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224章

第224章

就是這麽一位朝堂上的大人物,被徐子先隨口就下令斬首,而張虎臣也是渾然無事的斫下人頭,隻剩下身軀還躺在地上的血泊中顫抖著。

“下一步如何,想來南安侯考慮好了吧?”方少群心中似悲似喜,劉知遠授首是意料之中的事,韓鍾和徐子先隻要沒有蠢到家就一定會處死此人。

今晚的政變,成功的核心隻有一條,殺掉劉知遠。

劉知遠一死,天子隻能倚靠韓鍾來穩住朝局,今晚已經是夠亂了,天子還能叫朝局再亂下去?

“劉知遠死,韓相公明早會赴內廷求見天子,當前大局,以穩為先。”徐子先緩緩而言,心中也並沒有多少快慰。

不管怎樣,他內心深處已經接納和認可了自己大魏宗室的身份,殘餘的靈魂也堅持著這一點,絕不會有所更易。

大魏朝堂落到如今這地步,真是福禍自招,一切的麻煩的根源,還不是來源於處於權力最頂端,久居深宮,不明世情道理,一切按自家意願行事的天子?

當今天子,私德不下於仁宗,勤政不下於宣宗,對兵事的執著重視,不下於武宗。

而集大世之後,反而更容易敗壞大事。

後來人們議論時,眾人一致認同的觀點就是,大魏朝堂換一個天子,朝局就不會敗壞到後來的地步。

哪怕是荒唐胡鬧的武宗,或是一心在深宮嬉戲遊樂,喜歡看雜耍,百戲,畫畫,練書法的成宗在位,都不比眼下這位的破壞力更大。

至於朝堂和地方,種種錯失,亂政,朝官的內鬥,黨爭,還有賦稅沉重,禁軍無力,林林總總,再配上一個胡來的天子,終致亡國。

徐子先自己思忖過,大魏的工商發達,貿易盛行,文官政治應該是穩定的基石,俸祿高,在崇德朝之前,貪汙的官員很少,最少不是主流。

武將也較為地位,而且儒將為多,都是較為忠誠……東胡入境之後,願意成為仆從軍,替敵國效力的大魏武將,為數也並不多,而且多半隻是大勢去後,為保命不得不投降,投降之後戰鬥力急劇下降,東胡人根本不怎麽信用。

這般的國家,就怎麽會亡國了呢?

這個問題,徐子先感覺自己還是看的太淺,未曾深處,或許在將來會有明確的答案?

第一百八十章 遲到

“韓相公的保證,南安侯也不必太當真。”方少群還是和以往一樣,說話要多尖刻就可以多尖刻,對韓鍾這個秉國的相公,也沒有幾分尊重。

確實是如此,天子不行,宰相也不行。

韓鍾這十來年,正事沒做幾件,多半是爭權奪利,安插信用私人,以至敗壞朝政。

另外就是貪墨之風逐漸盛行,以大魏高薪養官的政策,官員貪汙,實在隻能說是末世的景像了。

“這個我明白。”徐子先皺了皺眉,考慮片刻,說道:“接下來最要緊的事,還是掃清劉知遠的餘黨。三司使,樞密院的人,兵部的人,禁軍的將領。”

方少群點頭道:“總得十來天功夫,才得初步安穩,然後再掃清地方的,會有投效改換門庭的,要真的安靜下來,最少要半年。”

“在此之前,怕是還顧不上我,趕緊打發走才是正理。”

這一次的大變亂,整個京師都是戰戰兢兢,匍匐在兵鋒之下,徐子先就顯得太銳利,太危險。要說斷然處置,定然又會惹動兵變,京師承受不起,天子也沒有這個臉麵。

要留韓鍾,拿什麽借口來處置與韓鍾一體的徐子先?

“天子和韓相公都會恨不得趕緊把我打發走。”徐子先笑道:“還好,鎖廳試就是後天。”

“其實鎖廳試隻是對普通宗室給個上進之路,還有官宦人家的子弟,也是一個光彩的出路,比恩蔭好。以南安侯現在的地位人脈來說,考或不考,已經沒太大差別了。”

“總是要考的……”

徐子先也是知道,現在的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和徐應賓當年設計的完全不同。

宗室如果不想守著爵位過一輩子,任那些沒有實權的虛職官位,就得考中文武進士,然後和普通的進士一樣授官,這才會有實權。

這是太祖設計的製度,為的是促使宗室奮發上進,不要當啃祿米的蠹蟲。

對徐子先來說,團練使可以虛,也可以實。國侯之位到手,加官進階不在話下,再有團練使一職牢牢在手,影響福建軍政大局也足夠了。

但最好的辦法還是考中武進士,如果想真的在短期內與趙王爭鋒,控製更多的地盤,考中武進士是最好的辦法。

宗室不得任安撫使,製置使,但徐子先不認為這個祖製還能堅持多久。

崇德十四年後,天子對地方掌控越來越弱,已經有大量宗室蠢蠢欲動,任實職知州,知府,製置使的,大有人在。

“既然如此,還是要都堂急下堂劄,確立功勞,一旦得中就自請離京,以安天子之心。”

就算有韓鍾進宮分說,天子肯定還不會放心。

經過今夜變亂,徐子先的聲望定然會更上一層,天子的警惕防範之心還不知道有多大,為了省事,最好的辦法是急速離京。

方少群雖然剛加入南安侯府的幕僚群體,見事已經是十分明白,他的話算是委婉的提醒,徐子先不要以為鏟除了劉知遠就獲得了有利的地位,原本沒有心思,也會變成有心思。

徐子先點一點頭,他當然不會反對,為人要有決斷,也要有野心,但不符合現階段力量和人心的野心,隻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儲位不是現在能爭的,也爭不到,徐夏商的想法,終究也就是想法,老人家還是太天真了,事涉大位,孟浪行事隻會使京師血流成河,事涉大位,天子絕沒有退讓的可能。

劉益的差事也辦完了。

這廝端的是心硬如鐵,任憑數十人不管是求饒,還是哀嚎,還是拉著頭發,一個接一個的斫下頭來。

院中的血腥氣大的驚人,張虎臣卻是帶著人將大門重新封閉上,門頭和院牆,兩個角樓的大火也不去管,隻要不蔓延開來就好。

人們隻能留在院子裏,走動時都得小心避開腳下的血跡。

“這位吳國公怎麽辦?”劉益手中牽著徐子誠,徐子誠麵色如土,嚇的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這位交給天子處置吧。”徐子先不願背上殺親的罪名,徐子誠為惡不深,甚至談不上為惡,就是一個被人不停當槍使的蠢貨,好歹也是自己的從堂兄弟,有這麽一層血緣關係在,徐子先沒必要替天子殺人,天子省心了,徐子先卻是得髒了自己的手。

“押起來。”徐子先道:“明天一早送到宮裏去,由天子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