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三百一十五章 頌秋絕唱

第三百一十五章 頌秋絕唱

餘彥明已擺開架勢,微斂雙目,聚精會神地聽著倪欣欣的演奏。

這種狀態下的他,能很好地應對各種突發事件。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位師從王婧蓉的女子,向來手穩心堅,卻因為過於緊張,導致換氣不順,在近乎完美的流暢吹奏中,出現了重大失誤——笛聲走音了!

這是片場裏最不允許出現的狀況,因為《塵世芳年》的主人公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專精的女子,她在影片裏背負著傳播華夏傳統文化的責任。

如果出現走音這樣的失誤,則與她的人設相違背,整個情節都需要重新拍攝。

雖說表演內容是主人公秦素與小提琴演奏大師基耶洛夫的一場比拚,可對於《塵世芳年》的劇組來說,這可不是什麽能夠接受瑕疵再醞釀翻盤的比賽,不可能她弱一點他強一點但沒人聽得出來,就可蒙混過關。

拍電影有劇本束縛著,表演到什麽程度,主角和配角的命運如何,都已經安排好了,該怎樣就是怎樣,若與劇本稍有差別,就得刪掉重來。

如果拍攝中途改寫劇本,那也得往好的方麵更改,突然把主人公的人設搞崩了,算怎麽回事?

這段長鏡頭對演員、攝像師、收音師甚至燈光師都是一種挑戰。

重新拍攝,將會是一場令人感覺頹喪的大工程。

在餘彥明的腦海中,諸多思緒翩翩閃過,早有準備的他,為了趙清懿能夠順利殺青這段戲,節省精力與時間,早就想過了無數中可能性。

在走音聲剛起未響之前,他便撚弓瞬動,二胡特有的曲風橫劈直入,撕開笛聲,成了充氣膜攝影棚裏的主旋律,蓋過了所有的聲音。

其完美契合的程度,竟讓片場諸人根本沒有聽出來走音!

因為倪欣欣的失誤時間很短,餘彥明的動作又很快,過門後的“頂針續麻”毫無瑕疵,既承遞又填充,非專業者難以聽出其中的漏洞。

二胡響起後,倪欣欣將自己的節奏放緩,曲聲變輕,睜大水汪汪的眸子,迅速地瞥了餘彥明一眼,心中稍安,可是沒隔多久,握著短笛的手指,便輕輕一顫。

李溪莛已對曲樂頗有了解,又勤學苦練過一段時間。手法,音律,曲調,這些東西他都懂。而且憑借他的超高悟性,早有聞水滴聲而見滄海之意。

倪欣欣手法出錯之時,他便有所察覺。

如今餘彥明在過門即將結束前,以精絕到無可比擬的手法掩蓋掉了她的失誤,卻也不小心釀造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基耶洛夫的扮演者正微閉雙眸感受著風格獨特、古典傳統的東方曲樂,卻突然眉頭一挑,睜開雙眼看向餘彥明,表情略有複雜,心中亦浮現出兩個字:糟了。

其他幾個演奏者也是一臉擔心,默默祈禱餘彥明盡早發現自己的問題,迅速做出調整,否則,這段戲大張旗鼓地再來一遍,可要累死個人了。

餘彥明拉奏方法沒什麽問題,但他掩蓋倪欣欣的失誤時,下意識地緊追了半拍,又為了調整自己的節奏,手指跟進時增快了幾分。

這對於他的專業能力來說,不算什麽大問題,可與他合奏之人,譬如蘇白、劉逸安這種沒有經過係統學習和大量訓練的愛好者,很難跟上他的速度,合奏之時,便會漏洞百出。

完了。

基耶洛夫等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頹喪、無奈、迷惘、歎息在彼此傳遞的目光裏一閃而過。

謝爾史密斯不懂樂理,還以為是他們表演恰當,展現出了落敗於人後的最佳感觸。

可是緊接著,他也發現不對了。

怎麽……劉逸安、梁穎茜、蘇白這幾個人,還沒開始演奏呢?

按照趙清懿提供的時間表來看,這本該是他們加入合奏的最佳時機啊!

除了副導演謝爾史密斯,其他經驗豐富的核心主創,也在短短幾秒之內,覺察出了拍攝片場裏的詭異氣氛。

就好像……合奏變成了獨奏,其他那幾個人不想表演了似的。

其實他們猜對了一半,劉逸安、蘇白等人確實沒有在合適的時機加入合奏,但這並非是他們不想演了,而是不知道該怎麽演了。

餘彥明拉二胡的本事在整個娛樂圈都堪稱一絕,他還在這種關鍵時刻加快了節奏,其他人水平不足,找不到可以加入的節點,自然錯過了原先計劃好的合奏時間。

謝爾史密斯濃眉扭起,手掌微微抬高,握住桌旁的擴音喇叭,五指時鬆時緊,顯然是正在猶豫不決。

他是典型的務實派,而且還是個死腦筋,拍攝出現狀況,沒有按照導演提供的數據進行,那也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他要叫停了!

拍攝現場的工作人員已經領略到了副導的手勢,滿心抱怨地做好了收工重來的準備,然而,就在謝爾史密斯高高舉起擴音喇叭,那一聲雄渾沉冷的“停”字還沒有喊出口時,突然有一記極富內在張力的琵琶音,貫穿入餘彥明所奏的二胡曲中。

那曲聲韻味十足,音色飽滿,一下子就掩蓋了餘彥明所拉二胡的不足之處,又非常順暢地銜接了前曲的節奏,還留有一大片讓人自由發揮的空間。

梁穎茜撥弦古琴,劉逸安和蘇白吹響洞簫。

古曲《頌秋》合奏,隨著那一曲琵琶的切入,才算正式開始。

圍觀人群如潮後退,伴隨著一陣嘩然,人們這才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在那一棵挺拔茂盛的梧桐樹下,端坐著一身淡藍色長裙的趙清懿。

她將琵琶置於兩腿並攏中心處,左手五指成圓,小臂自然放鬆,右手五指彎曲,如風拂過琴弦,且采用大指按托之法,不用小指按音。

她運用的是平湖派指法,其法以李芳遠為代表,分為文曲和武曲兩種風格,前者細膩舒緩,餘音嫋嫋,後者講究一個氣勢磅礴。

當劉逸安等人的曲風漸漸平穩之後,趙清懿便將文、武曲交替切換的狀態,改成了隻有武曲的風格。

一曲《頌秋》,在她所奏琵琶的帶動之下,竟讓曲風一變,既沉雄悲壯,又淒楚婉轉,似乎可見“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的韻味,又有“漠漠秋雲起,稍稍夜寒生”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