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153章

第153章

最下層的當然就是小商人,手工業者,農夫等普通百姓了。

整個福建路,從眼前的這件事開始,看似平靜,其實已經在風雨飄搖,分崩離析的邊緣!

至於齊王,陳篤敬等人,憂心國事,不願內爭,隻欲替百姓做事,為朝廷分憂的這個階層,那是少之又少了。

所幸又出了一個少年人徐子先,簡直是福建路未來的希望,難道就是要毀在這樣一場陰謀之中?

齊王走近城堞,不甘的拍打著石磚,心中痛悔無比。

畢竟是低估了敵人的決心,低估了現在大魏官員的厚黑臉皮和黑透了的心肝。

為了一已私利,不惜驚動全府百姓,不惜與強盜合作,不惜謀害國家的宗室國侯,就是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衝突和小事,協助外來的色目人謀害自己國家的棟梁之材!

天底下,還有什麽事比這等事更卑劣,更令人感覺憤怒和惡心?

現在齊王隻期盼徐子先不要浪費自己的生命,他打算用盡一切關係和人脈,哪怕失掉自己經營多年的形象也在所不惜,他願付出任何代價來保住徐子先,這個未來的希望!

“殿下不必太過自傷……”王府劉長史知道眼前這位親王的心思,看似平靜的表麵之下已經是快要爆發的火山。

適才趙王和林鬥耀等人在法理上毫無挑剔,齊王已經用足夠冷漠生硬的態度表明了一切,但林鬥耀與趙王都是不以為意,如果齊王能看透人心,理當看到趙王的得意與漠然,林鬥耀也是如此。

“嗯。”聽了自家長史的話,齊王點了點頭,但神色仍然十分冷峻。

這時可以看到禁軍才在城外列陣,反而廂軍的動作要快很多,可是禁軍不走,廂軍當然也不可能開拔。

禁軍指揮是都統製羅致公,他當然知道應該怎麽做,借口很容易找,不需要太過著急。

連兩個都的騎兵都沒有急著出發,反正上官們不急,騎兵也不必要太過冒險,總要等大隊開拔出發之後,騎兵才會慢騰騰的在前方哨探。

侯官縣那邊的響動卻是突然停下來了,火光依舊,這個歲末之時的冬季,沿江的蘆葦和江堤岸邊的長過人膝的枯草早就枯黃一片,每天都會有百姓到江邊砍伐蘆葦和打草束,這是取之不盡的自然資源,離江邊近的農家百姓,多半在江邊取草,這一次的大火燃燒起了衝天的火光,估計不燒到明天早晨都不會停,甚至順風的話,會燒光沿江幾十裏的蘆葦和枯草也很有可能。

天明之後,會有百姓到江邊截斷火源,當然是得恢複平靜之後。

火光依舊,叫喊廝殺聲卻是戛然而止,不僅是侯官,包括南安和水口一帶的呐喊聲都停止了。

在工業化之前,聲音的傳播會很遠,特別是到了晚上,幾乎寂寂無聲,隔著幾裏路就能聽到狗的吠叫聲,幾千人的呐喊聲當然會傳的更遠。

但現在一切響動聲都停止了,似乎沒有發生過一樣,也象是一隻大手拂過人間,把所有的動靜一下子都掐滅了。

城頭上人的驚疑不定,久經戰陣的齊王知道怕是已經打出了一個結果。

齊王也是有些詫異驚奇,如果是賊寇已經獲勝,接下來會有更多的衝天火光燃起,賊就是賊,死性不改,殺人放火對他們來說是無可抵抗的樂趣和**,然後會是殺人時的吵鬧聲,百姓的怒吼聲,慘叫聲,婦人和孩童的哭泣聲……賊寇們入境之後,百姓有多慘根本無需多想。那些幻想賊盜會有人性,會不傷百姓隻和官府對抗的小說話本在大魏根本沒有市場。除了少數的盜匪,應該說是極少數的盜匪除外,比如鼓山盜這樣的盜匪外,九成九的盜匪都是殺人不眨眼,以殺人為樂趣,殘害老人,孩子,**婦人,燒光和搶光一切的徹頭徹尾的人渣。

齊王在青年和中年時一直在戰陣,見識過很多盜匪肆虐後的情形,被燒光的還冒著黑煙的房舍,慘死的老人和孩子,被搶走的婦人和殺死的壯年男子,那種淒慘的情形在三十年前經常叫齊王做惡夢。

哪怕是現在,齊王也經常會在惡夢中驚醒。

可是眼前的侯官,南安,水口一帶除了火光之外,沒有什麽異樣之處。

沒有哭叫聲,慘叫聲,孩童和婦人的哭聲也聽不到。

指望賊寇轉性是不可能的事,隻能說,這事出了料想不到的意外。

趙王也走到城堞處,皺著眉頭觀看遠方的情形。

林鬥耀,陳篤敬,鄭裏奇和楊世偉等人也一並走到城頭,各個紫袍和紅袍大員一起翹首眺望,韓炳中兩眼瞪的跟牛眼似的,似乎是巴不得立刻聽到百姓的慘叫哀嚎聲,這樣才能叫他放下心來。

齊王在心中冷笑,這就是官,這就是朝廷發給俸祿的三品重臣!

異樣的環境使城外的禁軍和廂軍更加遲疑了,連騎兵也沒有敢妄動。

打著火把的五千軍人在城外排開了一字長蛇,火光可以使人壯膽,但這些軍人還是不敢走到前方的黑暗中去。

城門已經再度關閉,在敵情未明之前不會再打開。

遠方突然傳來雜遝的馬蹄聲,禁軍和廂軍都是一陣**,齊王看到兩都的騎兵不僅沒有迎上前去,反而退後了一些,膽怯畏戰之態盡顯無餘,當下不禁又是一陣光火。

陳篤敬等城頭站著的公侯士紳都是一陣搖頭,連信昌侯徐如鶴,靖遠侯陳滿等庸懦之輩,也是不禁大為搖頭。

貴人們也是指望禁軍和廂軍保護自己,若這些朝廷經製之軍都是這樣的表現,那真是人人自危,誰也沒有安全感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在城頭火把的光亮所及之處,終於可以看到策馬奔騰而至的騎兵隊伍。

大約是有百餘騎,三騎一排,整齊劃一的隊列在明暗不定的大地上猶如蜿蜒而至的長龍,相比於在城下不敢迎上去的兩個禁軍的騎兵都,飛馬而至的騎兵在氣勢上完成了對那兩都騎兵徹底的碾壓。

沒有皮甲也沒有鐵甲,百餘騎兵過半手持長矟,一半按著障刀,到城下時的隊列仍然是十分整齊。

禁軍和廂軍已經在奉命擺開,兩個都的騎兵被放在兩翼。

雖然奔跑過來的騎兵隻有百餘騎,但人們不敢確定這百餘騎兵身後的黑暗裏是不是有大股敵軍潛伏。

在禁軍和廂軍軍官們的吆喝聲中,幾千將士在混亂中跑動著,從敵騎出現到禁軍和廂軍擺開有一刻鍾時間,但城上的軍政大員發覺城下的隊伍還是處於一團混亂之中。

張虎臣策馬在隊伍正前,對麵禁軍和廂軍城守營的慌亂盡入眼簾。

他輕蔑的一笑,團練處於大魏軍隊的最底層,禁軍是大魏勁旅,直屬中樞,待遇,裝備都是第一流。

廂軍其次,主要負責地方治安,有的廂軍還負責挖河修路修城等地方上的大工程,官員們的理論就是當兵的總不能天天躺著吃飯,啥活也不幹。

而團練就是前兩種經製之師的補充,被視為連廂軍也不如的存在,以眼前的情形來說,張虎臣不感覺南安團練比禁軍或廂軍差。

在相隔百步左右,張虎臣豎起手臂,令全都騎兵停下。

幾乎是同一時刻,百餘騎兵整齊劃一的停住了戰馬向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