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25章

第25章

“區區小事。”孔和一抱拳,臉上有些無奈,顯然是不知道徐子先要怎麽弄到這麽大筆的錢,就算兩三個月,開銷都得過千貫,現在侯府最大的一筆財富居然是齊王送來的一百貫錢,沒有這筆錢,連啟動資金都不夠數。

“還有……”

徐子先正欲再交代幾句,守在大門外的吳畏三匆匆趕進來,抱拳道:“李誠父子和大批莊民都到別院門口了。”

“哦,總算來了。”徐子先冷笑一聲,說道:“侯府養的好臣屬,居然打的是當眾落我臉麵的主意。”

李儀默不出聲,顯然是感覺有些慚愧。

徐應賓出任歧州防禦使時,李儀在軍前為錄事參軍,府中的事他一向不怎麽放在心上,後來徐應賓死,李儀心灰意冷,更沒有怎麽用心料理侯府的事。

若是早發覺不對,就算沒有辦法鏟除李誠,好歹也要加以限製,現在弄到主仆不分,堂堂侯府世子要被家奴壓迫的地步,李儀感覺自己罪責不輕。

“罷了。”徐子先感覺李儀要上前來請罪,他現在就這麽幾個可用的人手,李儀沒臉也是他徐子先沒臉。

徐子先帶頭出二門,往外院行去。

外院極為寬廣,三間五架的大門進來就是極為闊大的院落,四周有角樓,院子兩側都有放著兵器的架子。

這個別院原本就是侯府建了用來打獵用的,當年這一片可沒有集鎮,色目商人也不打這裏過,而是直接過閩江往福州府城。

自從有了侯府別院,慢慢形成集鎮,從閩江南邊和北邊,還有西北方向建州過來的商人,俱是在這裏歇腳。

此地原本就是軍州交界之所,當年很是荒涼,隨著海貿開展,工商興旺,加上有侯府別院,安全上有保障,慢慢發展起來,到現在鎮上光是客棧酒樓就好幾十家,一般的大鎮可沒有這麽多。

外院已經是人聲鼎沸,不少人都簇擁著李誠父子在說話,臉上都是布滿笑容,種種討好之態相當明顯。

由於太吵,很多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徐子先這個世子已經出來了。

李誠叫來的有十來個莊頭和管事的人,還有鎮上一些有頭有臉的商行的東主們,都是附近官莊和鎮上的頭麵人物,加上幾十個從甲字莊帶來的漢子,臨時雇來的轎班和吹鼓手,過百人都站在外院說笑談天,擠倒不是很擠,可卻是相當的吵鬧。

徐子先站在二門階上,也不說話,隻是冷眼看著。

過了一會,似乎有人看到了徐子先等人,住了嘴,過來拱手問好。

更多的人也是一樣,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看著徐子先,整個院落慢慢安靜下來。

“在下見過世子。”

李誠也見到了徐子先,斂了笑容,慢慢走過來見禮。

眼下的場麵就出自李誠的安排,他原本心氣很高,要看著徐子先當麵出醜……按李誠的設想,徐子先對秀娘極為喜歡,他要當麵把那女子帶走,徐子先定是不依,大吵大鬧,自己將秀娘強行帶走,這就是當麵落了徐子先的臉麵,堂堂世子,對著家仆下屬保不住自己喜歡的女人,這一記耳光甩的響亮,給了徐子先一記下馬威,也是叫所有人都瞧瞧,他李誠的實力如何,在南安澤鎮,最好不要有人跳出來自找難看。

李誠故意斂了笑容,擺出一些桀驁不馴的嘴臉出來,顯然是對徐子先這個家主,並沒有幾分尊重。

徐子先卻並沒有發火,也沒有難堪,隻是淡淡的一抬手,對眼前的半老家仆說道:“李提管免禮,今天怎麽帶這麽多人到別院來,你替侯府效力三十年,怎麽今天一點兒規矩也不懂了呢?”

徐子先神色淡然,語氣也是冰冷淡漠,離的近的人,都是感覺到了眼前世子氣息不對。

並不憤怒,也不激動,從容不迫,但平淡中有明顯的怒氣,責問之時,在一旁的不相關的人,卻都是感覺到了害怕。

聞訊趕過來的小妹等人站在徐子先身後,看到徐子先的樣子,小妹妙目圓睜,有委實難以相信的感覺。

什麽時候,自己的兄長居然能擺出這般上位者的氣息來了?

李誠的心也是猛地一沉,徐子先大喊大叫,自己隻管不緊不慢的解釋,然後從容不迫的將人帶走,狠狠落一下家主的麵子。

並不是李誠有多恨徐子先,而是他感覺到了威脅!

就象是行走在荒郊野外的人,要哼歌給自己壯膽,而李誠最近的感覺就是被獵人盯住的野獸,情不自禁的就想要掙紮。

徐子先的努力,對官莊的關注,慢慢聚集的人手,種種形跡相當的明顯,世子對官莊的事已經極為關注,很有可能在近期就會有所動作。

在世子發作之前,先打一記悶棍下來,世子惱怒削職,李誠正好脫身,一舉兩得!

徐子先的淡然和從容不迫,還有極具威壓的譴責,都使得李誠大為慌亂。

到了這種地步,李誠若有所悟,自己一直以來春風得意的手段和作法,在眼前這種身份遠高於自己的大人物麵前,隻要對方陣腳不亂,自己就是跳梁小醜?

徐子先冷冷看著眼前的小人,此時擺出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五短身材似乎都要飛起來一樣,現在卻是有些不自信,眼神閃爍,左右躲閃……

李誠心思慌亂,但世子的問話卻不能不答,當下隻得有些狼狽的道:“是小兒李福來迎納府中的仆婦秀娘,所以大夥兒來湊湊熱鬧……”

“這就更可笑了。”徐子先道:“莊上的莊頭要來拜我,自是要到門房遞帖子,看我有沒有空見。集鎮上的諸位算是鄰居,來拜訪我自也歡迎。可是哪有提管要辦喜事,自顧自的就帶著人進府來的道理?侯府別院自有規矩,李提管,你說是不是?”

李誠汗如雨下,他隻管按著想法帶人進來看徐子先丟臉,卻是把這一層給忘了。

說好聽點這就是不守規矩,難聽點就是以下犯上,徐子先追究下來,免他的職位沒有人能說什麽不是。

李誠一時不能答話,徐子先將目光看向守門的王胡子,此人就是李誠的同黨,徐子先瞟了一眼,轉頭對李儀道:“門房失職,奉常以為如何?”

李儀言簡意賅的道:“若是簽了契的仆役,開革。若是力役,攆回去,日後不準再充役,隻能交錢,或是請人代役。”

徐子先淡然道:“那就這麽辦吧。”

三言兩語間,門房王胡子就被開發掉了,看他一副哭喪臉的神色,顯然這個職位還是有一些叫他舍不得。

徐子先倒不怎覺得快意,不管前世今生,一個門房保安還真是上不得台盤。

他又看向李誠,問道:“你說替李福來納秀娘?”

李誠腰板略微挺直了一下,說道:“是,李福無子,老仆我心急的很,秀娘長相不壞,知根知底,所以作主替我兒李福納回家,老仆知道……”

“等一會。”徐子先打斷了李誠的話,不給對方繼續發揮的機會。

李誠噎了一下,整張老臉都漲紅了。

盡管李誠把眼前的事籌劃很久,但事到臨頭的時候,他發覺自己的籌劃就是笑話,現在為止他一直被徐子先牽著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