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519章

第519章

眼看顏奇將至前陣之後,劉旦歪了歪頭,示意令人擊鼓。

在陣後有數十麵大鼓,俱是自大船帶下來,南洋諸國並無擊鼓進軍的傳統,這自然是和魏人學習得來的經驗。

而在此時,對麵那支一直沉默的軍隊,突然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怒吼聲。

這聲音之大令人大吃一驚,劉旦更是鼓起雙眼,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適才南安府軍還沉默的令人不安,而在此時,這些府軍將士似乎是在用盡自己的全身氣力,拚命狂吼怒叫起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呼嘯

徐子先起身時,正好是晨光初現,臥室之內還有些晦暗不明之時。

聽到他起身的動靜,林紹宗等人飛奔而至,各甲士身上的甲葉都在鏘鏘作響。

徐子先的鐵甲已經穿好,束好腰帶,懸掛好橫刀,護肩,護脛都綁束好了,由於近來重病,胡須根本未曾刮過,整張臉幾乎都被胡須給遮住了,全身束甲,以手按刀之後,簡直是一個圖畫中的武夫跳躍了下來,而兩眼精芒四射,顧盼之時,凜然生威,那種高貴,文質,武夫形象俱備的氣質,真的是叫人用筆觸描述不來。

王心源和普通的士大夫家族的子弟一樣,少時讀書,然後涉獵很廣,除了精通醫術外,星相術,六卜,畫畫,書法,山川水利等雜學,多少都要有涉獵。

以相術來說,眼前的徐子先簡直就是“真人大家”的標準模樣,簡直神聖難言。

王心源心頭震動,差點將“君侯乃是真龍乎?”的感慨叫出來,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退後兩步,隻眼睜睜看著徐子先按刀大步向前。

徐子先適前還有一些不適,披甲上身,按刀而行時,可能是腎上腺素分泌加快,整個人的身體都感覺輕快下來了,一種久違的對身體的掌控感又回到了心頭,令他感覺無比欣喜。

人大抵就是如此,無災無病時根本感覺不到身體健康的可貴,當大病初愈時,那種欣喜之感,要比升官發財都要叫人感覺可貴的多,簡直是無與倫比。

由於久練殺人之術,每天堅持打熬身體,又兼是青年,徐子先其實好起來比普通人要強的多,此時大步而行,虎虎生風,竟似從未生病一般。

林紹宗兩眼帶淚,幾乎激動的要哭出聲來,眾多披甲近侍,也是相差不多的感覺。

出得獨居小院,到侯府大門的時候,幾乎侯府中人都被驚動了,不管是仆役下人,還是文法軍吏們,或是留守的官員們都趕了來,眾人都知道徐子先要騎馬親至戰場,一時間又是擔心,又感覺是如釋重負。

盡管政務繁忙,每個人內心最為擔心的當然還是君侯的身體,當看到徐子先披甲而出的挺拔英姿時,饒是陳佐才已過而立之年,在世間經曆頗多,早就自詡鐵石心腸,此時兩眼都是一紅,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陳道堅反而要鎮定的多,眼睛雖紅,卻未流淚,隻是和陳佐才大步向前,兩人一起長揖,兩手抱拳幾乎要碰到地麵了。

“不需多禮。”徐子先看著兩個官員,這都是他倚重的心腹,由於要隔離已經十幾天未曾見麵了,回想在此之前,幾乎無一日不見,病來如山倒,古人誠不欺我啊。

可惜不能由得它病去如抽絲,徐子先心中豪氣湧上來,對著陳佐才和陳道堅道:“兩位在這裏安坐,待我破賊後折返,今晚定要與李公和諸君痛飲。”

兩官唯有感泣抱拳,看著有鐵甲近侍牽來徐子先的那些大青馬,這馬是精心挑出來的河唐馬,健壯高大,既有衝擊力,也很耐馳騁,給人感覺不在天方馬之下,他們看著徐子先翻身上馬,然後二三十鐵甲騎士環繞左右,所有人都頭頂兜鍪,脖子間戴著頓項,將脖頸護住,身上鐵鱗甲或紮甲,再佩上環鐵革帶,護心鏡,護肩,護脛,網靴,鐵手套,上馬之後,人人將鐵麵具亦戴上,這樣的裝束,基本上是重甲騎士無二了。

每個人的戰馬,亦是披著牛皮,論起裝束,遠在鐵騎營之上。

看到眼前的情形,陳佐才和陳道堅都是心馳神往,恨不得披甲策馬同往。

……

徐子先從侯府急趨,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至花溪一帶,看到北堡和大量民壯時,他令林紹宗高舉自己的南安侯大旗。

本朝不管是親王還是公侯無事俱不能開府,立國二百多年來獲開府權的宗室寥寥無已,徐子先等若封在東藩,文武體例皆自為,他的侯府也豎立大旗,等若開府了。

旗幟是黑底紅色,上繡紅日,下繡藍色海水,別無他飾。

這是海水捧日軍旗,是李儀帶人研究繪製,意喻十分明顯,南安侯軍旗之下,海水奉日,海波平靖。

徐子先對此並無反對,大魏禁軍的軍旗皆是龍旗,象征著是天子親軍,南安侯府自是不能用龍旗,海水捧日相當恰當。

其餘各軍,營的軍旗,亦是與君侯大旗類似,隻是加上銀星,以區別是軍都統製旗或營都統製旗,又或是哨旗,隊旗。

這樣士兵幾乎不用多記繁蕪的圖案,隻要記得銀星銅星數量越多的就代表序列越高,聽從大旗指揮便是。

隻有君侯大旗,並無他飾,簡單明了,人們一看就知道是君侯親至。

當林紹宗奮力舉高大旗時,諸多甲士簇擁徐子先繼續向前,雖馬匹數量不多,但高頭大馬,在官道上疾馳之時,帶起滾滾煙塵,猶如長龍馳騁一般,迅速使得所有人為之矚目。

看到是君侯大旗之時,很多人還不明白是發什麽了什麽事,隻是奇怪為何有人將君侯的軍旗給打了出來。

待看到為首束甲的騎士就是徐子先本人時,很多人從震驚再到歡呼,真的是將全身的力量都迸發了出來。

這種感覺,就象是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來救援的船隻,那種欣喜若狂之感,真的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到處是歡騰的人群,大量的民壯放掉手中的兵器或工具,急急跑到官道左側,看著策馬前來的南安侯,確定無誤之後,又是新的一輪更大聲的歡呼聲響了起來。

大量的人在做著各種動作,長揖,敬禮,振臂歡呼,大笑,喜極而泣,在原地跳躍,這種歡騰對華夏的男子是很難得一見的情形,華夏人內斂,不喜歡感情外露,能叫人們做出這些匪夷所思的動作的,實在是因為心裏的歡喜太過,已經充盈而出的原故啊。

除了民壯之外,更多的府軍將士也忍不住扭過頭來了。

徐子先也是已經接近了府軍陣列。

他不急下去,先在官道上看著平地上擺開陣列的將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