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291章

第291章

但接下來徐子先並沒有談軍務,也沒有寒暄致意,而是和眾人談起了油菜菜田等諸事。

李星五和董瑞祥麵麵相覷,都是看的出對方眼中的怒意。

眼前這宗室後生,未免太狂妄了些?

若不是出身有問題,不是武進士出身,也不是將門世家,根基太淺薄,憑借當年的戰功,李星五和董瑞祥官拜軍都統製,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我沒有別的意思……”徐子先安然看向兩個廂軍悍將,李星五麵白無須,身材高而勻稱,董瑞祥五短身材,壯實的象一顆陀螺。

兩個人眼中都有明顯的怒火,他們是被徐子先逼出來的,連續裁撤廂軍將士,並且已經動到了他們的根本。

方少群帶人至中寨和下寨,帶著一群人核算錢糧賬簿……其實這兩人並不害怕,在錢糧上他們是有些手腳,也不合理的用過公使錢,都隻是小事,吃空額,兩人絕不會去幹,小節存疑,大的操守上,兩人都自信沒有什麽把柄落在人手。

徐子先對兩個廂軍將領道:“我也不是不信兩位的操守,我隻是不信任兩位的能力。”

“君侯在說笑?”李星五看似文弱,脾氣似乎相當火爆,看了看徐子先,手已經按在障刀上,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若是膽怯些的人看了,怕是當場就要驚叫起來。

董瑞祥並不說話,隻是眯著眼看向徐子先,眼神中不乏殺機湧動。

“並非說笑。”徐子先無視兩個廂軍將領的反應,淡然道:“眼前的中寨,下寨,還有我去過的上寨,破敵可乎,守寨可乎?”

兩個廂軍將領突然泄了氣,確實如徐子先所說,廂軍將士,不管是守還是攻,都是完全的不合格,距離精銳這兩個字,相差太遠。

“朝廷給的這點錢糧,咱們已經做的足夠……”李星五呆滯片刻,還是冷笑著反駁。

“確實是如此。”徐子先點頭道:“以廂軍設立之初的初衷,到現在的實質,廂軍有或無都無甚打緊了,不如裁撤掉。”

“裁撤掉,君侯自家去破敵嗎?”董瑞祥嘲諷道:“也對,聽人說君侯有萬夫不當之勇,看來確實可以以一敵千,不,以一敵萬。”

“我怎麽破敵,兩位很快就知道了。”徐子先一臉淡漠的道:“你們倆,齊王殿下說能用,我現在看來,你們才具還不知道,稟賦也不明白,但性格確實太差,桀驁不馴,目無上司,不顧大局,自高自大,尾大不掉……過了今晚,你們還是不服氣,覺得你們比我強,很好,請你們到別處去令謀高就,自己走開,不要叫我難做……查一些小毛病,上奏大都督府,齊王不會管,趙王一定很高興齊王的舊部被發落,打了齊王的臉,你們要稍有點人心,明天就自己走開,不要弄的齊王難做……”

徐子先說完便是自顧自的離開,留下兩個廂軍將領,先是一臉戾氣,接下來兩人又都是頹然,半響過後,李星五才說道:“老董,咱們是不是做錯了?”

“錯或不錯,明天再說。”董瑞祥咬著牙齒道:“誰知道那小子是不是吹牛皮?”

“我倒寧願他說的是真的。”李星五語氣沉重的道:“咱們倆已經看不到希望,廂軍確實如那小子所說,屁用沒有。咱們倆人的老弟兄,在醬缸裏浸久了能有個好?再泡下去,好人也變成廢物了。這一次徐子先若是真要剿滅岐山盜,又能將岐州三寨的情形扭過來,咱老子給他燒香磕頭,把他當齊王一般敬著,又能怎樣?”

“他和齊王殿下比?”董瑞祥搖頭一笑,說道:“這笑話叫我笑不出來。”

“但願我是說笑。”

李星五嘀咕一句,也是沒有再說下去,一切得如徐子先所說,過了晚上再講。

……

傍晚時分,紅色的夕陽突然被黑雲遮住,接下來暮色沉重,黑漆漆的雲層籠罩大地,天地間一片漆黑,到吃晚飯的光景時,幾聲悶雷響過之後,淅淅瀝瀝的雨水落了下來。

中寨內外,很快就一片泥濘了。

徐子先就住在演武廳裏,叫人鋪了一床被褥,沒有到演武廳後的宅邸區去居住。

演武廳外,幾十個哨官到都頭級別的武官在“請罪”,他們被查出巡哨不力,貪汙糧餉,或是麾下將士弓箭不合格,操練不力,總之是各種原因被徐子先剝了官袍,封存印信,並且上報大都督府,一旦複核下來,這些人就會受到輕重不一的懲罰,這些人當然也是氣不過,在演武廳外集體“請罪”,喧嘩吵鬧聲不絕於耳,說是請罪,當然其實還是在施加壓力。

對這樣的事,董,李二人都不過問,他們倆人也是被徐子先激出了真火,這個少年君侯上來便是對他們毫無敬重之意,不提三顧茅廬,連一顧也沒有顧過,見麵之前根本不將兩人當回事,見麵之後,又是有威脅,恐嚇的話語,這兩人也是身經百戰的強梁之輩,哪能就此服氣,部下們去鬧事,這兩個都指揮也是不聞不問,隻等著看熱鬧。

至於徐子先所說的話,兩人也是半信半疑,董瑞祥更是根本都不信。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纏雜著若幹吵鬧的聲響,陳佐才和陳道堅兩人在核查帳目,讀書人要講明心見性,根本對外物不加理會。

第二百三十六章 實力

方少群和徐子先在下圍棋,徐子先是臭棋簍子,方少群可根本不會因他的身份就客氣幾分,將徐子先殺的大敗虧輸,棋盤上看起來慘不忍睹,最少也是得輸十幾子。

吳畏三和金抱一高時來田恒等人都是有些心浮氣燥,時不時的走到花廂前,看向窗外。

田恒捅了捅高時來,輕聲道:“老高,金簡這陣子可是不見人影,去哪兒了?”

“司聞都。”高時來隻答了一句,接著就是擺手不語。

田恒雖然粗直,卻也知道厲害,金簡是被君侯相中的心腹,主持軍情諸務,還有靖安司是傳對自己人進行調查,知道有這個部門後,有人心懷坦蕩,若無其事,可是也有人緊張,或是不滿,這也都是正常的情緒反應。

沒有誰在知道被監視後還若無其事,忌憚,小心,警惕,這都是在所難免的情緒。

“金簡在福州。”高時來小聲道:“福州那邊更要小心警惕,另外軍情司要建立在各地的情報站,福州,廣州,桂林,長沙,荊州,襄陽,江陵,蘇州,常州,潤州,再一路北上到京師,幾十個大州府的情報站,過百個小州府的收集點,幾百軍州,過千個縣,你說情報人員要多少,要花多少錢,多少人手,多大精力?”

田恒雖然粗直,也並不是蠢貨,當下說道:“要是這樣的話,一年百萬貫怕也不夠使的。”

“現在就是設個框架。”高時來道:“我估摸著,京師和福州是要緊地方,怕是一年要投幾萬貫下去,不然見不到成效。”

“這也不少錢了。”田恒咋舌,跟著說了一句,高時來這一次是不理他了。

遠方傳來鼓聲,在雨聲中鼓點聲顯的沉悶而不太清楚,象是從水底傳出來的聲響。

高時來和田恒都是精神一振,知道這是南安團練行軍時的鼓點聲。

每鼓聲一響,代表步速是向前前行,每鼓聲一響,代表得前行十步。

這是用鼓聲來約束每個人的步伐,慢了不行,快了也不行。

每步差不多就是一米,不管是身材高大的漢子,還是普通身高,或是偏矮,差不多正常體形的男子,一步邁出一米,不管高矮差不多都能邁出來。

每步一米,一鼓十米,每十米一擊鼓,這是在營中訓練時就練成的鐵律。

在沉悶而有節奏的鼓點聲中,大約有不到六百人的南安團練,逐漸接近了中寨。

寨門口的廂軍和哨樓上的廂軍將士都是看到了前來的南安團練,他們原本想報警,後來看到了明確的旗號,岐州方向也沒有報警,這才都停住了動作,但以驚疑之色看向這六百人不到的步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