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2章

第2章

“皇帝無能,宗室內鬥,對我百般排擠打壓,我明明看出大勢不妙,大廈將傾,堂叔趙王當我胡說八道,宗室內的兄弟們把我當笑談,看現在他們的模樣,真是豬狗都不如。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要牢牢抓住!”

青年被按住了,兩個東胡兵強行令他跪了下去。

他的眼神逐漸呆滯,此時此刻,再恨也沒有用了。青年出身宗室,但在宗室中一直受到排擠,他雄心勃勃,可是從未得到支持。他性格剛毅強硬,得罪了很多人,而此時此刻,他卻要與那些一直打壓他排擠他的人同時受刑,青年心中百味雜陳,也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

青年宗室環顧左右,終於在臉上露出一絲快意的笑容,他大聲道:“三哥,你一向自視很高,以為東胡兵在你手裏不堪一擊,現在怎麽樣?你給一萬兵,必可破強胡於仙霞關,斬虜首來報,虜首呢,在哪?”青年扭頭看著身邊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這個男子也很高大,國字臉上原本滿是威嚴之色,現在則一臉的沮喪。

“六哥,你自詡文彩風流,聯合眾人百般打壓我,還搶了我心儀的女子,她和你成婚之後可曾過了一天快意的日子,現在你感覺如何,你不是說仁義無敵,隻要內修仁義,外施王道,胡人不戰可自退?你勸他們退啊,哈哈哈……”

“六哥”是個三十左右的俊美男子,儀表出眾,風度翩翩,現在被按在泥沼邊上,一臉惶恐與懼怕,風流之色,盡掃無餘。

青年自己臉上也露出悲哀之色,“她”被迫與六哥成婚,但婚後一直不與六哥圓房,在宗族內飽受非議,二十餘歲就鬱鬱而終,在青年短暫的人生中,“她”是一直理解和支持自己的一個人,可是自己卻連娶她的能力也沒有!

“六哥”一臉鬱悶的道:“九弟你住嘴吧,為兄現在就算認錯又怎樣,咱們都要一起做鬼了,還有什麽拋不下的。”

“算了,俱往矣……”“九弟”歎息一聲,抬頭看天,卻是發覺了天空的扭曲,原本如鏡麵一般的天空似乎出現了一個黑洞,光線都被吸收和扭曲了一樣。

“這是什麽鬼?”“九弟”也呆住了。

眾人身後的東胡兵也休息夠了,他們斬首斬的胳膊酸麻,抓緊時間休息了一會兒,在他們手邊就是一個竹筐,裏頭放滿了雪亮的順刀,染了血砍缺了口的順刀被扔在一邊的地上,已經有一群蒼蠅在血跡上嗡嗡飛舞著。

死亡將要臨頭,不分老小都在顫抖著,“九弟”身邊的三哥六哥等人也顧不得和他生氣,都張大了嘴巴在呼吸,似乎這樣能多活一會兒一樣。

天空中一陣扭曲,“九弟”抬著頭,似乎有一道光環繞在他頭頂,一時間他整個臉部都扭曲了起來。

好在這時人人都是差不多的模樣,倒是無人注意到這一處的異常。

“九弟”頭疼欲裂,似乎是有很多不相關的記憶一下子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他整個腦海象是被人強行填充進很多東西,整個頭都要炸裂了開來,掙紮一會之後,原本的記憶反而模糊,很多與眼前場景不相關的記憶與舊有的強行融合到了一起,難分彼此。

……

與此同時,目瞪口呆的徐子先也陷入了呆滯狀態,很多完全陌生的記憶湧入腦中,一瞬間叫他分不清幻想和現實,在最後關頭,徐子先看到一隻怪異的蟲子飛到自己脖間,接著他感覺脖頸處一痛,然後鮮血狂湧。

半夜時分的慘叫聲驚動了很多人,警察來之前學校的領導和保安們把現場保護好了,一個一臉呆滯的女孩子幾次想過來都被攔住了。

一個昆蟲學家一臉便秘樣的看著徐子先脖子間的昆蟲,那就是最普通的星天牛,個頭是偏大一些,但怎麽也不至於能把人頸動脈給咬斷。

某師範大學曆史專業大二學生徐子先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天牛給咬死了,死後一個月內引發轟動,成為傳奇人物,不過和很多死人一樣,超過三個月後,除了自己的親人之外,就再也沒有人記得他了。

而所有人都並不知道,徐子先踏上了一段相當奇特的旅程,這種億萬分之一的大獎不知怎地降在了這個普通的學生頭上,猝不及防,無從選擇。

第二章 河邊練箭的少年

天色開始昏暗下來,但太陽的熱力依舊,這是六月,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徐子先戴著漆紗冠,穿繡著小科花的綢袍,腰間係著素銀帶,帶上懸著銀魚帶,一身很正經的武官袍服。

他的後背被汗水濡濕了一片,額頭也滿是汗水。

看的出來徐子先身高長大,人很壯實。

這和三個月前的情形完全不同,三個月前徐子先的身高要比現在矮一些,身形也很瘦弱,現在他的臉色還是很白……此前是慘白色,那時候的他是一個宗室貴族中的紈絝子弟,慘綠少年。

淺草覆蓋的河坡緩緩向南方傾斜,深入蘆葦蕩中,微風輕拂,青碧色的蘆葦搖擺生姿,河水蕩漾,被陽光照映出金色的光輝。

幾艘小船從蘆葦蕩中鑽出來,這是在蕩裏打魚的漁人。

徐子先站起身來,解下後背長弓慢慢走向蘆葦蕩,透過風吹來的縫隙,他看到很多野鴨在蕩中的水麵上遊動著。

徐子先緩慢而堅決的拉動著長弓,弓弦崩的很緊,被汗水濕透的衣袍緊緊貼在徐子先的身上,暴露出很明顯的肌肉。

這是一個很壯實的青年男子的軀體,充滿著力與美的協調感。汗水隨著肌肉的顫抖在揮灑著,空氣中彌漫著原始的力量感。

用外人的眼光來看徐子先已經足夠壯實,充滿著勇武氣息,他自己卻還是覺得不夠,兩臂的肌肉才初顯雛形,後背和肩膀上的肌肉都還有待加強,他已經連續鍛煉了近三個月,每天都累到爬不起來,但明顯還不夠。

徐子先用拉滿的姿態站立了很久,最終全身都在顫抖著,他眼前發黑,感覺隨時會支撐不住,這個時候他知道臨界點快到了,於是將右手的三根手指鬆開。

弓弦應聲而響,徐子先盯著遠方的一個小點,在長久的盯視下目標好象都變大了,這是射術到一定境界才會有的感覺。

箭矢飛掠向前,一路切斷了很多支蘆葦,最終落在一個凸起在水麵的小土包上,深**入腐土之內,隻留下顫抖的尾羽在外。

徐子先感覺有些滿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疲憊感如潮水般的湧到身體上來,他打了個踉蹌,趕緊又坐在地上。

這種練法是要用光身體每一絲力氣,然後下一次力氣才會漲,肌肉也會漲。

這時一陣熟悉的疼痛感襲上了徐子先的頭部,他緊咬著牙關,兩手握著弓梢,身體打擺子一樣的抖動起來。

血色,刀光,河邊潾潾流淌的河水……還有一顆顆被斬落的人頭,麵色猙獰的在河邊濕潤的土地上滾來滾去……

一具具無頭屍身,那麽熟悉的身影,沒有了腦袋之後被拋在河麵上,順著河水飄向遠方……

然後是混亂的記憶碎片,象是一次次的輪回,一個個身份都是一個碎片,一直到幾百上千年後,各種奇怪的景像如畫片一樣晃動著,各種亂七八糟的知識使他的記憶相當的混亂,腦海中象是被鋸子鋸來鋸去,疼痛難忍。

從多日之前徐子先不慎落馬跌傷了頭部,昏迷很久之後被救治回來,接著就患了這頭疼之疾。

開始時徐子先並不當回事,後來每次頭疼,都是有類似的回憶湧入腦海。

那無邊的血色,那些凶惡猙獰的東胡兵,那一柄柄砍缺了刀刃的長刀……那一顆顆滾落在地的頭顱,都是他的親人和兄弟,那些屍身,如死掉的豬羊一般在水麵上漂泊著,慢慢漂向遠方。

還不僅是這些,現在是崇德十三年,徐子先還有此後崇德朝的記憶,有的很清楚,有的模糊不清。

還有此後數百年,很多碎片般的記憶在腦海中如堅冰一般沉浮和碰撞著。

這一次的疼痛感很快就過去了,混雜的記憶也不再如以前那樣叫徐子先難以接受,連續幾個月的頭痛,數百年的混亂記憶如鍛錘一般,不停的鍛打著徐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