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465章

第465章

雙方在比拚國力,運勢,軍隊,也包括朝堂,包括動員能力。

東胡這樣的國度,野蠻,血腥,朝爭都是以殺戮而結束,越是如此,越擁有早期古典軍國主義的一些特性。

極端野蠻就是極端的全員動員能力,東胡人能把境內的人餓死一半,包括異族和本族的人,隻要打贏了就行。

大魏卻明顯做不到這一點,這是文明和野蠻的差異,也是火器時代沒有到來之前,野蠻經常能戰勝文明的原因所在。

陳道堅很是擔心,眼前的壓力加上大魏朝堂的側目,而東藩即將會麵臨一些決定性的東西,勝負之間不僅是生死立判,還有對未來發展的信心及空間。

在跳上踏板,登上長堤的時候,陳道堅感覺到一陣暈眩,他感覺是自己太緊張了的原故。

當然,也可能是太年輕,從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陳道堅的壓力就太大了。

從熙熙攘攘的碼頭工人中穿行而過,四周是海風的腥味和人身上的汗臭味道,陳道堅倒是沒有什麽不適,倭國那邊的條件要比這裏惡劣的多了。

他從碼頭穿行而過,港口有工務局,早就有吏員知道陳道堅返回,陳道堅年方弱冠,但身份是司從曹右使,比判司從曹的陳佐才低半級,從官職上來說,是南安侯府體係中相當高職的一位官員。

而且從資曆上來說,陳道堅的資曆也很老了,是南安侯府第一批招募的吏員,除了李儀之外,孔和,傅謙,都是和陳道堅一並進入侯府中,兩年左右的時間,大家夥和南安侯徐子先一起做了很多大事,現在的地位也是較往常完全不同了。

工務局的令吏著人安排了一輛馬車,福州的馬車並不多,基本上普通人會選擇走路,有錢人有自己的馬車或轎子,公共馬車運用不是太廣,就是在府城內有一些配給。

在東藩這裏,開發的初期並沒有條件,現在道路暢通,工務局的吏員向陳道堅介紹,最近匠作司在連續製造馬車,並且分為多種類型。

有大型公用馬車,四馬或六馬,甚至八馬拉動,車廂相當大,連坐帶掛,可以坐三四十人之多,這使得各個部門或各個百戶之間,人員的流通調動相對要簡單方便的多了。

現在南安侯府控製的區域是呈一個較大的橢圓形,環島官道已經修了三百多裏,幾近徹底完工。

還需要一條通往牧場的道路,還要在牧場外圍開辟道路,設立外圍巡邏警備點。

另外一個方向就是往西南方向的鹽場區,在那裏已經有十來個鹽場,規模大小不一,都是圍海造石欄,鹵水池和化晶池分開,還有曬鹽區,裝包起運區等等,另外還有鹽工們的生活休息區域。

據工務局的吏員介紹,現在還在鹽區一帶開辟新的定居點,近來在澎湖,漳州,興化軍一帶招募鹽工,由於待遇優厚,雖然沒有官戶待遇,甚至隻是簽了一年或兩年的長約,很多壯丁還是趨之若鶩。

這些鹽工很有可能會長期定居,他們也有搬取家人到東藩的意願。

在這些鹽工初至或未至時,他們當然是心存疑慮,東藩在此前就是荒島,現在誰知道是什麽模樣?

但當鹽夫們到東藩之後,他們迅速陷入到一種強烈的後悔情緒當中,搬取家人到東藩成為這些鹽工近期內最為迫切的目標。

南安侯府當然會盡量滿足這種需求,現在島上還是相當的缺乏人力。

這也是徐子先之下,李儀,孔和,傅謙,陳佐才,包括陳道堅在內的所有文官們都盡量給予移民良好待遇,甚至昌文侯府也不反對的重要原因所在。

若不是有極佳的待遇,東藩又怎麽能在短期內吸引到大量的移民?

陳道堅坐的是隻能容納兩人的輕便馬車,單馬拉,車廂輕薄,也很小,緊急情況的話車廂後也能站兩個人,但正常情形下隻能坐兩個人。

在車廂內當然隻有陳道堅一人,從筆直的港口道路一直向東,然後進入環島官道,接著馬車向北方急馳。

上遊在興造大型的紡織廠,已經接近完工。

此外還有大片的榨油廠,當然也是水力驅動,也是在大規模的建造之中。

走了近二十裏地後,在沿途陳道堅看到了大片的棉田,以及在棉田裏勞作的人們。

還有往南安溪或虎跳溪上遊去的工人們,他們多半乘坐大型馬車,或是騎著毛驢,騾子,或是雜馬。

半年多時間下來,很多瘦弱的男子,透支身體在做著苦重活計的男子逐漸長出了更飽滿的肌肉,他們一樣做著重活,但吃的更好了,營養基本上充足,所以長時間的勞作並未更進一步的傷害到他們的身體機能,反而使他們更強壯了。

每個人都差不多,肌肉飽滿,身體壯實,特別是走路的時候,每個人的步伐都相當的堅定有力。

人們的表情都差不多,是一種很滿足,很高興的神色,臉上都有一股笑意,是對生活有信心,對未來有信心的神情。

人們之間因為更緊密的合作,經常一起修路,造橋,造各種建築,在農田裏也是協作勞動,這種模式和純粹的小農經濟的模式不同,在那種模式下,哪怕同一個宗族也很難獲得真正的幫助,生產就是以家庭為單位,除非是家庭破裂,宗族會給這樣的破產者提供最低限度的幫助,也就是幫著孤兒寡母不被餓死或流落街頭,事實上很多宗族都辦不到這樣的事。

大魏曾經有較為完備的福利體係,隨著國力衰減,那些福利機構早就名存實亡了。

在大魏,人們生活的相當有壓力,同時因為耕地,生產,生活帶來的諸多竟爭,彼此提防,甚至仇視對方,這並不奇怪。

而在東藩,人們彼此守望相助,彼此間的依存感很強烈,在四周是茫茫大海的大島之上,原本就理應如此,加上南安侯府有意的倡導,陳道堅知道,島上的治安都是很好,人員充足的警備士也能解決偶發的事件,比如偶然的鬥毆事件,盜竊,或是家庭紛爭。

事實上這些事也很少,人們都渴望能迅速還清欠債,開出更多的土地,工人們希望能進入正軌,賺到更多的錢。

這是一片活力之地,人們充滿希望,而且還不僅如此,官吏的地位被限製了,雖然他們擁有權力,但約束更多,大魏那種如狼似虎的衙前差役,在東藩這裏卻是見不著了。

人們走路很有活力,臉上有笑容,身體壯實,彼此信任對方,自己也是充滿著自信。

看到沿途一群群的百姓,陳道堅內心的擔憂和惶恐都減輕了很多。

這裏的天比倭國的似乎要藍的多,氣氛也好的多,各處也很幹淨。

倭國人那裏似乎活的很壓抑,大夥兒都挺有心事的樣子,就是那些活的不錯的倭國武士,到了晚上時都忍不住要喝醉,似乎喝醉了之後才能放浪形骸釋放壓力。

相比之下,陳道堅當然更喜歡東藩。

太喜歡了。

“牢之回來了。”

天氣很熱,侯府的公廳兩邊的廂舍日照很厲害,兩邊都有司從曹和從秘書閣過來的吏員,也有官員在這裏辦公,特別是下午的時候,屋子裏都是陽光,熱的厲害,人們就算端坐不動,並不走動,出力,這樣都會滿頭大汗。

並且和清晨時不同,這種熱叫人無處可逃,有一點粘滯之感,每個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

陳道堅走進這熟悉的大院時,看到穿著青色綠色吏員袍服的吏員們抱著文書來回奔忙,也看到幾個藍袍的官員坐堂理事,處理那些呈上來的公文,看到這種忙忙碌碌的景像時,他忍不住吐了口氣,感覺到一種無與倫比的輕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