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二百八十五章 歸去來兮

第二百八十五章 歸去來兮

經過改裝的越野車如同在草原上奔騰的野獸,寬厚的輪胎飛速旋轉,粗暴地碾過街道上的積水,水浪像牆一樣立起來,在“嘩啦啦”的碎響聲中拍向街邊條石。如果從空中俯瞰,會發現於暴風雨中奔馳的越野車,營造出了一種劈開海浪的視覺效果。

車速越來越快。

窗外景色在朦朧的水汽下糊成一團,如一幅幅接連不斷的抽象油畫。

仔細觀察,才能在纏起來的“顏料”中,分辨出哪一塊是棕櫚樹叢,哪一塊是摩天大樓,哪一塊是空空蕩蕩的廣場和地鐵站。

隨著車輛前行,鱗次櫛比的建築越來越少,地上的積水卻越來越多。依稀可見奔赴災區的消防車,以及運送補給的救助隊伍。

到了最後,通往聖伯河縣的道路都被路障封堵住了,沿街隨處可見破亂的建築,倒折的大樹,善後的救援隊。

越野車繞過路障開進去時,馬上有個男人衝過來大喊:“前路不通,回去!”

陳燁未作減速,隻是稍微留意著後座的動靜。

一秒。

兩秒。

OK,老大沒發話。

陳燁算是一個將粗糙、冷酷、漠然發揮到極致的個性男人,對方正要第二次勸阻,他卻已狂轟油門,直接在濺起的水浪中,加速繞行甩開了對方。

可見其車技高超的是,水花竟沒濺到那位已經懵逼的男人身上。

“喂!你們瘋了啊!”那人反應過來沉聲怒喝時,陳燁已將車駛進了聖伯河縣的主幹道,向西海岸方向的民用機場疾馳而去。

路上仍有救助隊員或勸阻或提示,李溪莛始終不發一言,隻是緊摟著神情淒婉的趙清懿,冰著臉好像要與整個世界為敵。

直到進入災區最嚴重的地段,已有穿著軍裝的人上來阻攔時,趙清懿才醒過神兒來,擺脫了王婧蓉留下的那一片絕域般的憂傷海洋,她在他的懷裏動了動身體,輕聲問:“溪廷,這樣不好吧?”

“別擔心,你睡吧,快了,就快到了。”李溪莛看向窗外,充滿威嚴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忽然拿起手機。

他隻是在屏幕上輕輕按了一下,整個聖伯河縣便如一鍋煮沸的粥,那些軍隊士兵如臨大敵,像翻騰的米粒躁動起來。

很快,一支有軍隊護航的車隊從遠端駛來。

鋪路車、除障車、吊臂車等應有盡有。

坐在軍用悍馬上的大胡子白人遠遠地朝著李溪莛敬了個禮,而後者隻是對著車窗外打了個響指,整個車隊便在目瞪口呆的士兵眼前忙碌起來。

陳燁駕車駛去的方向,早有他們將一切障礙清除。

“敢問李先生已經移民從政了嗎?這麽大陣仗來給你保駕護航?”趙清懿略感詫異,注意力轉移到窗外,被王婧蓉攪亂的思緒,終於平複了一些。

“我在聖伯河縣投了一大筆錢,”李溪莛看她心情好轉,調皮地眨了下眼睛,“會受此地政府保護的那一種投資。”

待見完全不懂商業運作的趙清懿一臉迷茫,又輕笑道:“其實就是資助本地的民營工廠,提高就業率,增加GDP,改善城市建設,讓鎮民們的生活有了質的飛躍。”

“那得多少錢啊?” 趙清懿問了一個最實在的問題,尤其是雙眸顧盼,若有所思的樣子,讓李溪莛產生了十分有趣的想法,忍不住笑道:

“怎麽,現在就開始掌管家裏的財政大權了?”

趙清懿翻了個白眼,“我懶得管。你是商人,我不是。”

“可我掙的錢,都屬於你啊。”

“不要!”

“你考慮考慮,兩千多億呢。”

“用錢嚇唬我啊?我謝謝你了。”

恢複了常態的趙清懿,別有一種風情魅力。

李溪莛心裏癢得跟什麽似的,一下子含住了她的雙唇,輕咬緩摩,呼吸相交。

趙清懿也不拒絕,溫柔回應。

二人溫存片刻,才暫且分開,相視一笑。

李溪莛道:“好好規劃下錢該怎麽花吧,我的好太太。”

趙清懿做沉思狀:“全捐了吧,以後我養你。”

李溪莛揚眉:“隻要你不心疼,完全可以啊!”

“有錢的男人會變壞,你還是做好在家裏相妻教子的準備吧!”

“吃軟飯?我喜歡!”

毫無骨氣的回應,含情脈脈的注視,能膩死人的曖昧言語。

在前麵開車的陳燁感到強烈不適,很想說一句,“媽賣批當老子是透明人啊?”

軍民兩用機場設施完善,設計合理,且航站樓四周的樹木與飛機跑道距離遙遠,並不會相互影響。

饒是如此,在這雷電交加的暴雨時節裏,飛機仍舊不能起飛。

趙清懿還以為要去航天樓裏休息,李溪莛卻又打了個響指:“燁子,把我們送到負一層,我叫人把牽引車開出來,把飛機拖到跑道,坐上去等。”

你以為你是滅霸啊,做什麽事都像打個響指這麽簡單……趙清懿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男人裝那什麽……

“這個機場也是我出資修建的,我有優先起飛權。”李溪莛得意地揚起嘴角。

若是尋常女性在此,會一臉花癡地崇拜他的能力,可趙清懿卻僅是輕蔑地看著他,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小人得誌!”

李溪莛哈哈大笑,俯下身在她嬌嫩的臉頰上輕啄兩下,“能娶趙姑娘為妻,小人得誌又如何!”

趙清懿抿著唇,佯裝嗔怒地看著他,清澈的眸子裏波光隱隱,嬌豔多姿,如初綻桃花,李溪莛想克製一下自己,卻還是在她的美眸注視下,沒忍住最原始的衝動,幾乎把她整個人給攬進懷裏。

隨後隻聽“哢嚓”一聲響。

他動作頓了下,不管不顧,仍舊狠狠地親下去,快門拍照的聲音不絕於耳……

雖然知道自己注定會著了道,但他仍舊心甘情願。

待趙清懿掙紮著坐起來,臉上小暈紅潮,忿忿道:“你瘋了啊,我把你的醜態全都拍下來了!看,猥瑣得像一頭春天裏躁動不安的小泰迪!”

李溪莛瞄了一眼,旋即被自己的洋相給逗笑了。

手機屏幕上的他眉飛色舞,嘴角銜著一絲春風蕩漾的笑,眸光裏“求愛若渴”,兩隻大手肆意妄為,好不害臊!

他不以為意,嬉笑道:“不,是大泰迪!”

趙清懿噎了一下,狠聲道:“我給自己的背影打碼,再把這些照片傳到網上去,看你‘玉麵郎君、禁欲總裁’的名聲還保得住不!?”

“靠!有你在我懷裏,禁個毛欲!讓那些亂起外號的花癡們去死吧!”

伴隨著一陣陣嬌笑打鬧聲,陳燁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忍不住在心裏罵道:“真把我當成屍體了?媽賣批啊,老子也要談戀愛!”

鐵血冷傲、英勇無畏的前雇傭兵,在他們二人的刺激下,終於動了一絲凡心,學會在心裏不斷吐槽,以及產生了對愛情的渴望……

李溪莛的私人飛機色做雲白,淺藍色的波浪形動線成“Q”狀繞經機身,外觀大氣,設計感精致流暢。

價值四億元的“灣流”,擁有著1042KM的時速。它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具備7500海裏航程能力的商用飛機。

趙清懿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陰陽怪氣地給出了兩個字的評語:“腐敗。”

登上飛機,看著古色古香,頗有中式風味的設計,趙清懿眼前一亮,手搭在真皮椅子的紫檀木扶手上,指間敲彈,回聲清脆。

她望著寬敞的艙室,忽然問:“有喝的沒?”

李溪莛親自搞來三隻杯子,擺在黑色不鏽鋼鏡麵桌板上,水壺茶葉分列左右。

然後……

這男人手法笨拙、慢慢吞吞,卻完成度極高地展現了自己的分茶技藝。

碾茶——篩末——點茶——調膏——擊拂。

諸多分茶步驟雖沒有做得盡善盡美,但讓趙清懿看到了他的努力和誠意。

尤其是在擊拂過程中,李溪莛一手轉動茶盞,一手用茶筅攪動茶湯,神情專注地運筅、擊拂,待茶麵上泛起白色浪花,嘴角邊不由自主地揚起一絲滿足的笑,進而撩撥進趙清懿的心裏,也讓她笑了起來,而且,還是那種倍感甜膩的笑。

過了一陣兒,“泛花”成字,李溪莛的額頭已微現汗珠,他取出盞托,將三杯茶一字排開置於其上,不失禮節地將盞托遞到二人眼前,輕笑道:“佳茗奉客!”

茶水表麵,赫然是三個大字:回、家、了。

雖然看起來有點俗氣,但十分應景。

陳燁嘴角再次抽搐了兩下,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這位從小就認識的男人,完全搞不懂他這“藝術細菌”是從何時培養起來的,抬杠似地問道:“抱歉,客不飲茶,有酒否?”

李溪莛將茶盞向趙清懿那邊挪了挪,鎮定自若:“這家私人飛機叫做‘蜻蜓號’。”

陳燁眉頭皺緊,眯著眼睛表達內心的疑問……

李溪莛笑笑:“這是為趙清懿準備的飛機,隻有茶,沒有酒。”

其實在初登飛機的那一刻,趙清懿便看出了李溪莛的小心思。

飛機內飾的風格,幾乎與她在靜安山區所購別墅的裝修風格別無二致,而且本該是展示酒品的位置,放的全都是一些名貴茶葉,以及樣式古樸、年代頗久的老式茶具。

趙清懿抬起手,抓起了中間那一杯,看著由鮮白湯花構成的“家”字,微閉雙眸,任茶香嫋嫋,繚繞鼻端,半晌,端高黑色瓷杯,遞到唇邊輕嗅,而後在杯沿呷了一口,回味良久,嘴角勾起,淡淡笑道:“當真好茶。”

李溪莛也取了一杯,學著趙清懿的樣子輕嗅慢飲,得意洋洋:“承蒙喜愛,鄙人刻苦鑽研過,必然好喝。”

如果陳燁還是曾經那位穿梭戰場的彪悍傭兵,會忍不住掏出槍把李溪莛給幹掉。

尼瑪原來挺威風霸氣的一個成功商人,見了趙清懿就跟變了性似的,言談舉止粘膩得讓他直起雞皮疙瘩。

他想諷刺這個發小,可身為軍人的服從天性,卻讓他把無數髒話都咽了回去,憤憤不平地端起最後那杯茶,看著上麵的“了”字,喉嚨裏又噎了一下,像喝紮啤似地一飲而盡。

他咂吧咂吧嘴,隻覺齒間留香,回味無窮,忍不住還想再要一杯,抬頭卻瞥見李溪莛臉上似笑非笑,眯著眼睛看他,“怎樣?燁子。”

“好。”

陳燁思來想去,隻吐出這一個字。

他是真的服了。

一個不喜藝術,十餘年都紮根在生意圈裏的男人,所有的時間都消耗在工作上,如今竟為了一女子徹底改變自己,擺弄這些閑暇人才會去玩的東西,而且還無限釋放了自己的才華,做得精致完美,也算有心了啊!

“此茶滋味,確當得一個‘好’字。”

趙清懿將茶杯捧在手心,如同捧著一顆璀璨而易碎的珠寶,小心翼翼,雙眼微眯,視線在碧綠色茶湯上掃過,回味濃鬱茶香,沉吟半晌,將開口未開口之際,李溪莛已經捕捉到了她的小心思,溫聲一笑:

“路途遙遠,無事可做,若你們喜歡,我再多煮幾杯就是。”

陳燁心想自己還有這福利呢,冰著臉點了下頭,幹巴巴道:“麻煩老板。”

李溪莛笑笑,像個高深莫測的老師傅那樣,燒水煮茶去了。

其實陳燁心裏很清楚,李溪莛是為了趙清懿才會有閑心玩茶道,隻不過捎帶著也給他煮一碗茶罷了。

在他那張剛硬冷漠的臉龐掩飾下,其實一直有個裏世界在瘋狂吐槽著……吐槽李溪莛像狗跪舔主人一樣嗬護著趙清懿,卻又極好麵子,不想表現出來。

如果李溪莛知道這軍人外表冷酷,但內心戲複雜而傲嬌,便如被他和清懿間的曖昧對白,以及膩死人的溫存給觸碰到了某種開關,喚醒了潛藏在粗糙外表下小奶狗般的傲嬌本性時,估計要被活活笑死。

李溪莛就在他們旁邊的桌子上開始一係列操作。

先將“茶餅”烤軟,再將其碾成粉末,稍硬的部分則細心地用曲柄小鋸去銼,然後用茶羅去篩取已成粉狀的茶末。

做完這些,壺中水沸,已注湯瓶。

接下來便是點茶、調膏、擊拂等一係列操作。

李溪莛靜靜做著這些,細心又樂在其中。

趙清懿默默看著,無聲等著。

手中那杯茶餘溫尚在,口齒間依舊留香。

舷窗外白雲如海,陽光灼目。

如同穿梭在一片埋藏著珠寶的棉花池裏。

分茶已好,滿室生香。

趙清懿將視線挪移到窗外,將手中餘茶飲盡,幸福感油然而生。

一個肯為了自己去學習書法、分茶、烹飪的男人,還有什麽可奢望的呢?此生至此,亦了無遺憾。

“灣流”停在臨海市的軍民兩用機場,距離靜安山區,尚有一段距離。

不過李溪莛回國的消息,早已傳遍集團高層。

機場外護航車隊,已列陣一排。

李溪莛選擇了其中一輛,自己親自開車,再選一輛車讓陳燁默默跟著,其他人直接遣散。但集團臨海市分部經理卻不敢魯莽,讓那車隊分成兩組,一組在前方開路,另一組在後麵遠遠跟著。

如此一來,若出現點小狀況,也好方便應對。

李溪莛的車技沒得說,可現在臨海市經濟實力在全國已名列前茅,又適逢節假日,遊客數量倍增,總有一些腦回路不正常的年輕司機亂變道瞎超車,李溪莛撞不上他們,可他們能撞上李溪莛啊!

分部經理小心翼翼地陪著,全程指揮,生怕集團董事在自己的地頭上鬧了晦氣。

其實這位分部經理還是李溪莛的長輩,仔細算來,李溪莛應該叫他一聲舅姥爺。他如此生疏客氣,不僅是畏懼集團董事的威嚴,還在於這兩年李溪莛周遊世界,回家次數甚少,家鄉的集團要務都交給這位舅姥爺打理,他一來感到感激,二來也是心疼外甥奔波勞苦。

李溪莛雖然瞄見了車前車後不遠處,那些蠢蠢欲動的集團車輛,但他渾不在意,一邊享受著在故鄉駕駛的樂趣,一邊陪著趙清懿哼唱宋詞小曲,隻要那些車輛不來眼前礙事,他就安心地享受二人獨處的時光。

靜安山區,山海別墅。

陳雅的身體早已痊愈,未留下半點舊疾。

每日裏除了烹飪美食,便跟著李宗一起讀書寫字,擺弄花花草草,偶爾覺得憊懶無趣了,也會親自去庭院,澆花除草,活動筋骨。

她本來就沒什麽文化,隻會靠著微薄薪水養家的粗人,陶冶情操的事情做多了,就會愈發覺得與女兒的差距,比想象中的還要遙遠。

父母辛勤培育後代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兒女能夠出人頭地。可是兒女成了才,學曆豐富了,見識廣博了,與年邁父母的代溝就越來越大了。

他們說什麽,老人家聽不懂。而老人又隻會講一些鄉裏鄉親的無謂瑣事,久而久之,年齡和學識的隔閡便如豎在兩代人之間的牆壁,誰也走不到牆的另一麵,再也不能像兒女年幼時那樣,融入到彼此的生活裏。

可憐可悲,卻也無奈。

趙清懿離家這麽久了,雖不斷打電話、發視頻、寄信件等方式與母親交流感情,但其實絕大多數時間裏,她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業。

陳雅見她一切尚好,自然心滿意足,但身為母親,肯定是希望跟兒女住在一起的,每當思及女兒現狀,想起她成長過程中的童年趣事,擔憂地球另一端能否跟臨海市一樣日光明媚,風柔天藍。

需不需要加衣,是否按時吃飯,工作上是否遇見了難以解決的煩心事,身處異國他鄉有沒有遭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