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77章

第77章

四周頗多人圍觀,很多商人東主自動叫人放起爆竹替侯府慶賀。

自岐山盜來襲之後,鎮上商家都擔心安全,還好有徐子先這個世子坐鎮,令得商民們安心了不少。

明裏暗裏的感激當然不少,徐子先獲朝廷厚賞,鎮上的人也是感覺與有榮焉。不管怎樣,別院建在這裏幾十年了,南安侯府算是鎮上的成員之一,侯府有了喜事,出了徐子先這樣能幹的世子,鎮上的人也是相當的感慨。

從本事上來說,徐子先是似乎能叫老侯爺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徐子先是在別院正門接的委狀和讚揚他的堂劄,能叫政事堂下堂劄也是極為不易了。

大魏二十三個路,十多個府,四百多州,兩千一百餘縣,北方以京師為主,故燕古都,居於北方平原形勝之地,以長城為界,將諸胡分而製之。

北虜,也就是蒙古諸部,曾經煊赫一時,在大魏開國前後也曾南犯,被大魏太祖一路殺敗,未能得逞而返,其後逐漸衰落,現在已經淪為二流角色。

東胡,其是遼東諸部的集合,遊牧與漁獵民族的集合,新興勢力,彪悍絕倫,曾經的強國渤海國被其滅了大半國土,隻餘半島殘土,苟延殘喘。

西羌,以羌人,原本的西域各國,還有吐蕃殘部的鬆散聯盟,有少量的精銳騎兵和大量的遊牧輕騎,無力攻魏,卻常與北虜一道犯邊,令大魏的河東路,永興軍路,秦鳳路,都是因其而疲憊不堪。

除了北方諸路,軍,還有成都府,江陵府等大府,淮東,淮西,江南東路,江南西路,荊湖北路,荊湖南路,福建路,廣南東路,廣南西路,雲南北路等諸路。

大魏國土,以徐子先的了解,是收複了燕雲和西夏大半國土,加雲南一部份,算是強化版的北宋。

百姓則在一億五千萬人之間,大魏不禁兼並田畝,工商海貿發達,軍製較為嚴密,中央禁軍和地方廂軍規劃齊備,各路並無總督,巡撫之設,還是以文製武,但武將的地位也並不算太低,這得益於太祖定下的祖製,設武學堂,考武舉人,武進士,到崇德年間,將領十個有九個都是武科出身,便是宗室為官,一般來說都要鎖廳考試,且是有文有武,所以武官地位,並不為低。

賦稅來說,也是並不在少數,隻是四麵受敵,開支浩繁,仍然漸有不支之勢。

這般大的國家,二十多路等若二十多省,幾百軍州,兩千餘縣,億萬臣民,政事堂是一個左相,官職是中書省中書令,一右相,尚書左丞,三到四名參知政事,並無門下省,設禦史台,某參政會兼禦史中丞。

再有樞密院,掌軍事,六部中的兵部尚軍務,地方上的情形也差不多,比如帥臣安撫使掌軍事,衝要地方設大都督府,比如江陵大都督府,廣州大都督府,福州大都督府,以掌地方軍務,協調廂軍守備配合為要,各處的大都督府,也是朝廷在要緊地方製衡安撫使司的配置,否則地方軍政大權盡管帥臣,象江陵,福建,兩廣這些人口稠密,外貿工商發達的地方,一旦為人臣所把持,局麵就相當危險了。

宗室要出來辦事,為國效力,與大臣形成製衡,這也是祖製,太祖的治國心術,從在大魏的實際效用來看,明顯比把宗室當廢物養著要強的多,隻是崇德年間,對大臣更加倚重,對宗室多有防範打壓,這也是因為天子是外藩出身,對宗室較為提防,放心不過的原因。

想想也是,以外藩繼位,理法上是小宗繼承大宗,難免有些宗室會有異心,既然趙王府可以,別家為什麽不行?

以血脈來說,趙王那一輩皇子有十幾個,或封王,或是公侯,哪一家都有資格。

皇帝的提防和打壓,也非由來無因。

好在,徐子先算是自己爭氣,斬首七十多級,殺掉悍匪的功勞是誰也壓不住,報到政事堂上,右相徐夏商替他力爭,不僅升為三品勳位的昭武將軍,還得以未襲爵的世子身份曆練軍政,加上防盜之事,得授福州府團練使實職,在最近這幾十年,已經是朝廷罕有的封賞,堪稱為異數了。

四周觀看者眾多,看到徐子先在五開間的別院大門前接了堂劄,長揖拜謝,再接安撫使司的委狀,一時間爆竹聲響,歡呼聲也接連響起來。

“看來明達在別院這裏頗得人心。”徐行偉大感欣慰,笑著誇讚了幾句,又對李儀等人道:“侯府的諸位大人,先生,也是出力不小。”

李儀等人當然遜謝,別院在鎮上確實還算不錯,徐應賓就不講排場架子,也是沒錢。除掉李誠父子後,對官莊丁口不管是正戶還是隱戶,頗多照顧,侯府收入減了不少,但此前這筆收入是李誠和背後的岐山盜拿走了,現在這筆收入歸於侯府,孔和等人還在算細帳,但一年好幾萬貫的收入是跑不掉了。

有這麽一筆收入,對侯府來說是相當大的助力,比起徐應賓和第一代南安侯都強的多,南安侯府,可謂是揚眉吐氣。

但說來也是可憐,一年幾萬貫,說起來不錯,但積年公侯府邸,哪一家沒有這個收入?家底有幾十萬貫的也大有人在。

當然窮困的府邸也有,多半是揮霍無度,有再多的資產也禁不起子孫浪擲,江陵,京師的宗室家族,不比福州這裏務實,破產的侯府比比皆是,若是宗室都擅長積累,個個家資巨萬,人力財力充足,怕是朝廷又要不安了。

因為侯府善政,不少正戶隱戶都減了負擔,徐子先的聲望一下子便起來了。

而任用李儀,孔和等人也很得力,加上新上任的莊頭都挑的謹慎老實之輩,欺男霸女的事也是絕跡,如此一來,徐子先聲望更高。

加上文章傳揚,殺滅匪盜,要論威望,現在的徐子先可是把徐應賓都蓋了過去,更是遠遠壓過其沒有出息的祖父了。

“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尚早。”徐子先也是沒有想到,齊王居然是保舉他當了團練使。

這個職位在唐宋時全稱為團練守捉使,地位在節度使之下,藩鎮是以觀察使兼之,州是以刺史兼任,主要職責就是統率地方守備兵馬,唐時初設,到後來為都團練使,再以都團練使為節度使,這就是節度使的由來。

大魏立國之後,團練使主要職責是訓練地方鄉兵為後備,一旦有戰事警情,團練守捉使可以率部出戰,以為正兵的後備。

後來國朝大體鼎定,團練使漸無軍務,後來逐漸成為虛職,隻在一些有戰事的地方設立,也有給一些宗室勳貴子弟鍛煉的機會而授之,隨著局麵轉變,連這種情形也少見了。

有了這個正五品的官職,徐子先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南安澤鎮和水口,穀口一帶招募民壯來練成強兵,防禦海盜,安靖地方,倒是真的公私兩便。

對徐子先來說,可以把別院為中心,附近幾個商旅繁多的鎮子,加上幾百個村莊都納入到侯府勢力之下,漸漸打造成風雨難進的地盤,這一下等於有了起家的本錢,非常合算,比他原本的想法還要快捷省事的多。

徐子先漸漸有所發覺,本朝不設總督巡撫之類的差遣官,這使得地方權力較重,雖不說漸成藩鎮之勢,但地方官權力大,包括軍權在內,都比明清之季要大上許多。

很多事,包括征辟部屬,不僅宗室能做,官員也能做,表麵看來福建風平浪靜,政令通達,但從外部威脅和內部流民都無人過問的情形來看,現在的平靜不過是在表麵,事實上政出多門,內爭不休,各方勢力現在還是文鬥,一旦中樞無力,比如京師對地方的控製越來越薄弱,文鬥很可能瞬間變成武爭。

這也使徐子先憬然而悟,看來自己前世想事情真的是相當淺薄,很多事隻能看到表麵,不能深入肌裏分析。

“有此一職,明達能大展所長。”魏翼跟著徐子先等人往院內走,看一眼大門和正院廳堂,未見小妹身影,不免有些失望。當下還是對徐子先笑道:“不知道明達打算募多少兵馬,什麽時候開始?”

“千頭萬緒,一時真的不知道怎麽做?”徐子先想了想,說道:“總得募三營兵,再立一都騎兵。”

“好家夥。”徐行偉是知兵的,當下嘖嘖連聲,說道:“替你算算帳吧。兩營兵一千五百人,每月吃食開銷最少兩貫,就是三千貫,因為是團練不是正兵,但要叫人來訓練當兵,兩貫錢一個月最少不過,就又是三千貫,再有一都騎兵,最少得一千五百貫養著,再加上雜費開銷,一個月八千貫最少,一年九萬二千貫。請問,這錢你打算怎麽籌?”

徐行偉說到最後,自己也是麵色凝重。

想了一想,見四周並無外人,便是小聲道:“林鬥耀批文下來時,詢問齊王,趙王,是否按月撥付軍餉,趙王府的李穀早就給趙王出了主意,借口團練衛護鄉裏,就給你就地籌餉的權力,向商家大戶攤派。這事鬧不好就會捅馬蜂窩,錢弄不到,被蜇的滿頭包。”

徐子先微微點頭,他知道那個李穀,有名的縱橫家,也是趙王最倚重的謀士,其也以諸葛武侯自詡,當然這是較為犯忌的話,李穀自己從未說過,隻是旁人從他的言談和態度中揣摩出來而已。

向例團練守捉是為了地方防盜,管理的也是地方兵馬,大魏初定時,各地均有團練,是從地方稅的牙契,門攤稅,契約中提出錢來負責這筆開銷。

如國家正賦,不管是錢還是糧食,都是在常平倉裏放著,由常平使負責管理,沒有政事堂和聖旨是動不得的,這些錢和糧食多半是中樞三司使負責提調,在福建路負責發放禁軍和水師軍餉,包括官員俸祿也是從這部門扣除。

原本還有各衙門的公費,近幾十年來國用日多,稅賦不足,三司使留給地方的錢越來越少,前一陣楊世偉和鄭裏奇,韓炳中等人爭幾萬貫錢鬧的不可開交,要是在百年前地方也很富裕的時候,傳揚開來會成為笑談。

地方稅,負責的就是地方上的事,比如廂軍的日常開銷,修橋補路,修理衙門,衙前那些公人不在編製的也由地方收入來開銷,以福建的地方還算富裕,地方上契約牙稅收入不少,然而軍興浩繁,幾十個營伍加上地方支出,每年開銷在三四百萬貫,這樣也是把地方收入用的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