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529章

第529章

天空之下,方圓五六裏的戰場上海盜們已經逐漸脫節,但右側的海盜是在等左翼的同伴能兜轉過來,他們相當狡猾,並不著急,如果能形麵合力,不妨回頭廝殺,如果打不贏了,那就往東南走,脫離戰場,從海邊下海,遊回船上去。

府軍沒有戰艦,根本無力追擊,這些並沒有被衝擊或包圍的海盜們並不是太畏懼,他們目光中顯露狡色,絲毫不理會中陣夥伴們的慘嚎和哀告聲,不僅沒有接近救援,反而脫離的更遠了一些。

顏奇知道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劉旦,他們二人合作多年,如果顏奇和他的主力完了,左側的劉旦也不會好過,那麽多船和諾大的地盤,會有小股的海盜接納船隻和地盤,逐漸血拚,廝殺,確定新的霸主,在這樣的過程中大海處處都是血腥的戰場,秩序全無,會影響到劉旦的收益和與蒲行風的合作。

劉旦必會加快側擊的過程,以此救出更多的人,哪怕這一仗打殘了,隻要能拖延下去,保留兩萬人以上的主力,那麽明天還可以再戰,或是令船隻靠岸,撤回大半的主力。

包括顏奇在內的所有人都傾向於後者了,他們已經被殺的喪膽,而魏人的損失明顯不重,明天整軍再戰,無非還是今日之戰的重演,若能令大半人撤回,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盧文洛感覺自己的喉嚨已經幹的要命,簡直能噴出火來,但他的水囊已空,並且也沒有時間來喝水了。

眼前被困的人兩眼布滿血絲,神色如同野獸一般,盧文洛在家鄉時曾經圍捕過野獸,那些凶獸落入陷井之後的眼神,和眼前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是一模一樣。

對方的頭盔都掉落了,後來又有人遞了一頂,但盧文洛看的出來這個人是呂宋那邊的人,短發,發質曲折,皮膚很黑,嘴唇有些厚,鼻子很趴,這是標準的呂宋南洋諸國人的長相,看不出來是不是有唐人或魏人的血脈。

這個人目光凶悍,武藝也相當高明,有多次盧文洛試圖和夥伴配合來殺這人,卻始終都被這人給滑過去了,其身手矯健,反應快捷,猶如泥塘裏的泥鰍,很難緊緊抓到手中,更不要說拿兵器去殺傷他。

對方不僅有厚甲,還有盾牌和犀利的彎刀,再加上始終有護衛自發前來保護,盧文洛已經可以確定,對方就是海盜的盜首之一,不是劉旦就是顏奇。

若能擒殺斬首,這將是府軍建立以來的第一大功,勢必會震動天下。哪怕盧文洛這樣心腸單直的粗豪漢子,在南安鎮外救回王心源後就一心在戰事上,未考慮自己的功勳前途的人,現在也隱隱有所感悟,若再殺得大盜首一人,加上前功使君侯轉危為安,自己的勳階武功,怕是在南安府軍的體係內能扶搖直上了。

這便是快到手的前程了,絕不能放過,盧文洛用幹涸的舌尖舔著嘴唇,隻是苦於還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四周隨亂,府軍大隊卻是在將領的提調下繼續向前,準備回身擊右側之敵,由於右側海盜有大量的披甲成伍的戰士,並且已經在截府軍軍陣的側後,這個轉身將異常困難,甚至有絕大風險。

在後隊陸續轉身之時,盧文洛身邊隻剩數人,對麵的顏奇身邊反有十餘人,這是有群盜陸續來奔。

顏奇麵露得色,喘氣良久後斜眼看著對麵的長毛巨人,心知對方想要自己首級,所幸有左路軍尚在,雖然大體上還是相當混亂,但由於是斜切到府軍的右側方,已經使一意突前的南安府軍有些狼狽了。

“騎營當出擊了。”徐子先一直在騎營中關注戰場情形,府軍擊鼓之後,在大旗指引下一力向前,突破極速,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令得徐子先也極為激動。

敵人畢竟太多,且強悍狡猾,在府軍大陣突前之時,左側盜匪越聚越多,開始邀擊府軍之側,幹擾府軍重新整頓,不少府軍陣列隻能臨時改變,厚集側翼,多駐弓手與敵對射,這樣的話,銳氣易失,軍陣之威不顯,如果陷入混亂和苦鬥,陣戰的優勢就縮小了,苦戰得勝,將士會損失過大了。

一念及此,徐子先哪得再猶豫,當下便令騎營出擊。

張虎臣和高時來等人俱策馬上前,高時來攀住徐子先的馬韁,說道:“君侯且在此歇息吧,看我們去破敵。”

“如果我現在退後,以致戰局失利,或將士損失慘重,將來又有何麵目再統軍?”徐子先以馬鞭柄輕擊高時來手掌,高時來隻得縮回手去,徐子先撥馬向前幾步,對騎營將士們道:“破敵之機已至,撫其背,擊其側,洞穿其陣,這是騎營的責任,不能再等步營將士返身苦戰了,我們要替他們爭取時間,甚至以騎營破敵!”

騎營將士,俱是精中選精的精銳,府軍挑選已經極為嚴格,而騎營將士又是在府軍中精中先精,都是身長過人,膀大腰細勁力十足,膽略更是過人的硬漢子。

此前對土著一役,騎營已經初顯威力,但土著的戰力可不能與海盜相比,兩者相差極遠。

張虎臣知道無可再勸,當下先暗示林紹宗等人一定要緊跟君侯,然後放聲吼叫道:“府軍步營的同袍們打的極好,我等絕不可落在人後。想要獲勝,還是得跑馬廝殺!”

擺成成三列的騎營將士俱是怒吼起來,東藩正值上升期,將士們多食多動,每天都精力充足,士氣高昂,特別是君侯臨陣趕至,更使眾騎士增添了殺敵獲勝的渴望。

有不少將士回想起來,自己在多天前的惶恐,畏懼,甚至膽怯懼戰,簡直慚愧欲死。很多人高舉長矟,橫刀,恨不得立刻衝入敵陣之中廝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