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四十一章 謹終如始

第四十一章 謹終如始

有人支持,就會有人反對。

在攝製組裏,還有那麽一位時刻跟導演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的職位——監製。他的工作便是監督導演的藝術創作和經費支出,在整個劇組的地位同樣舉足輕重。

方成安臨時決定增加趙清懿的戲份,本部劇的監製楚崨馬上提出反對意見。

“方導演對演員的信任是不是過於盲目啊?你不覺得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進行考核嗎?”

職場上明爭暗鬥、貌合神離的工作風格,將楚崨的嗓音修飾得沉穩中又夾帶著幾分刻薄。

再配上她那張時刻塗滿厚粉的慘白老臉,那對能盯到人心裏的冷凜眸光,幾乎能讓人瞬間動怒。

饒是方成安老成持重,也被她這句話激得眉頭一挑,“怎麽?你信不過我的眼光?還是信不過趙清懿的能力?”

楚崨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這種事情,難道不該內部商定一下嗎?突然提出來,方導演是不是有點……”

方成安臉色鐵青,正要反駁,斜倚門框玩著手機的男人突然橫跨一步,走到會議桌旁,立刻有人起身讓座。

監製楚崨神色不動,心裏卻泛起了嘀咕。

“增加趙清懿的戲份,是我的決定。”聲音裏帶著和煦的笑意,但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說話之人,正是九寰影視的董事長兼執行總裁——李溪莛。

楚崨快速點了下頭,“您高瞻遠矚,決定的事情,總不會錯。”

她比李溪莛要年長20餘歲,溜須拍馬的事情,倒是得心應手。

方成安微眯雙眼,視線掠過胡桃色的桌麵,在那張年輕俊秀的臉上凝停了一瞬,又閃到會議室角落、端坐椅中的兩位女子身上。

他隱隱覺得,李溪莛的行事作風好像沒有以前精準高效。比如,在十分鍾前,李溪莛悄悄告訴他增加趙清懿戲份的事情,卻忘了通知監製楚崨,忘了通知製片人在這個攝製組裏的代表。

如果他不是有意為之,那就是犯了個十分低級的錯誤。

“先拍董小宛的戲份,給趙清懿時間代入柳如是這個角色,也讓編劇團隊草擬新的劇本。兩條故事線交叉進行,到了董、柳二人相遇時,一定要增加台詞的渲染力和分鏡頭的細節。”李溪莛掃視諸人,態度溫和道:“方導,楚姐,你們沒意見吧?”

二人自無異議。

會議結束後,拍攝計劃才算是正式啟動,所有劇組成員都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

片場布景搭建,燈具安裝,道具製作,機械維護,召集群演講解走位。

距離下一個鏡頭的拍攝時間還需很久,趙清懿百無聊賴,困意上湧,便打算回房間休息片刻,待王婧蓉開始表演時,再來品味欣賞。

從電梯出來後,才走了幾步路,便聽見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她好你回去找她啊,看看她還能不能要你!”

“我什麽時候說她比你好了?能不能別無理取鬧?”

“剛到秦淮馬場還笑嗬嗬的,看了那賤人的表演,臉色青得像醃透的鹹菜似的,真叫我惡心!”

“草,你還嫌我惡心,有能耐別特麽再來找我!”

“行,你也別找我!”

男女間的爭吵在幽靜的休息區顯得格外尖銳刺耳,也格外令人尷尬。

趙清懿的腳步僅是略停片刻,便繼續向前,走過三間客房後,樓梯間的防火門砰的一聲震響,打扮貴氣的女人氣呼呼地走出來,細高跟在地毯上硬生生地踩出一排小坑,皮包亂甩,腰姿狂扭,仿佛所有的怒火都想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宣泄而出。

果然是何含芙。

趙清懿唇角微勾,玩味漸濃。恰好迎麵走來的女人抓弄如雲長發,猛一抬頭的瞬間,捕捉到了她臉上那絲嘲弄的笑意,動作猛然停頓。

她盯著趙清懿,眼中的嫉恨毫不掩飾地迸射而出,一字一頓道:“勾引男人的爛貨,那瓶藥怎麽沒把你毒死!?”

趙清懿“哦”了一聲,腳步不停,與她擦肩而過時,才不鹹不淡道:“如果你腦子沒出問題的話,應該知道誰先誰後。還是說,爛貨二字,是你給自己貼上的標簽?不用通知我,謝謝。”

這句話無疑在何含芙那處幾乎要撕裂的心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恰好這時張弘源追過來,撞見對峙的兩個女人,心裏麵咯噔一下,緊接著便看見惱羞成怒的何含芙揚起手,罵了句髒話,狠狠朝趙清懿的臉上打去。

由於力道過猛,以至於她肩上的皮包都甩向了牆壁。

“喂,你……”張弘源話音未落,就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到趙清懿微微扭身,表情雲淡風輕,動作瀟灑自如地躲過了何含芙的那記耳光,隨後腳尖微翹,移入走廊監控的死角,在何含芙的鞋麵上踩了一下,後者失去平衡,又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好像飛了出去,一頭撞在厚重的實木房門上。

皇室貴族,大多習武弄劍,即便隻是花拳繡腿,難登台麵,也比何含芙這類毫無基礎的現代女性要更敏捷,更精準。

看著哼哼唧唧起不來,卻仍在罵罵咧咧的何含芙,趙清懿攤了攤手,驚歎道:“你幹嘛呢,走不穩就別穿這麽細的高跟鞋呀,個頭是爹媽給的,矮一點沒關係,這又是何必呢。”

說完揚長而去,路過猶在發怔的張弘源時,眉頭輕蹙,淡淡道:“還不去扶她?”

前身的感情糾葛,她實在沒興趣參與,但何含芙打上門來,她也沒必要示弱。

堂堂大宋公主,豈能被這種蠢貨欺侮?

這次隻是個不輕不重的教訓,若是此種局麵再度發生,何含芙可能撞到的不是實木房門,而是掛滿堅硬理石的牆壁了。

“清懿,你……”張弘源想要說什麽,卻見何含芙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再次摔倒在地,將那扇房門撞得砰砰有聲,他恨恨一跺腳,隻好跑過去扶起何含芙,目光緊隨著趙清懿一路遠去,想看看她進了哪間客房時,卻被何含芙“啪”地抽了一個耳光。

他直接被打蒙了,怔怔看著淚水流滿何含芙那張因羞怒而扭曲的臉蛋,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就知道你對她還不死心,你們好好過去吧!”何含芙用力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衝向電梯間。

趙清懿將房門緊閉,上了兩道鎖,又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才像是隔斷了走廊裏的嘈雜與低俗。

正所謂男渣女賤,她實在不理解張弘源和何含芙是怎麽搞到一起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身為皇室貴族,她能夠明白張弘源對自己不斷騷擾的做法,應是出於“得不到就是最好”的心理使然。

尤其是這類家境優渥、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在成長過程中見慣了太多能用錢收買來的友情和愛情,便會變得極不珍惜,但失去了,卻又追悔莫及。

前世父皇,徽宗趙佶,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趙清懿用力地甩了甩頭,清除掉心中煩亂雜念,將自己埋在被子下,深陷在床墊中,身體不斷下沉,下沉……

許是昨夜少睡,疲倦至極,再醒來時,那幾道穿過窗簾縫隙、漫射在窗框牆壁上的光線已是暗紅如血。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起身推窗,但見西天晚霞絢麗,紅光漫天,在雪白峰頂留下一片迷人的光暈。

夕陽墜入雪山後,下墜的速度好似快了幾分,夜色如沾滿鹹濕海水的帆布,從山頭升起,迅速鋪滿天空,籠罩大地。

趙清懿摩挲著發涼的手臂,快速關窗,抓起外套裹緊自己。

南方的冬天,果然要比北方更冷。

她默默想著,正打算出去散散心,手機叮的一聲響,“你在房間裏嗎?”

發信人:李溪莛。

趙清懿怔了下,大火肆虐、濃煙滾滾的畫麵再次浮現腦海,爾後被一個高高壯壯的身影全力擊碎。

她下意識地瞥向房門方向。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外夜幕降臨,走廊上的暗黃燈光像水一般從門縫下漫進來,時而會被徘徊來去的影子遮住。

他在門外?

她沒有回信息,將衣扣扣緊,走過去將門打開。

門外的男子頓了下,才徐徐回頭,肩披著房門對麵的走廊壁燈,臉上表情掩埋在立體五官交織投下的陰影裏, 但那對閃爍的眸子,卻將他心底的慌亂與尷尬出賣。

趙清懿用眼神詢問他的來意。

他清了清嗓子,隨後抬起手,纖長五指間捏著一支竹質長笛,“我要回去了。”

她接過來,低頭看著笛子,也不知是檢查有沒有損傷,還是不想與他對視。

“事情太多,總是忘記還給你。”

“哦。”

“抱歉。”

“無妨,我也忘了。”

在會議室裏,在拍攝片場裏,他們兩人相處起來都很自然。

隻是一對一相對而立時,腦海裏總是會浮現出那場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災難,以及奮不顧身的救護、容易讓人遐想的動機。

他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又始終沒有給出個恰當的解釋。

饒是二人心如止水,也不免在沉寂柔和的夜晚裏陷入有口難言的尷尬。

“對了,你能教我吹笛嗎?”李溪莛難忍僵硬氣氛,強行聊天。

趙清懿終於抬頭,微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