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三十五章 如影隨形

第三十五章 如影隨形

趙清懿神情淡淡,膚白如雪,眸光靈動,不笑不語,在一眾醉態可掬的演員間好似寒雪白梅,獨天下而春。

餘彥明和薑鈥分坐左右,不僅酒到杯幹,還將遞到她麵前的酒杯盡數攔下,久而久之,其他演員、導演組、製片方投資人便不再勸酒。

隻是間或投射過來的數道目光,卻飽含欽佩,豔羨不已。

於小巷人海中救王婧蓉,於連天火海中救學琴孩童,如此舍生忘死、不求回報的無私行為,隻怕到了來年春天,也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再加上趙清懿在李溪莛的推波助瀾下聲名鵲起,身價水漲船高,請她拍戲的經紀公司不計其數,更有甚者以超高片酬誘其加入,卻被她一一拒絕。

隻因她曾答應過互通郵件的“癡男怨女”,自然不會再去答應別人。

是以,知道諸多內情的劇組成員,對趙清懿的品德節操又有了新的認識。那些暗怪李溪莛用人不淑的投資方,則在幾杯酒下肚後開始誇讚他眼光獨到,深謀遠慮。

耳邊阿諛如潮,趙清懿微笑應對,但坐得久了,隻覺得腰酸背痛。她身為長福帝姬時,也曾經曆過不少吃酒慶祝的場麵,但通常這種情況下,都有樂班演奏,宮女伴舞,把喝酒聚會附庸了幾分風雅。

不似此刻這般,吵吵鬧鬧,毫無雅興。

趙清懿藉由去衛生間的機會,落荒而逃。被眾星捧月般圍在桌旁的餘彥明和薑鈥,眼見她倉皇離去,卻無力陪同。

初冬深夜,街頭寂寂。

銀月在朦朧雲朵中輕盈穿梭,冷光揮灑,在趙清懿身後投下一片孤獨的影子。

她戴上毛茸茸的帽子,豎起衣領,雙手插兜,專挑積雪深厚的人行路走,聽著腳下咯吱咯吱的響動,好似回到了揚州城外,遠郊林中,近看白雪皚皚,遙望銀峰熒藍。

當時,她還有朋友相伴。現如今,卻形單影隻。

天清地寒,銀裝素裹,視線所及之處,純白如童話世界,不染半點塵埃,與酒樓內的喧嘩相比,恍若另一個時空。

大約行走了百米左右,身旁車燈閃耀,風聲呼嘯,她默默獨行,沒有扭頭去看。

十幾步後,車輛掉頭,燈光尾隨而來,引擎的轟鳴由粗糙到平緩,伴隨著刺耳的刹車聲,一記口哨從車內傳出,“嘿,美女!”

隨後是哄堂大笑。

街燈昏暗,前路無人,左右店鋪燈火寥寥,除了那聲醉態百出的調侃,再沒有其它聲息。

趙清懿恍若未聞,快步行走。眼角餘光瞥見車輛底盤較低,便折向小路,在枝幹粗壯的老樹下繞來繞去,眨眼間拐進了一條老巷,幽暗深邃,不見盡頭。

身後步聲淩亂,影子搖晃,呼吸粗重。

趙清懿神情淡淡,心中平靜,默默回憶著乘車趕來時所見到的周邊環境。

她不擅手談,但棋局奧妙了然於胸,城市布局一眼看透。她篤定認為,再轉兩個彎道,直走到頭,便能抵達派出所門前,危局可解。

就在她以為勝券在握,心態放鬆時,身後卻猛然傳來一聲呼喊,四五個醉漢東倒西歪著朝她衝來。

饒是她沉著鎮定,也不由得心底微涼。

恰在此時,轉角處黑影一閃,高壯魁梧的體魄橫在眼前,她沒來及停下腳,撞到了對方的身體,猶如撞在了一堵混凝土澆築出來的牆壁上。

她終於顯出幾分慌亂,要移步躲開時,寬厚溫暖的手掌卻按在她的肩頭,嘶沉性感的嗓音伴著笑意在耳邊響起,“怎麽一個人到處亂走?酒樓門前有專車接送啊。”

原來是李溪莛。

她撫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正要回話,李溪莛身後又繞出三位虎背熊腰的壯漢,黑衣黑褲板寸頭,目露凶光。

身後的奔跑聲猛然止歇,隨後傳來慌亂逃竄時的粗重喘息。

李溪莛聳了聳肩,自以為幽默道:“我的助理怎麽樣?像不像殺手?”說罷哈哈大笑,笑聲爽朗,在小巷深處回蕩不休。

幾秒鍾後,笑聲在趙清懿平靜無波的表情下戛然而止。

他清了清嗓子,“走,送你回家。”

趙清懿在他身側走了一段路,好似心有靈犀般忽然扭頭,恰好對上了那雙微光蕩漾的眸子。

他肩披著小巷外的老宅燈火,俊俏的麵容與夜色融為一體,但從潔白牙齒不斷擴散到眼角眉梢的笑意,卻明媚璀璨,像是在幽深小巷中升起了一輪明月。

趙清懿心裏麵動了動,隨後沉寂下去,看向前方,目光平靜,步態如常。

晚風忽起,從小巷盡頭呼嘯而來,碎雪飛揚,冷凜刺骨。她下意識地裹緊身上的羽絨服,然而李溪莛橫跨一步,攔在她身前,擋盡風雪。

她心暖如春,剛要道謝,他又把風衣脫下,披在她的肩頭。她看著那件遮不住肌肉線條的單薄襯衣,趕緊脫下送回,“謝謝,我不需要。”

“穿著,我體格壯。”李溪莛按住她的手掌,將風衣壓了回去。

她身體一僵,迅速抽回手掌,加快腳步,走向停在巷口的豪華轎車。

李溪莛將她送到樓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見漆黑夜色人影幢幢,好似有流浪漢在樓下花壇旁輾轉反側。

他不放心,便執意送她上樓。

她沒有拒絕,領著他走進堆滿雜物、淩亂不堪的樓梯間。

從一樓到七樓,120步台階。

趙清懿默默數著,直到站在自家門前,才徐徐轉身,將衣服還給他,說了兩個字,“謝謝。”

李溪莛接過衣服時,兩指間夾著一張銀行卡,“這是片酬預付款,八十萬整。你明天去買些換洗衣物,剩下的都留給阿姨吧,過幾天就要輾轉各地拍攝了,你沒時間再來探望她。”

聽說是預付款,趙清懿隻好收下。

兩根手指在小小的銀行卡下觸碰了片刻,一個微涼,一個溫暖,但一觸即分。

二人在充斥著黴腐味的樓梯間裏對視著,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告別的話,直到感應燈熄滅,樓梯踏步上堆疊的雜物在黑暗中勾勒出一圈圈淩亂的輪廓時,趙清懿才輕聲道:“路上小心,注意腳下。”

李溪莛點了點頭,又想起黑暗中她看不見自己,便跺了下腳。

感應燈陡然亮起,撕裂黑暗,倒襯得趙清懿肌膚白嫩,美玉熒光。

他不再多看,轉身道:“我走了。”

“謝謝,注意腳下。”趙清懿再次提醒。

話音未落,李溪莛便被鄰居堆放的白菜絆了一下,他像個純真的孩子般笑了笑,彎腰將白菜重新放回原位,“走了啊。”

她點頭,看著他寬闊的肩膀漸漸在視線裏消失,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愈來愈遠,才吐了口氣,開門進屋,略微遲疑了下,還是快步走到窗邊,向下看去。

恰好李溪莛立在車旁,回首張望,她立刻躲開,心緒煩亂,久久難平。

“李總,開車嗎?”司機見後座裏的高大身影如石化了一般,上車後便沒了聲息,以為他醉了,便回頭看了一眼,待見到李溪莛握著一支長笛怔怔不語時,他立刻移開視線,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太晚了,還是下次吧。”

好似喃喃自語,司機不敢接腔。

風聲呼嘯,席卷起屋簷地麵上的積雪,白色彌漫,在高低錯落的黑色樓房間,猶如山澗霜霧。

“走吧。”李溪莛忽然道。

次日,又是落雪紛紛。

趙清懿乘車去了臨海市的商業街,北地苦寒,風冷雪涼,她依舊穿著那套淡藍色的羽絨服,隻不過這次加了一條圍巾,裹住不耐風寒的下巴和脖頸。

步行街兩側店鋪林立,行人穿梭,熱鬧非凡。餐飲店、服裝店比比皆是。哪怕風雪再冷,也阻擋不了年輕人消磨時光的腳步。

趙清懿選了家買二贈一的服裝店,逛了兩個小時後,給自己買了三套換洗服裝,又給陳雅買了三套,從裏到外,樣樣齊備。

她出了店門,在步行街外轉了轉,隨後進了一家麵館,花12元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豌雜麵,再出門時,身上暖意融融,還沒來得及裹上圍巾,就被幾位年輕學生給認了出來。

“你,你真是趙清懿?”

男孩二十左右,濃眉大眼,兩坨腮紅。他和同伴吃麵時便在猜測趙清懿的身份,出門後等了片刻,恰好看到了她的正臉。

其他幾人興奮得嗬嗬直笑,圍上來討要簽名,請求合影。

趙清懿這才恍然,她現在出了名,《北宋》劇照鋪天蓋地,很容易就會被人當街認出。

她微笑頷首,一手挎著折扣店的紙袋,一手插在衣兜裏,婷婷嫋娜地站在幾位學生中間。

拍完集體照拍雙人照,簽完一個名字又簽下一個,天氣寒冷,凍得她幾乎要握不住手裏的筆,但她卻沒有絲毫不滿,趙清懿三個字依舊寫得鐵畫銀鉤,力透紙背。

眾學生紛紛誇讚,這時,也不知誰大喊了一聲,“王婧蓉!”

步行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像是被猛然按下暫停鍵的電視畫麵,在風雪中凝停了片刻,隨後一窩蜂地擁向那個立於台階之上,被五六名助理左右護住的窈窕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