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390章

第390章

天氣火熱,加上連日下雨,角弓上的筋都鬆軟了,箭矢飛過好幾百步,最終落在那個貴人馬頭前好幾十步遠。

眾土著懊喪的叫喊一聲,知道事不可為了。

他們還懷著希翼,盼望著這些騎兵能追上來,他們不停的往山坡下拋射箭矢,或是大聲辱罵。

摩那眯著眼看向山腳,他身後背負著幾十支短矛,這是摩那克敵的利器,山上的弓箭並不多,都是交給最精良的射手,大半人都用投矛。

這一次魏人逼迫太近,各族中的長者都感覺懊惱,如果沒有一次血戰確定界限,各族都不會服氣。

其實摩那感覺各族都不是魏人對手,但這樣的話他沒有辦法說出口,雖然其父是族長,但各族中都是長者會議決定大事,族長在平時能決斷的隻是日常小事。

“上來了,他們跟過來了!”

這一次與以往不同,那些騎士並沒有在丘陵和山腳下停滯太久,而是策馬繼續往前,一處灌木和深草將他們掩藏起來,但幾分鍾之後,這些騎兵又在高處冒了頭,他們的頭盔上都飾著白色的羽毛,在綠色的環境中相當顯眼。

“撤退,”摩那看到更多的騎士從遠處匯聚而來,他當機立斷的下令撤退,同時大聲叫道:“派人去通知族中的長者,敵人往山中來了。”

……

深入大山,對騎兵來說並不方便,徐子先也是迫不得已。

各種移民開發的大事已經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土著到處滋擾,根本沒有辦法使官道內側燒荒開發的人們獲得安全感。

徐子先知道,不受一番辛苦,不解決土著們的麻煩,他的大開發計劃就隻能擱淺,這種時候,隻能放棄一切雜念,不改變,不變換自己所決定的道路,調集現在可利用的力量,往著既定的目標堅定前行。

遠方傳來響亮的軍號聲,較為平緩,騎兵們以小跑的速度帶動著戰馬奔馳而來。

“我帶人上山,給土著教訓,引他們更多人追趕。”徐子先對趕過來的張虎臣道:“我們就在這溪口再出門,虎臣你帶隊於此駐守,接應和打擊追趕過來土著的任務,就是交給你了。”

“君侯親身犯險,我沒有辦法對李公和秦都統製交代。”張虎臣道:“請叫屬下去山中誘敵,君侯在這裏指揮。”

“如果我是騎兵營的統製,虎臣你的建言自是可行。”徐子先笑道:“就不必爭執了,我鐵甲銀帶,這幾天土著都看在眼裏,我去誘敵最為妥當。而且,土著製弓困難,不要說甲胄了,很多人使用的是石矛石斧,甚至赤手空拳,並無甲胄。若非要引其大部下原來與我軍合戰,怕是我根本不用躲藏逃走。”

張虎臣同意徐子先的看法,但心中仍不免擔憂。

這些天來,眾人都在官道和山脈下巡行,經過多條溪流,也曾經深入山中,但大隊經過,土著如草從中蹦跳的螞蚱,很快便消失不見。

若騎兵分散,此輩又多半會出現在高處罵戰。

幾天時間過去,狀況就相當明顯了。

土著是在吸引府軍前往山中,可能是想在山中伏擊,但徐子先和張虎臣都不可能將騎兵營的主力帶入山中,隻能是少量人入山,狠狠敲土著一棍子,打疼他們,然後再等著土著受刺激不過,大規模的出山報複……

這就是誘敵和反誘敵,所不同的就是土著那邊可能是某個部族派出來的戰士,南安侯府這邊,則是徐子先要親自出馬。

“虎臣不必擔心,也不必再勸。”徐子先安然道:“欲創大業者,安有高坐堂上,坐等成功的呢?況且我也不算冒險,土著的戰力,不會對我有什麽威脅。”

申時,徐子先率三十餘護衛,還有一個都的騎兵開始往山上攀登。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上山

大家沿溪流而上,繞道迂回,不直接去攀登高處,到了天黑前,眼前到處是灌木和密林,聽不到人聲蹤跡,隻有馬蹄聲和零星的獸吼聲,整片大山,似乎寥落無有人跡。

到了晚上,人們饑腸轆轆,將戰馬拴在林邊,眾人輪班看守,然後徐子先和所有人一樣,吃著幹炒米,用椰瓢打來溪流裏的清水來飲用,然後倒在遍布鬆針的泥地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仍是如此,隻是溪流變的窄小和湍急,而且溪水越發的清洌,喝起來似乎有些甜津津的感覺。

從溪流岸邊向上,山勢逐漸抬高,有時候似乎能發現人的蹤跡,仔細看去又是一無所得。

無邊的樹林蓋住山坡,山勢更高,遠方天際的山峰極高,似乎直插入雲中,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遠在天邊。

第三天時,南邊的高山似乎已經近在眼前,很多戰馬的蹄鐵都破損了,還有幾匹馬扭傷了腿,無奈之下隻能宰殺。

早晨起,有火兵支起了隨身背負的大鍋,眼中含淚將戰馬分割成大片的肉塊,因為沒有蔥蒜之類的調味品,馬肉很腥,肉也沒有煮的很爛,徐子先不是很愛吃,咬了一口後將肉分給自己的護衛,兩個護衛將頭盔擺在膝前,放了大塊的馬肉,用小刀割肉,很快就把十來斤的馬肉分食的幹幹淨淨。

山中也不盡是高坡或陡峭的岩壁,也有大片的山中平穀,第三天時,徐子先就明顯的發現有大量的人蹤活動過的痕跡,在一片山穀中,有大麵積的種植著一些蕎麥和亞麻,種植不得法,大片的地隻種了少量的作物,田畝四周全部是野草野菜,正經的作物反而象是異類入侵者一般。

山中天氣與平原不同,雖然隻向上了幾百米,但已經覺得比平原地區要寒冷的多,到了第三天中午時下起雨來,甚至叫人感覺有些寒冷。

一行人哆哆嗦嗦的下馬攀爬,馬兒不太適應濕滑的穀道,時不時的發出嘶鳴聲響。下雨後,騎兵們給戰馬搭上了生皮子製成的氈布,自己則披上了油衣,徐子先也是與眾人一樣,披著油衣在雨中行走。

沿河而走,鵝卵石石很多,天氣冷而潮濕,每個人都感覺十分不適。

走到下午時,雨停了,人們駐馬休息,想要生火根本辦不到,潮濕的雨林找不到幹苔蘚或是樹枝來引火。

所有人背靠背坐在一起,互相用體溫取暖,彼此烘幹對方身上的衣袍,原本脫下鎧甲更舒服一些,但現在已經深入敵境,領隊的孫如蘭等軍官已經下令,嚴禁將士們脫下衣袍。

天黑之後,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所有人都在坐在潮濕和泥濘的地麵上,頭發和衣袍都濕透了,忍不住全身都在顫抖著。

徐子先也是一樣,頂著油衣和氈布也沒有什麽用處,他的身份再尊貴此時也毫無意義,將士們不能喝令老天不要下雨,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潮濕的環境中生起一團火來。

徐子先倒是關注起羅方孝等人,這幾個蘭芳人比魏人更感覺難受,他們是在南洋島國上長大的漢人,說是華夏人或魏人也沒有錯,說他們是海外的人也是無錯。他們生長的環境更加炎熱,東藩的氣候對他們來說都是偏冷,何況是在這山中雨地裏,幾個蘭芳人都有點要崩潰了,但年輕人的傲氣和身為使者身份的自尊阻止了他們,他們沒有抱怨或是哭泣,徐子先感覺他們已經相當不錯了。

所有人都睡不著,好在雖然有雨,但並沒有出現烏雲,月色皎潔,照亮了山間道路。後半夜時,索性就提前出發趕路,雨時下時停,人們也是走走停停,馬匹被勒住了嘴巴,沒有辦法嘶鳴,隻能不耐煩的用馬蹄踏地……雨霧停在山腰,人們如同走在天上,也似乎是走在迷幻的國度,山風呼嘯,如同鬼神咆哮嗚咽。

天明時分,雨終於停了。人們在極度的疲憊中陸續睡過去,隻有孫如蘭,孫正誌,林國基等軍官沒有睡覺,他們勉強支撐,分派人手輪值戒備,不敢放鬆警惕。

清晨時的露水落了人們滿臉,直到金明色的光澤照亮到臉上,人們眨著眼醒來,刺目的光線使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徐子先也是一樣,他醒了一會神,被光線照了一會,這才挺直腰身,站了起來。

一個護兵已經從不遠處的溪流裏打了水過來,徐子先接過椰瓢,漱口之後將清水一飲而盡,終於感覺精神和體力都回到了身上。

都頭孫如蘭走過來,抱拳道:“君侯,我感覺土著藏不了多久了,再走下去,定能發覺村寨。”

這一路上來,時隱時現的總有土著蹤跡,騎兵也是沿著溪流山穀向上,否則無法人馬一起上來,這樣走了兩三天,無論如何總要遇著土著村寨了。

徐子先點頭道:“此地平穀地形為主,溪流環繞,適合耕作,土著在這裏會有大型的村寨,應該會有一個或好多個部落在附近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