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印無雙

270章 小不忍則亂大謀

(ps:嚓,狀態不對啊,怎麽又回四千黨了?不行,明天雙更!!!)

僅僅間隔半刻鍾不到的時間,葉席再次坐上了馬車,隻是這時他不再是駕車人,而是車廂乘客,與黃濟懷、柴伯兩人一起。

相對而坐,相視無言,氣氛有些沉悶。

沉悶是應該的,畢竟除了葉席外,在座兩人連同後麵馬車上的漢子,都是剛剛險死還生,現在的身份說成是喪家之犬也不為過。隻是除了沉悶外,眼下氣氛還隱隱夾雜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類似震撼、類似敬畏……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緣故,那就是療傷過程中容不得打擾。

“咳咳。”半響,葉席輕咳兩聲,手掌從柴伯後背上收回,迎著驚醒的黃濟懷關切目光,略一點頭,“沒什麽大礙,隻是被異類真氣入侵傷了髒腑,現真氣已被我驅除體外,隻需好生靜養一段時間,不與人動手,應該就能逐漸康愈。”

黃濟懷長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謝了,葉大夫!”道謝語氣極其鄭重,也別有深意,顯然不僅僅是感謝葉席治好柴伯傷情,還有其他意味。

這時,一旁柴伯緩緩睜開雙眼,臉色相比之前要好看許多,同樣拱手致謝:“多謝救命之恩!”頓了頓,忽得又帶著點自嘲意味笑道,“其實說起來,我也算是與葉大夫師出同門呢!”

葉席正要擺手示意無妨,聞言不由一愣,望向身旁黃濟懷,後者解釋道:“柴伯也曾經入過學院,

恩,我記得那時西城學院才剛創辦不久。”

葉席恍然,隨即正色拱手:“原來如此,見過柴師兄。”

柴伯見狀連忙擺手,“學無先後,達者為師。當不得、當不得。況且……”搖頭,“我隻在學院待了區區一年而已,嗬嗬,想來葉大夫你也該清楚,學院的學費對我等普通散人來說,委實是高昂了些。”

話落,黃濟懷卻是搖頭:“柴伯無需為我等遮掩,實情並非如此,是血刀堂拖累了您,否則以您修印師的身份,無論去往哪處都是座上賓,又何至於淪落幫派之中……”

葉席在一旁聽了個大概,原來這柴伯也是夜傾城本地人,一生修煉道途堪稱坎坷。自遊出身苦寒,雖有修煉天賦卻不自知,隻等人到中年方才在個偶然機會下覺察氣感,然而這時已錯過了最佳修煉年齡,投靠無門,隻能憑自身胡**索,境界提升甚是緩慢。直到暮年時候,印術學院落戶夜傾城,這才得到了真正接近印道的機會。

但那時柴伯已經在凡俗塵世廝混大半生,諸多牽絆在身,根本無法專心求道,最後隻草草學了一年,便無奈放棄,回轉血刀堂,當起了堂內供奉。

這也就解釋了葉席之前的疑惑。

柴伯是夜傾城本地人,血刀堂絕大部分成員也都來自本地住戶。可想而知兩者自然關係匪淺,牽絆甚多,如此一來,柴伯以修印師的身份貌似屈尊的加入血刀堂這等實力中下的幫派,也就不奇怪了……

“談何拖累,不過是各人緣法,強求不得罷了。”

柴伯這一生,可以說是空有修煉之資,卻從未有機會真正踏足印道。要說一點都不遺憾,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活到這把年紀,該看開的也早就看開了,因而言語神態間也不見多少抑鬱悲憤之意。

反倒是話語一轉,對著葉席歉然頷首,“葉大夫,我先前眼光淺薄,對你多有不信任,還請原諒。”

“柴師兄……柴伯這是說得哪裏話。”見對方真心不肯接受師兄這個稱謂,葉席索性便學著黃濟懷等人的稱呼,喚他柴伯,“初次相識,您老身上又背負著十餘幫內兄弟的身家性命,不信任是應該的。而且……”

坦然攤手,“老實說,我方才出手隻是技癢想印證一下最近修煉的印術效果而已,並無斬殺那兩人把握,正打算一掌拍過,無論結果如何先護著你們撤退,沒曾想他們竟然這般不經打……咳咳,怎麽說呢,有點出人意料,恩,出人意料。”

技癢……印證下效果……

黃濟懷與柴伯聞言麵麵相覷,神情均是古怪,再一想及方才那天搖地撼、威勢恐怖的漆黑巨掌,以及那兩名死得頗為莫名其妙的修印師,神色也就愈加詭異了。

默然半響,還是黃濟懷勉強笑了笑,“嗬……嗬嗬,確實出人意料哈……”你這何止是出人意料,明明是嚇死人不償命好嘛!

“其實那兩人,恩,比不過葉大夫你,但他們實力也不差的……”

很奇怪的想法,可能是人老了就會寬容許多,柴伯忽然開始有點同情那兩名同行修印師了,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死因,隻是因為某人的一時技癢,想印證下新學印術效果的話,估計會當場詐屍重生,然後吐血三升,再被氣死一次吧……想想也是可憐人呢!

葉席真的隻是實話實說,但麵前兩人的古怪反應卻讓他有了裝逼嫌疑,連忙岔開話題:“對了,黃堂主,以後你們準備作何打算?可有落腳地?”

黃濟懷點頭:“有的,我在東城區有間私人宅子,算是隱秘,應該是安全的,我打算先帶弟兄們去那裏安頓下來。”

葉席聞言點了點頭,並未詳細打聽地址。血刀堂已毀,南城區確實是不能再待了,不過黃濟懷等人的安全應該還是有保障的,狡兔尚有三窟,他們這些隨時都會跑路的道上中人,藏身地自然也就更多了,無需他操心。

想了想,道,“都是街坊四鄰,血刀堂的事情怕是瞞不住多久,黃老那裏你不用擔心,明早我會將你的消息如實告之,也省得他老人家擔心。”

“慚愧……那就謝謝葉大夫了!”

……

就在葉席等人所乘馬車逐漸駛離南城區時,原血刀堂總堂處,有名精壯漢子踩著地上尚未幹涸的斑斑血跡,匆匆奔進大廳。

“閭先生,

出事了!”

廳中隻有一人,是名頭紮方巾、身著青衫的中年文士,正在背身欣賞著堂廳中央一副猛虎下山圖,聞言並未收回視線,平靜從容道:“何事?”

“血刀堂的餘孽跑了。”

“哦?倒也有幾分本事……跑了幾人?”

“跑了大半,為首的正是那名姓柴的修印師,還有一名副堂主,叫黃濟懷。”

“黃濟懷?好名字、好野望啊!混幫派可惜了,應該去坐堂開醫館才是。”中年文士漫不經心點評幾句,隨即道,“跑了大半,說明圍堵是徹底失敗的。怎麽,崔、牛兩位真人沒有出手?”

“出手了,兩位真人都死、死了!”

“恩?”中年文士身軀一頓,緩緩轉過頭來,麵龐清瘦,氣質不凡,看去就像是學堂裏的教書儒生,微微皺眉,“姓柴的實力不值一提,就算是崔、牛兩位真人大意,也不可能輕易身死道消……有人插手了?哪個幫派?不對,有修印師坐鎮的幫派就那幾個,他們與血刀堂並無交情,沒理由幫忙,是有獨行修印師插手了?”

“閭先生英明,現場留有一道縱橫幾丈的掌形深坑,定是修印師所為無疑,隻是具體身份尚無從得知。”頓了頓,“需要散出人手去查嗎?”

中年文士想了想,輕輕搖頭:“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血刀堂已毀,今晚我們的目的就達成了。無需節外生枝,需知我們的目標是那些幫派毒瘤,早一日清除他們,公子那裏就可以騰出手來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是!”

“下去吧,收攏人手原路退回休整,兩日後此時,飛鷹堂!”

……

……

中年文士的口氣很大,似乎那些在南城區紮根十多年的大大小小幫派勢力,就像一隻隻微弱燭火,隻需輕輕揮手,即可輕易滅盡。

不過,不管他是真有這本事,還是隻停留在口頭上的說說而已,這些都與葉席沒什麽關係,隨後的十來天,他還是按部就班的上著學,開著醫館,以及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突破那該死的巔峰階……

哦,還有幾件小事需要交代下。

一是關於那柄鳳翎劍。得了葉席的再次提醒,順便被科普了番何謂印器以及印器的品級後,驚喜交加的小姑娘明顯是上了心的,再三確認上品先天靈寶的印器很難得,且兌現就是虧後,就像隻抱窩的老母雞,將鳳翎劍藏得嚴嚴實實,休說拿出來示人了,就連朝夕相處的二禿幾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大姐頭有這麽柄劍,保密功夫可謂做到了家……

瞧這架勢,葉席估摸著除非小姑娘哪天能有相匹配的實力,否則這柄漂亮的鳳翎劍是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

第二件小事,就是黃濟懷了。

血刀堂一夜覆滅的消息果然沒有藏住,老實說也藏不住,前麵說過的,老橡樹巷道這片區域的住戶居民,大多就是原來夜傾城的本地人,他們與血刀堂的關係實在是太密切了,不敢說家家都有混幫派的,但十家中至少也有個兩三家的小子,就是血刀堂的正式成員,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何隱藏?

血刀堂覆滅之後,葉席幾天來回走在巷子裏,幾乎回回都能看到辦喪事的白幡,以及時時刻刻縈繞耳邊的隱隱哭聲。

不得不說,這場麵是哀切的,還好葉席及時與黃老打了招呼,沒有隱瞞,就是如實告知。

可憐天下父母心,休要看黃老整天將逆子逆子的稱呼掛在嘴邊,但在得知黃濟懷並未出事後,還是能看出他隱忍的激動之情的。至於果梨,葉席是拜托黃老轉告她的,據說反應有些冷淡,小姑娘就像在聽一個全無幹係的人消息,死活與她無關……

第三件小事則是那次墨器坊之行的後遺症。

葉席與莫老交談的時候,秦瀚冰幾人就在旁邊,自然是看到的,不過他們誰也沒有多問。

倒是那駑進會的會長,一個姓江的城中權貴子弟,應是從宋奇等人那裏得知了消息,有天在藏卷樓中找到了看書的葉席,擺足了禮賢下士的態度邀請入會,葉席對此當然是拒絕的。不過那權貴子弟倒是有副好耐心,三顧茅廬,前後數次提出邀請。葉席很感動,然後回回都直接拒絕了。

恩,最後一次拒絕時,能看得出來對方很不開心。相信如果不是忌憚他與墨器坊的關係,估計就要當場放話,放學後校門口見了……

第四件小事,咳咳,最後一件小事。

秦帆被治印司放出來了,在被抓去後的第七天下午。

整整一個禮拜,這背後的無數博弈不為外人所知,隻說最後結果還是學院派占了上風,秦帆無罪釋放。這審判時間雖然是久了點,但秦帆在那令城中修印師談之色變的治印司內,卻也沒吃什麽虧,怎麽樣進去的,就怎麽樣出來,完好無損。

這也是能想到的,秦帆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犯人,治印司手段雖狠,卻也沒聽說什麽草菅人命的傳聞,節操比起城中那些府衙酷吏還是要高出許多的。再加上這樣那樣的後台背景,即便有人有心想搞事,也沒那麽容易得手。

釋放當天,收到消息的葉席原想請秦帆吃頓飯,逛逛青樓去去晦氣什麽的。地點都選好了,就在鳳儀樓,還特地與鴇母胡媽打了招呼,暫時借用蘇念念與那十餘舞妓一點時間,重現水調歌頭,好彌補秦帆上次過來未能見到的遺憾。

但秦帆在學院內的人脈遠比葉席想象中的還要廣,早飯不算,隻以中飯晚飯來算,想要輪到他,估摸著得排隊到下個禮拜去。

當然,朋友的朋友就都是朋友,葉席也可以搭夥入個飯局,效果也是一樣的。但奈何秦帆的朋友大多與日月盟有關係,葉席連‘此處不留爺,爺還看不上呢’都說出口了,自然不好再與日月盟產生關係,如此作罷,隻能等著秦帆什麽時候得空來主動找他了。

也就是因為如此,盡管秦帆現在已經出來了,但葉席還得幫他再扛上一段時間,繼續探監,哦不對,是去看望某位宅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