向來與世無爭,說了這話,便離去了。師兄卻各持己見,陸敬新先道:“有何可去的?元慧這廝欺人太甚!同道之中從沒有收別派弟子的先例,便是與同道棄徒有所來往,也都要顧及從前的顏麵。哪有這樣根本不講顏麵,直接向同道下結緣帖的?這也太欺負人了!”付師兄也道:“這真真就是欺上了我靈山無人了!”韋師兄道:“若元慧不給這個結緣帖,直接收了青竹標,我們也隻能幹瞪眼!”

馮玉藻道:“諸位師弟聽我一言。”靈山弟子中,現今他是最為年長的,一時間眾人皆不出聲了,隻聽馮玉藻道:“幾位師弟也太急躁,元慧掌門既然派了結緣帖,掌門去與不去,全由掌門。我也知你們氣憤,可這個時節,這樣氣忿隻會擾亂掌門心緒,於事無益呀!”他言語平和,並無責怪的意思,靈山眾人都歎息不已。韓一鳴本是想聽聽師兄們的看法,哪知馮玉藻一出聲,師兄們都不出聲了,歎道:“師兄,你們說我該去麽?”

塗師兄道:“掌門,你若是去,我就擔心你心中過不去。熱門青竹標雖離開的靈山,但他好歹也曾與我們同門。雖則此人沒有半分靈山派的根骨,但他為靈山弟子卻是各派所熟知的。此時被元慧收了去,掌門前去觀禮,隻怕會有些難過。”韓一鳴將結緣帖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一陣,歎了口氣道:“說及此事,我還真會想去。元慧掌門派了結緣帖給我,就會派與同道,我若去與不去,同道都是一般看法。且同道皆道我靈山為魔道,那我更要去了。靈山若是魔道,元慧收了魔道弟子,也會令人側目,我倒真想看上一看元慧如何化解同道的不滿。”

待得師兄們都離去,韓一鳴單獨請了沈若複來道:“師兄,我決意要去,此間諸事就托付與你了。”沈若複道:“掌門若是要去,那便去。隻是要小心。師兄們說得不錯,元慧此舉著實令人惡心。掌門去了不論看到什麽,皆不要往心裏去。若這些事就往心裏去了,往後將來氣憤的事還多著呢。但我有一句話要囑咐掌門。”韓一鳴道:“師兄請說。”沈若複道:“掌門請記得到了那邊,一定要當著眾人的麵,再將青竹標已不是靈山弟子提及。”韓一鳴略有不解,沈若複道:“掌門,這就是要讓同道都知曉,青竹標是離開了靈山,才被元慧收入門下的。若是還在靈山,元慧掌門要收青竹標入門,掌門絕不與他善罷甘休。”韓一鳴道:“好,師兄說的,我記住了。”

沈若複道:“元慧收青竹標入門已成定局。師弟,你說這話,實則是說與平波聽的。羅姑還在他手中,隻要元慧收了青竹標入門,他就會打羅姑的主意。”韓一鳴歎了口氣道:“師兄,這樣委曲了嫂子,我心中著實不忍。隻可惜我還沒那個本事,將嫂子救出來。”沈若複道:“師弟,因此你一定要鄭重其事,哪怕當場就讓元慧下不台,也在所不惜。實則青竹標就算還在靈山,元慧也會想法子來網羅他。元慧極有野心,所要成之事,必定會想法子做成。他之所圖極大,他對靈山一樣是覬覦已久。隻不過,他離翻手為雲覆手雨還差些火候。因此師弟一定要小心,也借此打消了平波的念頭。”

韓一鳴也歎了口氣,沈若複想了一想,道:“掌門,我隨你去。此間諸雜事交與顧師兄要好些。顧師兄成著穩重,不似馮師兄那樣太過內斂,卻也不似陸師兄那樣衝動易怒。”停了一停,又道:“顧師兄的修為今不比昔了,請他坐鎮,好過沒人來管。”韓一鳴道:“好。那就請師兄隨我同去。我本來口拙,說起口齒,隻怕全然不會是元慧的對手。若是師兄在,那好得多了。隻是師兄,我們還要任嫂子在平波手中麽?”沈若複歎道:“師弟,我如何不憂心?但我也明白告訴你,羅姑身懷異術,平波絕不敢虧待了她,隻是拘定了她,讓她不得自由罷了。”韓一鳴道:“可真讓嫂子在那密室之中不見天日,我心中有愧呀!”沈若複道:“師弟,你聽我說。”

他自韓一鳴接掌靈山之後,都是喚的掌門,這時忽然喚為師弟,韓一鳴聽著極親切。沈若複道:“師弟,羅姑身為陰陽兩界的引路人雖說做了好事無數,積了許多陰德,但她的修為於她自身卻是沒什麽好處的。也因此她才會在一日之間經曆一個女子的一生,她來靈山為的是找尋法子能夠讓她不再受此法的局限。但她來靈山之時,靈山已到末世。師弟,不瞞你說,你我來靈山的時日,都已是靈山的末世。因此她沒尋得法子。但她曾對我言道,靈山的山蚑身上有著非凡的靈力,真若能引一股出來,於她是大有好處的。也因此,她願意去犯這個險。你我為男子,自然不懂男子對自己容顏有多在意,但羅姑之老,不止是容顏,連身軀都老。日複一日這樣自幼而少,自少而老,也不是尋常人能承受的,其間苦楚,想必已令她苦不堪言,才令她執意要去。平波也想自山蚑引出靈山的靈力,羅姑也想,這想法上,二人倒是一拍即合,因此平波不會為難她。至少不會在靈力未引出時就去為難她,羅姑是我的妻子,我如何不擔心?我數次勸她,她卻一直與我言道尚早。許多事上,我得佩服她的隱忍堅毅,我不在意她的容顏老去,她也不認為我修為低下。但我不能忍她所受的苦楚,靈山在他人眼中為魔道,在我心中卻是正道,我因靈山而長生,羅姑也長生,若無解她苦楚的法子,我得永遠看著她就那麽痛苦麽?那在我們長生的年月中忍耐幾年,讓靈山得以在世間越來越好,她也不用再受苦,實乃是惠及眾人之舉,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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