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順宗(同名)

第五十五章 甜心?田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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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絳一聲“甜心”差點把李絳震暈過去,不過周圍的幾個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李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特定的環境裏犯了特定的錯誤,“甜心”這麽曖昧的詞語現在還沒出現呢,既然不是喊“甜心”,那麽李絳喊的就另有其人了。

果然,李絳的聲音雖然很小,從靠街一家羊湯店裏出來的一個魁梧漢子還是詫異地轉過頭來,見幾人氣宇不凡,抱拳道:

“適才是哪位兄台喊俺?幾位兄台麵生得緊,田某記不得在哪裏見過,請幾位兄台恕罪則個。”

一聽就是山東口音,李絳沒想到被對方聽到,虧他反應快,回了一禮道:

“在下李江,隻是一介河北商賈,田將軍哪裏會認得在下?俺是河北人,前兩年曾跟隨東家去魏州做生意,在人群裏遠遠見過將軍一麵,不想在長安又看見,故而冒犯了將軍名諱,將軍端的好耳力,請將軍恕罪則個。”

看來此人就是魏博使者田興了,田興,好熟悉的名字啊,好像在哪兒看過,離開學校久了,許多東西都忘記了。李誦正在發呆,田興說道:

“兄台哪裏話,名字起來正是讓人叫的。”

又轉向李誦道:

“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一股羊湯味撲麵而來(今天用了幾次了?),李誦拱手道:

“某姓黃單名一個尚字,河北商賈。”

李絳補充道:

“這是俺東家。”

李絳一愣,心裏想“陛下的幽州口音雖然怪異,卻怎生如此地道?”那邊田興“哦”了一聲道:

“兄台的幽州口音比劉二公子的還要地道。不知兄台是做什麽生意的,還去魏州嗎?”

李誦答道:

“我們是做綢??????”

“緞”字還沒出口,李絳搶過話頭道:

“籌錢販糧食的,魏州我們東家是老讓我去的,秋天還去過。”

李誦才醒悟過來,不管是幽州還是魏州都不產綢緞。田興微微一笑,道:

“那魏州的景福糧行二位一定很熟悉了,田某現在不住魏州,不知景福趙老板可好?”

李絳吃不準,心一橫,道:

“趙老板富態的很呢。”

田興道:

“二位氣宇軒昂,非福即貴,怎生看也不像商賈。順便說一下,魏州的景福是大糧行,但是老板不姓趙。二位姓名既然不便相告,想必有難言之隱,田興也不好讓人為難,就此別過。”

說著行了一禮要走,這田興剛從羊湯店出來的時候,不說他是官跟市井小民也沒什麽區別,現在看上去卻端的是個人物。李誦此時心念電轉,已經想起此人是誰來了,對李絳使了個眼色,李絳喊道:

“田兄留步。”

不久之後,三人已經在一家清淨的酒店裏找了個雅間落座,說是清淨,實際上是蕭條,侍衛們掏出一袋錢來給老板,讓他關門打烊,隻做這一桌飯菜,老板屁顛屁顛地去了,本來還想問問是哪家大官人,侍衛眼一橫就把嘴閉上了。

不多時酒菜備齊,自然是侍衛們用銀針驗過的,老板被叮囑不得出來,這邊雅間內,李絳給三人酒都斟上。田興道:

“俺田某已如二位所邀,來此酒店,二位可以把大名告訴俺了吧?”

李誦微微一笑,李絳自我介紹道:

“某不是商賈,但確實是河北人氏,在下單名一個‘絳’字,表字,讚皇人氏。”

田興大驚道:

“足下莫非是讚皇李學士?失敬,失敬!”

站起來就作了一揖,李絳回禮道:

“田兄客氣了,是李某失禮在前。”

田興轉向李誦,道:

“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李誦微笑不語,從身上解下一個物事,李絳雙手接過,捧到田興麵前,田興不看則已,一看更是惶恐,“撲通”跪下道:

“罪臣田興叩見皇上!”

李誦道:

“朕微服出巡,正不願受禮節拘束,田卿請起,我等還是兄弟相稱的好。”

田興怎敢起來,道:

“化外之人,得見聖天子容顏,已經三生有幸,豈敢再失人臣禮節?”

說罷,行了三跪九叩大禮。李誦讓他坐,也不敢坐,李誦道:

“現在不是在宮廷內外,田兄不必多禮。朕一向如此。”

一個“兄”字又把田興嚇了一跳,見李絳坐在李誦下首,才依樣坐了。

李誦問道:

“各鎮使者都在秦樓歡樂,田兄為何獨處僻巷陋店?”

田興起身道:

“死罪,死罪,望陛下體貼下臣,休要折殺下臣。”

李誦見田興堅持,隻好改口道:

“將軍請坐。朕與將軍一見如故,心裏想假以時日,將軍必然是朕之衛公,不想將軍卻覺得朕沒有太宗的氣量啊!”

衛公就是衛國公李靖,唐太宗一直以兄呼之。田興聞言道:

“李衛公匡扶社稷,是大唐戰神,臣下慕其功業,卻隻能望其項背,陛下此言讓臣慚愧欲死。況且君臣大禮,不能輕易逾越。”

田興說了自己出身平凡,不恥於紈絝為伍,故而不願去秦樓這種銷金窟,紙醉金迷以至於忘記本分。李誦輕輕點頭,李絳知道李誦有招攬之意,試探道:

“田將軍胸懷大誌,才略非凡,田相公必然甚為倚重啊!”

田興臉色一變,卻不說話,隻是道:

“陛下一身係天下安危,為何夜行出宮?”

李絳解釋一番後,田興道:

“陛下體貼外藩,臣下也深感溫暖,隻是此事當付有司偵查,有司不力則追究其責任。微服私訪,探案查詢,此非帝王應做之事,望陛下三思之。”

李誦意味深長地看了田興一眼,道:

“張茂昭忠誠,朕就要保他子孫周全。此事雖是小事,卻關係朝廷的聲譽,朕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任何一個忠於朝廷的人,都會得到朕的保護。再說,朕出宮也不全是為了張家的事,而是能夠接近朕的子民。朕以為,一個帝王若不能與他的子民同呼吸,不能時時了解他的子民的生活,就不會成為一個好的皇帝。”

田興臨走的時候告訴皇帝說:

“此事是淄青幹的。”

田興遠去後,李絳道:

“田興果然不凡,又有赤子之心,可惜在魏博不受重用,也不肯背棄魏博入朝。”

李誦卻跟沒聽見一樣,道:

“待田興率魏博入朝,朕給他賜名‘弘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