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22章

第22章

徐公達和陳敬輔卻是在一家酒樓裏用早飯,他們昨夜一起在妓院裏追歡買笑,胡鬧了半夜,早晨醒晚了就索性不急著回家,到酒樓中叫了不少早點,慢慢享用。

天光大好,氣溫也下降了不少,兩人都是貴人公子哥兒,也無甚公事在身,隻管享受便是。

對這兩個公子哥兒來說,這般的事情也太尋常,酒樓裏早晨人也不多,他們也沒有去找雅間,隻是不停的打著嗬欠,黑著眼圈等著店家不停的將吃食端上來。

酒樓裏都有報紙供客人消閑解悶用,徐公達和陳敬輔都是各取了一份來看。

徐公達還笑道:“上次雅集的文章詩詞,這一次應該登出來了。”

陳敬輔恭維道:“致中兄上次寫的詩實在精妙,猶記得: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這兩句,猶為出彩。”

“哈哈,偶得,偶得。”

徐公達麵露得意之色,這兩句可是他花兩個銀餅子買來的,原作者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詩人,但詩人麽,卻也是窮人,兩個銀餅子就將這兩句妙句給賣了。

其實對徐公達這種還沒有當家作主,隻在府裏拿月錢的侯府世子來說,這兩個銀餅子得來也是不容易。

但雅集的好處是相當明顯的,登上報紙,福建路的各家報紙會轉登,一下子整個福建路都會知名。

如果詩真的好,還會被浙江北路,江南西路,江南東路,乃至河北,河東,湖廣,各路和京師,江陵等地的報紙都會轉登,一下子就能暴得大名。

對一個勳貴子弟來說,做官辛辛苦苦做事,或是當武官去上陣打仗都不是最合適的道路。最合適的就是顯姓揚名,然後慢慢憑著清流名氣進入高層權力圈子,最終獲得實際的利益。

“這篇文章寫的真好。”

“唉,我都想起我父親了,走了四年了。”

“不知道是誰寫的?”

“南安侯府世子徐子先,這人是個孝子啊,看來宗室裏頭也不全是紈絝子弟。”

“不是說趙王府的徐子文是才子?”

“那個才子咱不曉得,我就覺得這個徐子先是真的大才子,能寫出這般文章來的,他不是,誰是?”

“我來讀一段你們聽聽啊:我說,父親,你走吧。他望遠方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桔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真是催人淚下!”

徐公達和陳敬輔正打算看報,四周卻是傳來嘈雜的議論聲,還有讀報聲。

不遠處有個客人正在讀周報上的文章,這是個中年男子,可能是勾動了他的情懷,這個客人眼圈發紅,聲音微抖,顯是投入了極為深層次的回憶和情感激蕩之中。

不遠處還有另幾個客人也在讀報,而且顯然是在看同一篇文章,眾人異口同聲,搖頭晃腦,感情都是十分的投入。

這是相當罕見的情形,或者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周報的文學版每周選登都是以府城各大雅集為主,同時也有一些出名的詩家詞家會把作品主動投遞到報社,周報會選擇性的刊登。

每隔幾期,或是十幾期都會有出色的文章和詩詞產生,會有一些轟動性,但對相當多的讀者來說,他們更關注的是商業版和民生版塊,對文學版有興趣的人還是要肚子裏有幾兩墨水才行。

所謂的文學版的轟動,當然是在官員,士紳,還有名士的圈子裏轟動,對普通百姓來說,也就是聽個熱鬧,知道哪個才子又寫了什麽好詩,感歎幾聲,也就拋開了沒這事了。

能使一間酒樓的大堂俱是看文章的人,而且看的是文學版……徐公達和陳敬輔先是聽到讀報的聲音,再看到四周的情形,一時間都是呆住了。

兩人不再廢話,趕緊打開文學版去看,不看文章,先看署名作者,待看到南安侯府世子徐子先的名字時,兩人先是將眼一瞪,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操!”陳敬輔先罵道:“徐子先也能登文字版,老子見鬼了?”

徐公達沒有出聲,隻是神情變得異常的陰鬱。

他這一次參加趙王府雅集,再登上新詩,從買詩到運作刊登,花費可是不小,不僅把自己攢的私房錢用了個精光,還找人借了不少。

為了揚名,一切花銷還是值得的。

如果沒有這個意外,本期文學版最出色的肯定是他的新詩,幾位世家叔伯肯定會關注,然後在父親麵前誇讚,接著在各種侯府的聚會上,他會被叫出來參加宴席,接受長輩和文官們的誇讚。

信昌侯府世子文采風流,能文擅詩的名聲,定然會在福州府城傳揚開來。

徐公達倒是沒有想過他的詩文能夠傳揚天下,能在福州府揚名就足夠了,但現在看起來是一切都全完了。

所有人都在關注徐子先的文章,這酒樓裏多半的人都在探討或朗讀徐子先的文章,還有不少人看的眼圈發紅,可想而知,隻要打開周報文學版的都會關注什麽,所有人哪怕是對看報不感興趣的,在這股風潮之下也是會關注一下,免得眾人聊天時沒有了話題,這就是一種明顯的效應,也就是所有人在報紙發文章希望出現的情形。

“完了,全完了。”徐公達頹然放下報紙,他很想罵人,卻是不知道罵什麽是好。

看了之後就明白,徐子先的文章寫的確實是好,幾乎沒有什麽可挑剔的地方。

而且徐子先是紀念自己的先父,細節栩栩如生,根本不可能栽贓其是抄襲。

“操!”陳敬輔過了一陣突然罵道:“致中兄,我們被那徐子先給耍了。”

“怎麽了?”

“看他文章裏寫的沒有,他爹給他買桔子,上次雅集,他不是專門叫魏燕客給咱們帶桔子,點名叫咱們吃?”

“原來如此!”徐公達聞言大怒!

“大家明明是同輩兄弟,他卻想當咱們的父親。”陳敬輔壓製不住怒氣,忍不住拍桌打板的痛罵著。

今天多更一章,大明結束了,心裏悵然若失,到這裏多更一章。

“近幾年,父親東奔西走,家中境況卻一年不如一年。他少年求仕,獨立支撐,做了很多大事。哪知老境卻是如此頹唐!他觸目傷懷,自然情不能自己。情鬱於中,卻不能發之於外……”

一個須發半白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書房之中,看著早晨送過來的周報。書房典雅大氣,處處透露著主人相當不俗的審美觀和高雅的情操,種種字畫安排的井井有條,書桌上的各種擺設也是相當整潔幹淨,主人麵前攤著幾張宣紙,似乎是在早晨剛練完字,毛筆架在山字形的筆架上,墨跡未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