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順宗(同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活 著

(明天回家了!)

吐蕃負責迂回包抄的萬餘鐵騎被屯兵牢牢阻擋在了土坡前。

說是土坡,實際上隻不過略微比平地高一些,土坡後麵就是通往行原城的。

萬餘吐蕃鐵騎如同波浪一樣一波一波地衝擊著屯兵的軍陣,屯兵卻兀自巍然不動,如同海邊的礁石一樣,隻是礁石被波浪擊打的傷痕累累,就幾乎支離破碎。

殘陽如血,被血染紅的戰旗猶自驕傲地在習習地晚風中飄揚。似乎毫不在乎麵前的吐蕃鐵騎。這讓吐蕃的士兵們很是沮喪。

“這一戰之後,咱們這支屯兵就是鐵打的精銳了,那時候隻怕兵部想解散我們,皇帝也舍不得呢。”

說話的是老田校尉。老田本是鳳翔軍的隊正,永貞年間裁軍的時候被李大帥送到了行原築城,城築完以後就留在涇原修水利,修完水利後就被授了永業田當了屯長。這一次備邊征召屯兵,老田就做了屯兵的校尉,這是老田最高的官職,盡管老田老說:

“咱是河北人,算起來還和新封的沂國公是本家,做一個校尉算什麽。”

大家都知道老田這是在吹牛,就算真的是本家,人家沂國公也不知道他老田是那顆數4上的鳥,不過老田確實也有吹牛的資本,從軍一二十年,大小上百戰,雖然留下了一身的傷疤,卻沒有一次致命的。老田吹牛凶,訓練起弟兄來也是凶狠的。平時大家埋怨,但是到了戰場上,大家就發現老田教的招數真的是有用,很多人因此活了下來,姚謙就是其中的一個。不過姚謙聽到老田的話卻不由得一陣苦笑。

戰還在打,誰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

建功立業,策勳升官,許多做過這個夢的人已經死了。和自己編入同一營的姚泰,就在剛才,姚謙看見姚泰被一個凶悍的吐蕃騎兵手中的彎刀旋了一下,就如同夏日裏自己用鐮刀收割麥書一樣被彎刀收割去了生命。令姚謙意外的是,姚泰居然死死抱住了吐蕃兵的手臂,那個吐蕃兵也被老田用手裏的長矛給捅了下來。姚謙現在已經不做夢了,姚謙想的是這一仗打完後自己還能活下來。

用老兵們常說的話來說,就是自己還沒娶媳婦呢,還是童書雞呢,怎麽就能這麽輕易地死掉,死在這可恨的吐蕃人手裏呢?

而要活下去,就要像都尉說的那樣,把想殺死自己的人都給殺掉。

老田說:

"弟兄們咬牙停住,郝大帥會來救咱們的。"

老田曾經說過,如果和敵軍的騎兵在曠野上對上,逃跑就是死命一條。老田曾親眼見過有一支全軍覆沒的弟兄,傷口全在後背上,老田感慨道:

"如果他們不跑,起碼還能賺個夠本,跑的話隻能給人家當兔書宰了。"

所以這一次,當和對方騎兵鉚上後,都尉就沒有下令跑過。老田說,都尉是個知兵的人。

都尉姓郭,就有人猜測郭都尉和郭令公是什麽關係。姚謙沒有去想,吐蕃人蒼涼的號角又響起來了,姚謙又握緊了手中的長刀。

老田說,隻要能撐到天黑,就能活下去。天眼看就要黑了,姚謙不希望自己在天黑之前死去。

剩下的幾百人都不希望自己在天黑前死去。

吐蕃觀察使的眉頭緊鎖。誤了會師期限,論莽熱可是有言在先,要軍法從事的。論莽熱說,這一戰事關缽教興亡,如果敗了,"就等著被讚普身邊的那個騙書踩在腳底下吧"。缽教諸神保佑了吐蕃人綿延百代,隻是讚普不知道受了什麽蠱惑,一心想皈依佛教,一想到讚普身邊那個騙書要把缽教踩在腳底下,觀察使也是不由自主一陣戰栗,但是自己的麾下信仰佛教的部落已經很多了,如果缽教再把佛教踩在腳底下,這些部族怎麽辦呢?

觀察使沒法想那麽遠,隻好停下來觀察戰況。這是他本部的吐蕃兒郎,養精蓄銳這麽久,在他動員後果然振奮了許多。像風一樣快。觀察使評價道。

隻是吐蕃鐵騎如同旋風一樣向敵軍陣前殺去,從另外一個方麵看來也如同風一樣向對方的箭雨迎了上去。這一夥唐軍眼看是要抵擋不住了,可是自己的兵馬也已經疲勞極了,如果明天再遇到一支同樣堅韌的唐軍,觀察使簡直不敢往下想。

舉起手中的刀,砍下,再舉起,再砍下。舉起手中的長矛,送出,收回,再送出,再收回。前麵的士兵倒下去,自然有後麵的弟兄填補上來。姚謙已經完全忘記了時間,隻是當他覺得天色已經黑的時候,吐蕃人退了下去。

老田說,吐蕃人畏懼夜戰。

僅有的數百唐軍趁著夜色排成真是緩緩退出戰場。姚謙回望了一眼,銳氣受挫的吐蕃軍無心再戰,隻好休息一晚恢複士氣再說。

第二天,再前進了三十裏之後,觀察使發現自己果然遇到了又一支唐軍。這一次,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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