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印無雙

204章 辛苦了,謝謝

“哇——”

刺耳戾鳴,高亢尖銳。

獸類的領地意識本就極強,妖獸更是如此,哪怕是有其他妖獸從地盤路過,兩者都有可能打出真火,分出個生死來,如此就更不用說眼下這群渺小人類主動轟擊巢穴的作死行為了。

這在那隻留守的青冠鐵翼雕看來,是十足的挑釁!鎖定半山腰狹窄平台位置,不作猶豫,隻是翅膀一轉,便好似隕石墜地般俯衝而下。

身未至,強勁風壓已然呼嘯襲來,饒是湯興平等人做足準備,幾個操控弩弓的精壯漢子也忍不住東倒西歪,失聲驚呼,若不是腰間都早早係有繩索,怕是立刻就要墜落身旁斷崖。

見勢不妙,湯興平果然吼道:“不要慌,攻擊、攻擊!”話落當先雙手合十掐印,對著急速衝來的鐵翼雕一指點去,嗤的聲,一道青色鋒矢筆直射去,正是先前他用來打傷楊澤的元陽矢。

不避不讓,青冠鐵翼雕隻是稍轉單翅格擋,那記穿透性極強的元陽矢便擊在羽翅之上,隻聽鐺的震響,好似刀劍金屬撞擊聲,那鐵翼雕除了身形稍頓外,竟似毫發無傷。

來不及震撼,隨後又是幾道印術襲來,是與湯興平一同過來的那幾名氣質不凡的青年出手了,應該都是印術學院的學員,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修印師,或是火柱、或是顏色不一的元陽矢,盡數轟向不知避讓的鐵翼雕。

“哇哇哇——”

那青冠鐵翼雕倒也沒負它的名字,幾道印術雖都是精準命中,但卻沒有傷及它的身軀要害,都被那一對幾丈長鐵翼如數擋下,隻聽鐺鐺打鐵悶響,甚至是濺起了些許星火。當然,那鐵翼雕先前極為駭人的下撲勢頭,也不可避免的被消減大半。

好一隻空中猛禽,像是被完全激怒了,稍稍穩住身形後,昂首長嘶幾聲,仍是不依不饒撲來,鋒銳鐵爪探出,擇人而噬。

但是這時,有湯興平等人的牽製,平台上的大小弩弓再次裝填完畢,鐵翼雕剛一撲近,便聽噗噗噗弓弦震動,數根箭枝閃電射出,且這些箭枝並不是尋常箭枝,尾羽處都連著根長長繩索。

那些精壯漢子的射術很準,外加上青冠鐵翼雕的身軀實在龐大,且越是靠近越是巨大,因而所有箭枝基本都精準命中,區別是絕大部分箭枝隻射中鐵翼,刮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效果並不明顯。唯有一根箭枝,碰巧擦著鐵翼間隙,正中裏麵胸脯。

青冠鐵翼雕的一對羽翅防禦力驚人,但身軀其他地方就要相對弱上許多,箭枝射進,噗嗤血花綻放,雖未能直接射穿,但倒勾箭尖卻完全深入體內。

“射中了、我射中了!”

“快蹲下!”

受傷的鐵翼雕昂首痛鳴,卻也愈顯暴戾凶悍,雙翅一展,一扇,呼的一聲憑空卷起偌大旋風,向著不遠處半山腰平台激蕩卷去,湯興平等人因為早有防備及時下傾身形並未出事,但有個射中箭枝的漢子卻因為下意識驚喜起身,恰巧被四溢勁風卷中,當即一頭栽倒出去,崩掉腰間繩索,隻聽一聲絕望驚呼,便幹脆墜下崖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無需再行確認,鷹斷崖雖然不甚高聳,但摔死個人還是輕輕鬆鬆的。

見狀,“蠢貨!”低聲咒罵了句,湯興平麵色頓時陰沉下來。倒不是心疼,這些精壯漢子隻是他雇來的傭兵而已,無論死於不死,與他的關係都不大。

關鍵是計劃被打亂了,在請到幾名學院好友同行後,湯興平對於這次任務是有些野心的,不但是想抓到幼崽,還想嚐試獵殺一隻青冠鐵翼雕。但現在上來就死了個人,他們無所謂,但那些傭兵在兔死狐悲之下,怕是會生出幾分膽怯心思來……

想到這裏,湯興平恨恨一錘地麵,不敢再行猶豫,待風勢稍弱,驀地抿嘴發出一聲長嘯,於山穀間震蕩回想不絕。隨即率先起身,指著半空中那隻被箭枝繩索拖住、形似風箏的鐵翼雕,大吼道:“起來起來,繼續攻擊!”

且先不說他們這與那鐵翼雕幾乎就要麵對麵肉搏的激烈戰況,隻說在湯興平那一聲長嘯過後,鷹斷崖崖頂處,便悄然垂下一道繩索,直至下放到那偌大洞穴外,一道身影於崖頂出現,背轉過來身子,順著繩索快速下滑。

這自然是那湯興平安排的手段,不得不承認,這看似簡潔的手段堪稱完美,深得引蛇出洞以及暗度陳倉的妙處。這邊吸引那留守的青冠鐵翼雕出來並拖住,使之無暇他顧,那邊則悄悄派人偷進洞穴,抱走鐵翼雕幼崽……

可以說,如果沒有外力因素幹擾的話,湯興平這次任務十拿九穩。隻可惜,這裏除了他們外,還有四個早早就埋伏在這的居心不良的家夥……

“別看了,該我們上場了!”

見到斷崖頂上那道偷溜下來的身影,葉席知道機會來了,轉頭喚醒正津津有味看著半山腰人鳥大戰的秦瀚冰幾人,躬身揮手,“踩著我的腳印,動作麻利點,我們靠近過去。”

“等下!”

葉席機警縮身:“怎麽了?”

潘胖子揚手丟來一團胡亂卷起來的黑色布料,又給秦瀚冰與楊澤兩人同樣丟了一份,最後再將手中屬於自己的那團攤開,赫然是一方三角麵巾,嘿笑著蒙在臉上,露在外麵的小眼向葉席擠了擠,解釋道:“這樣顯得專業。”

“……”

葉席摸了摸鼻梁,又揉了揉眉心,最後點頭讚同,依言帶上麵巾。雖然他很想吐槽就以他們這四人團體組合,還有潘胖子那身再明顯不過的肥**型,如果最後行動失敗暴露,那打過照麵的湯興平除非得了老年癡呆症,記憶力嚴重退化,否則別說一方麵巾,罩著床單隔著老遠對方都能輕易認出來……

一點小插曲,無關大局。至多就是蒙上麵巾後,光天化日之下,四人顯得愈加猥瑣了。

打頭的葉席走的很小心,不是擔心會被鷹斷崖周遭的崗哨發現,他選擇的這個路線很完美,再加上人鳥大戰正酣多少吸引了注意力,可以說隻要運氣不是太差,對方不可能發現他們。

葉席擔心的是後麵跟著的秦瀚冰幾人,會鬧出什麽幺蛾子。還好應該是那聲勢駭人的青冠鐵翼雕,給了他們足夠的震撼警示,就算是身體頗為不舒服的潘胖子,也是踮著腳尖一副做賊的模樣,走的很是小心。

一行四人鬼鬼祟祟靠近鷹斷崖山腳下,到了這裏,一個蹲伏在塊大青石後方的精壯漢子,出現在了視野當中,時而警惕環顧,時而又轉頭看向身後斷崖,側耳傾聽著山那邊隱約傳來的雕鳴轟炸巨響,神色悠閑,似是對那邊的同伴很有信心。

無需觀察,對方選擇的位置很好,若隻是葉席一人,他有幾分把握悄悄越過去不被發現,但若再帶上秦瀚冰幾人,單靠潛伏是絕對過不去的。

既如此,那就隻有動手了!

向後壓了壓手掌,示意秦瀚冰他們停止前進,葉席自己則悄然拔出腰間彎刀,銜在口中,均勻了下呼吸,便弓身四肢落地,小碎步無聲,繞了個弧度緩緩靠近過去。

秦瀚冰與潘胖子在後方看的大氣都不敢喘,時而看著宛若隻山貓般前行的葉席,時而又緊張的盯著那精壯漢子,默默祈禱著後者不要忽然轉頭看向這邊。

倒是楊澤,似是發現了什麽,神色即是不可思議,又是莫名驚詫。

是的,秦瀚冰兩人的擔心是多餘的,從他們的角度來看,似乎那精壯漢子隻要一掉頭,就能立刻發現葉席,但實際情況並不是如此,從葉席或者從精壯漢子的角度去看,就會發現他們兩人其實是誰也看不見誰的,這是個視線死角,利用的隻是些看來並不起眼的遮擋物。

這是葉席前二十年學來的本事之一,也就是打獵,想要成為個好獵手,就必須熟悉野獸的技能習性。關於這點,葉席有天然的優勢,因為在前幾年,他就是被老母猿當做野獸來養的。所以諸如像野獸那般悄然潛伏至最佳攻擊點,然後忽然暴起覓食的套路,他再為熟悉不過。

正是依仗著這樣的本事,在那精壯漢子毫無察覺之下,葉席竟同樣摸到了大青石後方,暫時消失在了秦瀚冰幾人的視野中。

旋即,瞪大眼睛,他們隻看到一隻手掌好似幽靈鬼手般悄然從青石後方探出,輕柔的繞過精壯漢子脖頸、耳側、臉龐,然後忽然加速捂嘴,進而那隻手掌包括精壯漢子探出來的大半個腦袋,驀地齊齊消失不見……

幾乎就在同時,秦瀚冰幾人不自覺抬手摸了下耳後,好似被偷襲的是他們一樣,打了個冷顫,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喂……喂!愣在那作什麽?快過來啊。”

再等秦瀚冰幾人回過神來時,就見葉席正蹲在方才精壯漢子所在地方,頗為納悶的向這邊揮手召喚。

如夢初醒,秦瀚冰幾人連忙躬身走了過去,繞過大青石,就見那精壯漢子正仰麵躺在葉席腳旁,一動不動,喉管處流血潺潺,雙眼瞪若銅鈴,像是白日見鬼般一臉驚恐。

“死、死了?”盡管有心理準備,但不常見到死人的秦瀚冰與潘胖子,看著那方才還生氣十足的大活人,轉而卻成了具寂然不動的屍體,神色不禁有些古怪。

“要不然呢?”聳聳肩,不是葉席心狠,還是那句話,他與這精壯漢子並無仇怨,若這次隻是他一個人過來的話,那未嚐不可留這人性命。但有秦瀚冰與潘胖子這兩個拖油瓶在,葉席就必須將所有風險都扼殺在萌芽狀態。

從這裏也就能看出區別來,楊澤在見到那屍體後就沒什麽特殊反應,相反,還自行上前抓起精壯漢子肩頭,拖行一段距離,直接扔進了不遠處亂石堆中,毀屍滅跡。

“走吧,抓緊時間登山。”

之前那湯興平雖是有分出人手作為崗哨眼線,但這人手肯定是不多的,至多一個方向留一個,保證能控製住鷹斷崖就行,大部隊必須得去半山腰去那鐵翼雕纏鬥。

因此在解決那攔路的精壯漢子後,葉席幾人登山便再無阻礙,一路順暢,直抵鷹斷崖崖頂。

鷹斷崖的崖頂是處頗大平台,這裏是有人的,不過隻有一個,正站在斷崖邊上,吭哧吭哧的拉著繩索,絲毫沒有覺察到後方有個殺神摸了上來。

見狀,葉席哪還不明白對方這是已經得手了,他們來的時機剛剛好。

無需再費精力潛行,葉席就這麽正大光明的直行過去,來到那拉著繩索的漢子身後,隨即秦瀚冰幾人看到了之前被大青石擋住的一幕,捂嘴、出刀、抹喉,一氣嗬成!

又是一條生靈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值得一提的是,在葉席出刀後,那漢子自然再無力拉繩,繩索頓時下滑一丈,一聲低微驚呼從下方傳來,好在葉席及時伸手,又抓住了陡然下滑的繩索,接替了那仰麵栽倒漢子的工作,發力拉繩。

隨後秦瀚冰三人也加入進來,齊心合力的將繩索快速拉上,片刻後,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手掌扒上崖邊,罵罵咧咧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彭老三你特娘搞什麽鬼,繩索怎麽忽然下滑了,剛才差點嚇死老子……呃!”

靈活跳上崖頂的是個身形略顯消瘦的漢子,說句題外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讓潘胖子與葉席合作,下去的人也肯定是葉席,而不會是潘胖子,否則怎麽拉上來都是個問題。

這消瘦漢子在跳上來後,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四個蒙麵黑衣人,頓時就懵逼了,下意識警惕後退:“你們是誰……啊!”

一把抓住半隻腳踏出懸崖的消瘦漢子肩頭,葉席笑眯眯的從對方懷中取出隻形似家雀的幼鳥,貌似誠懇道:“辛苦了,謝謝!”

話落,鬆手,“然後,你可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