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218章

第218章

符寶郎已經取了白虎旗至,這是一麵碩大的軍旗,是太祖鼎定天下時的天子用旗,當初與極盛時的北虜交戰,最大規模的野狐嶺一役,魏軍五十萬對北虜三十萬人,其中北虜十五萬人,分為十五個萬人隊,還有十五萬人左右的漢人世侯歸附軍,兩軍血戰多時,野狐嶺在幾十年後還是有累累白骨,一到夜間就是鬼火處處,令途人不敢在夜間經過當年的舊戰場。當時的北虜異常強大,已經滅契丹與西夏,而魏軍也是剛統一漢地,方與北虜爭鋒。

兩軍交戰時,矛戈如林,箭落如雨,魏軍以步陣為主,北虜則步騎參半,歸附漢軍步戰,北虜自身則全以騎兵應戰。

戰場上一個個步陣與騎陣交錯,箭矢和飛刀,骨朵,短矛互相投擲,魏軍最強的八牛弩時不時的射穿敵陣,使北虜的騎兵無法運作自如。

但北虜當時兵鋒甚強,其重騎兵人馬皆甲,持長柄斧,鐵矛,鐵棒,狼牙棒,骨朵等兵器,在戰場上衝入魏軍步陣,殺傷甚多。

關鍵之時,是大魏太祖親手摯白虎旗,率三萬精騎從側翼衝入敵漢軍陣中,破其漢軍軍陣,漢軍陣列崩潰之後,北虜騎兵被步兵衝擊混亂,乃至大敗。

野狐嶺一役,北虜軍二十萬人葬身戰場,剩下的殘餘騎兵被大魏太祖一路追著打,北虜一直撤到捕魚兒海之北的苦寒之地,熬過魏初的二十餘年之後才又逐漸南下放牧,雖然其後二百多年還是大魏的邊患,但其實也就是邊患,在北虜冒起之初,有一統天下之誌,如果不是遇著了初興的大魏太祖,以勃發之勢迎擊當時的北虜,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而白虎旗則徹底成了一樁傳奇,這麵軍旗也就成了大魏皇帝的標誌,大旗一至,如朕親臨。

徐子威手摯大旗,威風凜凜,宮城外傳來大股軍隊集結的聲響,將士們的甲葉在半夜的宮城外嘩嘩作響,徐子威麵容沉靜,步出宮門之後並不回顧,聽著宮門關閉時的響動聲,內心對李穀的評價又高了一些。

使趙王勸誘徐子誠,蒲壽高親至燕京,試探韓鍾,再勸劉知遠,這一整套計劃皆是李穀所出。

當日閩江上觀看戰事之後,李穀回趙王府後就斷言在福州無力對付徐子先,不管是有齊王等人的支持,還有昌文侯府為其後盾,在官場上徐子先也已經毫無破綻。

林鬥耀和韓炳中被徐子先弄的灰頭土臉,勢必會有一人被罷職,趙王的盟友等若要斷一臂,感覺上會更加吃力。

而從武力來說,李穀斷言,趙王府明麵上的三百牙將,還有暗中布置拉攏的駐福州的禁軍和廂軍,隻要不是出動主力五個軍的禁軍去南安,想在武力上壓過南安侯府,打跨徐子先,最少在福州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唯一的機會,也是徐子先近期唯一的破綻,便是上京一行。

果然,李穀的策劃,趙王的努力,終於在今晚見得分曉。

徐子威現在唯一的不滿,就是金吾衛和羽林郎們整隊太慢了。

羽林郎是天子近衛,出戰時全身皆披鐵甲,鐵盔,明光鎧,護頸,護脛,鐵網靴,鐵手套,一應俱全。

這便是傳聞中的步人甲,一甲七十斤,便是勳貴後人,披不起這身鐵甲的,也是當不起這個羽林郎。

天子在每年都會擇期大閱,到時候幾百羽林郎全部披步人甲持矟帶刀,侍立在天子左右近前,以防不測。

這就是所謂的“帶禦器械”,也是天子最信重,最倚仗的近衛。

披不得步人甲,談何近衛?

隻是現在披甲,卻是導致羽林郎們行動不便,站立疲累,春寒之夜,已經有不少羽林郎開始流汗。

坐立休息便起不得身,需得人拉拽才得站立。

而金吾衛的衛尉石遇吉已經在韓鍾府邸之外,現在帶隊的幾個將官是副廂都指揮,都統製一流,金吾衛也多半是勳貴後人,或是世家出身的老油條,上官們也不好過於喝斥,已經出來一刻鍾時間,連隊伍也沒有排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府外

徐子威麵沉如水,卻也知道此輩不宜喝斥,否則就算現在凜然聽令,事後徐子威的風評會一落千丈,得花好大功夫去彌補,反正兩千多人的禁衛加上白虎旗一至,天大的事也能解決,至於劉知遠的安危,徐子威也不是太擔心,南安侯府才一百五十人,要是把王直的部下加上,湊個五六百人攻打大參府邸,怕是還有機會,現在分王直去韓鍾府邸,徐子先隻帶一百五十多人去殺劉知遠,這豈不是癡人說夢?

劉知遠府中的那些元隨牙將,難道都是泥雕木作?

徐子威喚過自家牙將,吩咐道:“快馬至大參府邸,離遠了喊話,禁衛將持白虎旗至,叫大參府邸務必多撐半個時辰。”

“是,小人即刻就去。”

“話傳到了立刻來回報,”徐子威笑了笑,從容道:“注意看看徐子先那邊的情形,我怕他看到事機不對,提前跑了。”

“是,小人會見機行事。”

這個牙將是從福州帶過來,對南安侯府與趙王府的衝突是心知肚明,當然是知道徐子威最想做的是什麽。

救劉知遠都在其次,最要緊的是把徐子先給解決掉。

不僅是解決掉儲位之爭的大麻煩,也是把福建路的釘子給拔附掉。

除掉徐子先,齊王的布局心血完全浪擲,鄭裏奇楊世偉等人會再考慮是不是要依附趙王,而昌文侯府可以安撫,陳文珺既然還沒有嫁,不妨再嫁給徐子文。

以昌文侯府的現實考慮,陳敬篤把女兒嫁給徐子文的可能性也是極大。

大魏又不提倡婦人守節,仁宗皇帝的皇後是個寡婦,武宗的皇後,嬪妃,有不少是改嫁的,皇後幹脆是離婚的婦人,皇帝也不在意。

夫君尚在,婦人再嫁,居然還能當皇後,當然會有一些腐儒嘀咕,但嘀咕就嘀咕,武宗的皇後所生的嫡子一樣當了皇帝,就是文宗。

也就是說徐子威和徐子先等人,都是再嫁婦人的後裔。

怎麽可能會介意陳文珺未過門的婚約?

隻要殺掉徐子先,整個福建路還是會回到正軌,逐漸為趙王父子所掌握。

福建的泉州,漳州,福州,三州的賦稅抵得上雲南和貴州兩路,人丁,工商,對外貿易,都是極為繁盛。

掌握福建路一地,等於掌握了大魏五分之一強的賦稅來源,豈能說不要緊?

大魏二十三路地方,一路占五分之一的賦稅,趙王府多麽重視對福建路的經營,也不為過。

這也是趙王聰明的地方,當年封藩出外,以天子生父的身份,去江陵又如何?但江陵好幾家親王,幾十家國公,國侯過百,這樣的地方宗室勢力和地方官紳的勢力都是極強,趙王是天子生父又如何?就算是天子,宗室和文武官員地方豪強,硬頂天子的事情又少了?

還是福建路好,地方富裕而政治圈子較為簡單,事實上如果不是冒起個徐子先,打亂了趙王在福州的布局,怕是與昌文侯府的親事一成,文武軍政加上財賦,已經逐漸落入趙王徹底的掌握之中。

“也不算太晚……”看著還是亂糟糟的郎衛隊伍,徐子威不無得意的想。

隻要大事能成,徐子威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兒,也就是半個時辰。

……

“時間差不多了?”徐子先掃了一眼北邊和東西兩側,遠方的宮城當然看不到,不過可想而知宮中今晚肯定也不會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