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十八阿哥

“啊！！啊——”高氏的嘶叫聲，尖銳得像一把刀子，簡直叫人耳膜不堪承受！

白檀氣呼呼道：“娘娘都叫她小聲兒點了，她倒是好，嗓門愈發大了！知道的人以為這是生孩子，不曉得的還以為這是要死人了呢！”

昭嫆立刻咳嗽了兩聲：“產房跟前，不許說不吉利的話！”這種話，可不能在明麵上說！

白檀忙垂下了頭，“奴才失言了，娘娘恕罪。”

昭嫆微笑徐徐打量著長春宮的其餘嬪妃，那一幹年輕貌美的楊答應、穆答應、雙答應之流，如今也都陪著她在產房外等著呢，不過隻有她是坐著的，那幾位年輕小答應站了良久，雙腿早已酸軟了。

這幾個可全都是從乾清宮後罩殿出來的……這些年，康熙在自己寢宮裏，養了恁多漂亮小答應，昭嫆不知多少次暗自詛咒康熙****。

六宮嬪妃，無論位份高低，哪兒有養在皇帝禦前的規矩？為這事兒上至太後、下至微末嬪妃，全都氣得夠嗆。

可若是換個思慮考慮，乾清宮後罩殿是什麽地方？專門給守夜宮人住的地方！說白了也就是下人奴才住的地兒！

想想那些官宦大戶之家，住在男主人房裏的伺候枕席的女人，可不就是通房丫頭嗎？！這些個答應雖有名分，那些年享受卻是無名無分的通房丫頭待遇！

可偏偏這些答應曾經還都以住在禦前後罩房裏為榮！何其可笑！

“生產之痛，本就極重，難以忍受會大喊大叫，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昭嫆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好像剛才吩咐叫小聲兒點的根本不是她！

楊答應忙恭維道：“皇貴妃娘娘寬仁賢德，是高答應的福氣。”

昭嫆莞爾一笑：“今兒也是夠巧的，太子妃臨盆，高答應也臨盆，本宮都照應不過來了呢！”

說著，昭嫆問白檀：“毓慶宮那邊可有好消息了？”

白檀忙道：“胡慶喜在那邊守著呢，一有好消息立刻便來回稟。”

昭嫆徐徐頷首：“太子妃這一胎若是個阿哥就好了。”

白檀笑著說：“生兒生女的事兒，誰說得準呢？不過奴才想著，太子已經有了兩位阿哥，太子妃這一胎即使隻是個小格格，太子爺想必也歡喜得很。”

歡喜得很？嗬嗬，隻怕是糟心得很吧？！

昭嫆就是要叫她糟心一場！才能稍解心頭之氣！

沒錯，她就是這麽記仇！

她就這樣一直坐著等著，直到暮色降臨，等得昭嫆又是心急又是心煩。

當天際最後一抹暮色褪去的時候，長春宮已是燈火通明，而產房中也終於傳出了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聲。

終於生了啊！

昭嫆急忙站了起來，但是她坐得太久了，甫一站起來，腦袋供血不足，驟然眩暈，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白檀急忙扶穩了自家主子，“娘娘小心些。”

扶著白檀的手背，昭嫆這才進了偏殿中，隻見那高氏渾身汗水淋漓，小臉蛋蒼白如紙，顯然已經是疲憊不堪了。一個紅彤彤的孩子剛剛被接生嬤嬤包裹在了大紅色百福紋的繈褓中，那孩子哇哇大哭著，小小一團兒，一眼就知身量不足。

“這是個阿哥吧？”昭嫆笑著問。

接生嬤嬤抱著那孩子屈膝一禮，道：“回皇貴妃娘娘，是一位小阿哥，母子平安。”

昭嫆笑靨燦爛：“高答應可真有福氣！當初在禦前伺候的幾個，雖然前後有三人懷了身孕，但孫氏生隻是個小公主，陳氏雖然生的也是阿哥，但很可惜產後便大出血沒了。還是高答應福氣最好。”

床榻上懨懨無力的高氏臉色一瞬間無比複雜，似是高興，又似是憂慮，還帶著幾分惶恐不安，她嘴上急忙道：“皇貴妃娘娘謬讚了。”

昭嫆笑著道：“這長春宮沒有主位，阿哥將來要交給誰撫養，還需等皇上回來再說，在此之前，便由高答應親力親為照拂小阿哥吧。”

那個哭嚎得嘹亮的孩子便被擱在了高答應枕畔。

看著屬於自己的孩子，高答應妙目有些怔忡了。

昭嫆轉臉問白檀：“毓慶宮那邊還沒生下來嗎？”

話更問出口，胡慶喜便急匆匆跑了來，“啟稟娘娘，太子妃剛剛生了一位小格格！”

“是嗎？”昭嫆挑了挑眉，果然！

旋即，她莞爾一笑，打量著床頭那個哭嚎的孩子，道：“小阿哥真有福氣，一落地便添了一個小侄女呢！”

高氏的臉色微微有些僵硬。

昭嫆打了個哈欠，好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高氏生的是阿哥、太子妃生的是格格，誰都改不來哦了！

“今兒本宮也乏了，回吧！”便被白檀扶著手，悠悠然離開了燈火通明的長春宮。

高答應的貼身宮女走到了床前：“小主，這……”

高答應將自己的孩子攏在懷中，“這樣不可挺好嗎？”

宮女點了點頭：“是啊，幸好小阿哥是健康的。之前奴才還一直提心吊膽，小主的身孕才七個多月……”

“住嘴！”高氏急忙狠狠瞪了那宮女一眼，“本小主是九個月身孕才發動的，你也別記岔了！”

宮女嚇得一個哆嗦，連忙點頭不迭：“是是是！十八阿哥是九個月落地的！所以身量才會小些！”

高氏滿意地點了點頭。

高答應看著懷中那個哭累了，已經睡去的孩子，“你瞧著孩子，天生一雙丹鳳眼，可真像皇上。”

宮女忙道：“十八阿哥可是皇上親生的兒子，自然像皇上。”——不過瞅著，更像太子一些……當然看，這話宮女也不敢嘴碎出去。唉，隻但願皇上回來之後，看到十八阿哥的模樣，不會生出疑慮才好。

鍾粹宮。

用過晚膳之後，白檀低聲道：“娘娘，這十八阿哥雖然哭聲還算響亮，可個頭未免太小了些吧？奴才還仔細瞧了幾眼，十八阿哥的手指甲還沒張全呢！這分明就是早產的症狀！”

“不錯，九個月也算早產了。”昭嫆淡淡道。

白檀道：“可是據奴才所知，滿九個月臨盆的孩子，便跟足月差不離的，根本不可能指甲不全！”

“哦？是嗎？”昭嫆笑了，若真如此，以康熙的疑心，必定是要懷疑的。他一懷疑，勢必要暗中徹查，這一徹查……

可就紙裏包不住火了！

昭嫆眯著眼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