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540章

第540章

曆史上開發台灣,福建居民先至台南,後十幾二十年後才陸續有人駕舟船至台中和台北,開墾荒地和土著的社地,逐漸定居,幾十年時間人口至百萬,乃設立三府一州,台灣開發至此才算成功。

徐子先沒那麽多時間等候,建州之亂影響汀州,閩鐵已經在跳崖式的減產,真是時不我待啊。

東藩的鐵礦相對劣質,儲量少,礦石質量差,但以焦煤煉鐵,諸多先進的辦法可以改進鐵質,隻要把產量提起來,搶奪此前的市場,擴大對海外出口,又是一年幾百萬貫的大生意。

在集中力量的前提下,台中選址,開礦,運輸礦石,立高爐,熔煉精鐵,製造鐵器,俱非難事。

難的就是交通,還好東藩四麵環海,台中地方想在岸邊如台南這般發展有些困難,不過立下港口,運送鐵器和人員,慢慢發展出集鎮,城市,三五年時間,差不多也就見成效了。

朝廷此前百年時間亦未能發展的地方,其實精心研究,多下功夫,這個島的發展要比內陸還快的多。

這就是仰仗大航海時代的貿易利潤,若以東吳時也曾有吳軍至東藩,那時候想發展這個大島實在太不合算了。

就算在唐時,連荊湖兩路,湖南湖北還有大量的未開發的土地,荊蠻之地經濟落後,人丁稀疏,是宋時一直不停的往兩湖移民開發,至明時荊湖乃成華夏的糧庫,糧食出產甚至超過江南地方,大魏亦開發兩湖,但目前為止,也就是做到了不缺糧而已。

徐子先又將目光投往海上,仍然是帆船成片,給人一種沉甸甸的壓迫之感,這種感覺衝淡了東藩一切順利帶給他的喜悅。

在這個時代,掌握海洋的才配稱為王者,這一點徐子先的認識遠遠超過普通人,乃至是天子或是兩府高官。

可能兩廣,閩浙,會有一些士大夫對此也有一定的認識,但他們也不會想到,這個時代,是未來三百年內國力強弱定調子的時期,趕的上,就是二百年內的強國,趕不上,就步步落後,始終不得邁向第一的寶座。

南安府軍在陸上能打贏這幫畜生一百次,甚至府軍在年前完成擴軍之後,蒲行風來了也不害怕,完全可以打一打。

但海上卻始終是敵人的天下,南安水師太弱小了,象是剛出土的幼苗,這一次通盤的戰鬥計劃,徐子先完全沒有考慮過水師出戰,就是那麽一點家底,打光了也就沒有了。

這些話,卻是不必和大勝之後的官吏將士們談起,徐子先隻能將憂慮深藏心底。

第四百零三章 搜捕

看著傳來歡騰聲響的島上,劉旦黑著臉,恨恨的道:“明日鑿船走。”

等了兩天,也算是盡到了盟友的義務,這鬼地方劉旦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他的兩千部下,費了好幾十萬貫錢的代價,備甲胄,精鐵鑄兵,好吃好喝供養,訓練,哪知竟不是南安府軍的一合之敵。

當時在亂軍中,劉旦親眼看到府軍氣勢如虹的殺過來,當麵無一合之敵,那些府軍動作大開大闔,殺敵如砍瓜切菜,彼此間卻又配合無間,一人倒下,身後立刻有人補位,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

整場戰事,到劉旦趁亂逃出去時為止,府軍倒下和重傷的加起來也不過幾百人,而幾次將數倍之敵打崩,打到海盜不能成列,完全潰敗為止。

接下來就是一邊倒的圍剿和屠殺,府軍要付出的代價更小了。

劉旦把包圍澎湖的船隻兵馬都撤回來了,這兩天陸續有一千五百六人遊水渡海返回,加上澎湖的幾千人,還有留守船上的人員,加上未上岸的水手,加在一處,也就隻有六千多人了。

三萬多人威風凜凜而來,沿途所有的商船無不望風而避,大魏沿海地方,倭國,這些水麵上都沒有見到各國朝廷派出來的水師,水域之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敵手。

甚至到了倭國外海時,康天祈還派了人來致意,有個倭國大名,派了使者過來慰問,帶了清酒,那矮子畢恭畢敬的,看著就叫人覺著好笑。

到了大魏邊境,沒有水師,海麵空曠,劉旦和顏奇感覺就和在呂宋暹羅一帶沒有任何區別,他們是王者,是當之無愧的大海之王,所謂的朝廷不過是陸上的老虎,到了海上,哪怕是大魏天子,也隻能看著他們為所欲為。

但海上再得意,群盜到了陸上,整個局麵就翻轉了過來了。

那些羅圈腿的海盜,被人宰雞殺狗般的殺戮著,毫無還手之力,劉旦的兩千部下,顏奇的紮甲軍,都不是南安府軍的一合之敵。

對方就是這樣,扛著旗,持矟,相當快速,但也很冷靜的殺過來。他們陣前一人,陣後的人越來越多,長矟和盾牌手分配的相當合理,弓手使用的相當得當,神臂弓和強弓射出來的箭矢令海盜們血流成河,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他們衝殺的十分堅決,一人陣亡或重傷,立刻有人補上,陣列如磨盤一般,不停的磨掉海盜們的血肉和所有的勇氣。

在此之前,海盜們從來沒有和這樣的對手打過仗!

到了今日此時,劉旦回想起當日戰場的情形時,還是忍不住全身戰栗。

什麽是正經的軍人,什麽是經製之師,什麽是虎狼之師,什麽是正經的戰兵,隻有在當日東藩的戰場上經曆過才會明白。

言語是無力的,隻有劉旦才明白,不要說幾倍於府軍,就算叫他帶著十萬海盜,隻要本質上沒有發生變化,他也不願再回到對南安府軍的戰場上。

他的感覺是完全被碾壓的,那種無力感,被人按在地上肆虐淩辱,毫無還手之力,在海上的威風和隨意都一去無返,這對曾經所向披靡,全無對手,隻忌憚蒲行風一人的劉旦來說,簡直是揮之不去的惡夢。

估計在多年之內,他都不想也不敢再踏上大魏的國土了。

等候了兩天,收攏了所有部下,但隻剩下六千餘人,如果三百餘艘船要全部帶回,每船才二十來人,對百噸左右的船隻來說,二十來人就夠了,甚至極限的話,十來人都行。

但從東藩駛到呂宋一帶,那些三百噸到五百噸左右大小的戰艦,水手需要輪班休息,每船二十人是肯定不夠的,且有很多海盜純粹的劫掠為主,根本不是合格的水手,這樣一算,人手更是捉襟見肘。

劉旦知道隻能鑿穿一些船隻,老舊的小船為第一批,然後一些中型船隻,估計要鑿沉百艘左右,六千人駕著二百艘左右的船隻返回,還是相當空虛,茫茫大海風浪極多,任何人,包括常年在海上的海盜也不敢說能駕馭住狂暴的大海,意外隨時能發生,不能再帶走更多的船了。

而且劉旦也知道,這一次的慘敗,折損了兩萬多人,顏奇估計是完了,到現在也沒有消息,他的幾百精銳部下全完了,劉旦的損失也極為慘重,心腹部下也死的差不多了。

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劉旦得駕馭好自己的部下,不使部下內亂,然後再鎮壓住四周的那些野心家,防止餘部被蠶食吞並。

就算如此,哪怕是得到蒲行風的支持,劉旦也是明白,回去之後,怕是要讓出相當大的地盤,他現在的威望降到穀底,手中的實力所剩無已,最少在三五年內他都恢複不了元氣,估計最好的結果,就是蒲行風惦記他的功勞,強行撐著他海盜王者的名頭和地位,幾年之後,能恢複到擁眾過萬,並且再有一些心腹追隨,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先從老舊的小船開始。”時近傍晚,在船上似乎還能看到岸上的人在奔走忙碌,象是一群群的蟻群一般。

昨日有海盜看到了在南邊岸邊高處的京觀,兩萬顆頭顱被擺放在一起,真是蔚為壯觀,如果這是海盜自己幹的,他們當然會誇耀和高興,而此時此刻,擺放的是他們身邊夥伴的首級,想想自己也是死裏逃生,很多海盜看到京師後嘔吐不止,甚至戰栗,哭泣。

劉旦不得不下令不再派船到南邊搜救躲藏起來的部下,而且,明天他也準備離開了。

大海的潮水拍打著船身,劉旦趴在船邊觀看了一會岸上的情形,又看看茫茫無際的大海,內心稍定。

不管怎樣,大魏沒有水師,南安侯府的水師縮在澎湖裏不敢出來,已經不被劉旦放在心上了。

他現在更想的是希望明天有更多的人逃回來,但劉旦也知道希望不大了。已經兩天時間,斷食斷水,饑餓催跨人的體能和意誌,他們如老鼠一般潛藏著,隻是因為被抓到後必死無疑,如果南安侯府願意生俘這些人,不將他們斬殺,估計潛藏的海盜們早就同來投降了。

一切都差不多完了,想到自己多年的老夥伴顏奇的腦袋可能也在那京觀堆上,劉旦不知怎地,突然就是想笑。

那廝嗜血好殺,殘忍暴戾,他被斬首時,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