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463章

第463章

大量的海盜開始登船,在這種地方勞作的人都格外加著小心,有很多海盜不為什麽理由,就是純粹為了尋開心而打人甚至殺人,在港口到城鎮到處都有幫著艦隊勞作的土著,也用了不少漢人,漢人們都要格外加著小心,顏奇和李旦都不喜歡他們,雖然在嚴厲的打壓之下漢人們都被壓製到很低的位置上去,但不可否認,要進貨,出貨,算帳,日常經營,無論如何都離不開漢人。

土著們有一種奇特的傳統,他們不關心經濟買賣,也不耐煩去做那些繁瑣的事,任何一個國家都總會有精英階層,而很顯然,在呂宋和三佛齊,滿刺加這一類的國家,他們的土著都格外的懶惰,他們懶得做任何需要動腦子的事,也不喜歡過份的消耗自己的體力。

哪怕是幾百年後,用滅絕文字,禁止漢文教育,改漢人姓名,甚至是屠殺這一類的辦法,在現代的國度,這些國家的商業精英仍然是漢人,九成以上的經濟命脈還是掌握在漢人手中。

土著隻能掌握軍隊,依靠人數優勢推舉越來越多的土著官員,用政治和暴力手段來打壓,老實說,和現在的海盜做的沒甚差別,但仍然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呂宋的經濟命脈還是掌握在漢商手中,這令得海盜們更加氣憤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漢商子弟

張思齊來自於馬尼拉的一個漢商家族,漳州人,百年之前他們家族在這裏建立商行,開始時隻是派人在這裏看守貨物和做買賣,後來幾年一來回太麻煩,有一些人就直接在這裏一住十幾二十年。

後來逐漸有人徹底留了下來,在這裏娶了同是漳州或福州人的後裔女子,開枝散葉,成立祠堂,逐漸成了寓居下來的海外移民。

很多福建人或是廣東人都是這樣留在海外的,赤貧的移民不一樣,他們在走的時候就抱定了再也不回去的主意。

這些島嶼,溫潤悶熱,但很適合作物生長,那些土著比猴子還懶和笨,他們寧願在香蕉樹下等著果實脫落,也不願餓肚子的時候爬到樹上去摘下果實。

漢人到這裏,不管是經商還是耕作都會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商人家族很快會積累出龐大到驚人程度的財富,普通的赤貧百姓,在廣州和福建的無地破產農民,到了這些地方之後,很快也能積累出財富,最少也能達到小康程度的生活水準。

大魏那裏,人太多,竟爭也太激烈,不管是商人還是破產農民,在這裏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天地。

張思齊的家族是在漳州經營茶葉生意,到了呂宋後就涉獵到棉布,生絲,瓷器,文房用具,茶葉等俱都在內。

百年之間,這個小家族在呂宋開枝散葉,因為生意買賣做的相當成功,這個家族也發展成了呂宋的漢商大家族。

哪怕是在海盜成群的地方,張思齊身邊隱隱跟著十來個護衛,暗中散開觀察這裏的情形,隱隱間自有貴氣,哪怕是一些酒醉路過的海盜,看了張思齊一眼之後,感覺到這個漢人青年不是凡俗之輩,遠遠的也就繞開去了。

張思齊身邊跟著幾人,也多半是呂宋的大家族的子弟,海盜大舉興兵,當然引發了呂宋漢商家族的注意,那些家族中的老人們不會到這裏來,輕赴險地,這些家族子弟也是自告奮勇,這一次的行動確實相當危險,但隻要成功,他們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張兄,聽說蘭芳的羅方伯給了東藩不少援助。”一個漢商青年對張思齊道:“照現在的這個樣子,羅方伯怕是料錯了大局。”

“是的。”張思齊認得羅方伯,漢商大世家彼此會有往來,羅家雖然是蘭芳的掌國家族,其本質上還是一個漢商大世家,彼此間已經互相往來超過百年,有舊日交誼在,這些青年一代都會建立交情,在他們真正掌握大權後,彼此間可以不斷聯絡,以免產生矛盾衝突。

張思齊點了點頭,說道:“我和羅方伯見過一次,羅方伯對我稱讚南安侯是大魏王侯中罕見的俊彥,原本我是打算今年內去一次東藩,和他們商談一下棉布買賣的事。後來才知道他們今年主要往倭國賣,但不妨事,先訂約,給付一部份訂金,這都是小事情。南安侯要是把東藩經營好,並且建立更強大的水師,以他對海盜的強硬態度,對我們也是件好事。”

“張兄說的是。”另一個大世家的青年很快接話,圓臉上都是氣憤之色:“我聽家裏的老人說,幾十年前大魏水師還強盛時,在海上遇著海盜便剿,根本沒有什麽海盜能發展壯大。哪得什麽這個王那個王的?幾十年下來,大魏在東胡人身上花銷太大,沒力量再維持水師,這才使此輩跳梁小醜得意一時。若南安侯真的有意再複水師來靖海,我家就算出上幾十萬貫也是感覺值得。”

“不止咱們呂宋的漢商這麽想。”張思齊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式,然後引眾人到海灘另一處隱秘地方,這才接著道:“三佛齊,蘭芳,暹羅,占城,真臘,錫蘭,滿刺加的漢商大家族,彼此聲氣相連,大家都是有一致的想法,海盜壯大,或是天方人過來,對咱們都不是件好事。天方教法什麽的,那無所謂,但天方人會擠壓咱們的利潤,會引入他們本國的商人,天方商人和咱們一樣的精明,資本比咱們還雄厚,和他們鬥,比起諸國的土著來要難對付的多。而且天方人必定會大加屠戮,咱們各家都會遇著風險。海盜,太嗜殺,無序,難以控製。這些年來,蘭芳和三佛齊和蒲行風打,咱們各家都出人出力,要不然憑這兩國如何抗的住蒲行風和滿刺加人?若是東藩能在幾年後加進來,不說南安侯有多大的力量,光是大魏近支宗室,大魏國侯的號召力,也不是咱們這些人能比的……”

眾多的商人子弟都是紛紛點頭,頗表讚同。

誠然如此,現在十來個國家的漢人加起來有好幾百萬人,分別掌握著各國的經濟命脈,但除了蘭芳和幾個小國之外,漢人都沒有立國的打算和實力。

相當多人,甚至蘭芳國的大家族的人們在內,都還是認可自己是大魏人,最少是中國人。

這一點來說,漢人和猶太人相當的類似。

關鍵之處在於,華夏的文明內核是敬天法祖,追宗溯源。哪怕移民海外的人,仍然是以中國之人自居,不忘祖宗,祭祀先祖的同時,就意味著斷不了根,哪怕移居幾百年,母國仍然是華夏,家族的內核仍然是遵循華夏的傳統,仍然是心向中國。

在另一個時空的抗戰時期,很多已經移居南洋幾百年的華人家族,子弟回國當兵的大有人在,替母國籌款,乃至不惜一切代價的家族,亦是大有人在。

這種凝聚力和向心力,真的是普通的民族所沒有的,這一點來說,隻有流浪了幾千年而始終凝聚不散的猶太人能和華夏人相比,這也是兩個民族最為相似的地方,這就是兩個文明的內核所在。

不管是呂宋,還是暹羅,占城,三佛齊,或是立國的蘭芳等國,其遠在海外百年以上,內心深處卻始終認為自己是中國之人,他們當然也是關注著大魏的變化,希望大魏能變得更加強盛。

有很多人確實是在大魏活不下去才出海謀生,但不管是成功的商人還是赤貧出海的魏人,並無人抱怨和仇視自己的母國。

大魏始終是文明的國度,哪怕現在苛捐雜稅沉重,以致盜賊遍地,但人們的潛意識裏絕不會認為應該提防和仇視大魏。

如果大魏被東胡滅國,或是被天方人占據南方,這都是不可接受的結果。

這些外國地方如果被天方所滅,成功的家族最少能返回大魏,這是他們的退路和心靈的家園,如果大魏也完了,那就真的一切均完了。

張思齊麵上有明顯的憂慮之色,他對眾人道:“據羅方伯說,南安侯是一個有抱負,有手腕,有能力的國侯。這樣的人,是人中龍鳳,將來必有一飛衝天的一天。然而現在他還是實力太弱,東藩島上隻有數千兵馬,兩三萬人的海盜侵淩上岸,就算能夠躲避一時,但基業毀了,一時半會的怕是無法恢複元氣了。”

一位青年在一旁道:“這一次家中的族老們就是叫在下來看看,是不是海盜傾巢而出。他們也是要看看,東藩到底會打的怎樣。”

另一人道:“隻要南安侯能抗的住,甚至稍有反製,在下的族中就會支持南安侯,最少生絲,茶葉,瓷器,這些易銷的貨物,可以叫南安侯那裏過一下手。”

南洋各國的這些大家族,基本上都會掌握相當多的一手貨物渠道,甚至有些家族就是因為要在異國設立商行,才讓族中子弟在異域紮下根來。

他們在國內也有本族的商行和進貨渠道,根本不需要轉手。

讓南安侯轉一下手,南安侯府當然要賺取一部份利潤,但這比直接給錢要好的多。一則是這些家族可以獲得更多的貨物渠道來源,二來南安侯府可以源源不斷的獲得利潤,可以進一步的發展,比直接給一筆錢要好的多。

羅方伯也是提供造船技術,人員,船員,現錢隻給少量,固然是蘭芳國力有限,深陷於對蒲行風的戰事之中而不能脫身,也是基於這方麵的考量,如果純粹給錢,這些南洋的世家大族會擔心隻是一時的虛幻繁榮,而非南安侯府真有實力。

“我們且看吧。”張思齊頗為擔心的看著海上,一艘艘戰艦已經升起白帆,轉向向南,在風力和洋流的帶動下,劈開蔚藍的海水,海盜們還紮堆在甲板上,那裏折射出耀眼的武器光芒,他們成群結隊,囂張彪悍,凶殘而勇武,麵對即將到來的戰事,海盜們沒有絲毫畏懼。

對他們來說,這就是一次往東藩的打獵行動,三萬人去討伐一個荒島,對很多海盜來說要擔心的不是失敗,而是徒勞無功,搶不到東西。

當然在出發之前,兩個大海盜已經宣布這一次保底也有幾十萬貫可分,這個消息逐漸傳達到各艘船上,引起海盜們的歡呼。

他們是相對鬆散的聯盟,當然他們要對首領的意旨貫徹執行,但如果沒有好處,士氣低落就是必然之事。

幾十萬貫的好處,雖然大小頭目要拿走不少,但平均下來,每人都會有十貫以上的好處,加上在東藩好歹能搶一些,這使得海盜們心裏還是充滿著渴望。

另外有很多嗜血的海盜,他們對搶掠的興趣反而不是很大,相比於財富,他們更喜歡殺戮。

他們喜歡看到人臉上絕望的神情,喜歡當著男子的麵**對方的親人,母親,妻子,女兒,姐妹,能叫被侮辱的人痛苦,他們就感覺無比的快樂。

他們以殺戮為樂,殺掉男子,老人,婦人,孩童,能使別人痛苦他們就感覺到無比的開心,麵對東藩之行,他們更渴望的還是能在島上殺戮,這些人多半是南洋一帶的土著,能殺戮魏人,看著那些精明,勤勞,擁有更高文明的魏人死在自己的刀劍之下,在死前被他們虐待,侮辱,然後被殺戮,享受那些魏人的無助和絕望,這令得這些海盜更加的開心了。

他們還能回憶起漳州一役時的情形,五大盜擊破漳州,前後殺戮了十餘萬人,在漳州境內肆虐了半個月時間,他們還打算攻克福州和泉州,那裏更加富裕繁榮,人口更多,不僅能搶到更多的財富,也能使他們殺戮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