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修

第十四章 法場劫囚民相助

十天天,震天的吼聲廝殺了十個輪回,依舊沒有停止。看著越來越濃的血光:“現在的城關,一定不讓人進去,隻有溜進去才行。”戰爭就是戰爭,和五萬人相鬥,能在一天內解決,除了魔法修真,還有一種可能——核彈頭,“嗯……”思索了一會兒,“再加點料,希望對他有用。”

“慢著!”皂袍青年喊住邢少陽,“我絕不會讓你去的!即使我死……”

“你這麽怕死,又何必把它掛在嘴邊!”不鹹不淡地再添一句,“悲哀的愛國者,指的不正是你這類空有愛國心,愛國誌,卻又不肯拋頭顱灑熱血的修士嗎?你們關心的是自己的長生,和在此時做出的功績。”聲音從遠處繼續傳來,“我不是善良的人,也不是邪惡的家夥!可我討厭跌宕起伏、充滿刺激的生活,所以,這次才不得不救杜希文。早知道我殺他不會有那後果,我絕對會殺了他。”為什麽我沒殺他,因為,這是不能對你說的理由:我,賭不起。

“別走!我說了,你別走!”皂袍青年被困在改動的三才陣中,“小鬼,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我要宰了你!”杜希文?你又要動手嗎?!救?我看是殺了他吧,殺人,真這麽重要嗎?

“我啊,童少鷗!”很久不用的名字呢,真是懷念的感覺。一世魂,兩世人;這一世,我叫邢少陽。“如果你想殺我,就來吧。”戰事吃緊,看樣子到城裏去的人沒有宣聖旨,真是奇怪!不過也好,和我的事不衝突。

“你等著!”皂袍青年丟下一句狠話,專心破解邢少陽留下的陣法。

邊關吃緊,杜希文在戰場上操勞了一天,正慢慢走回自己的書房。這五天,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闔上書房的門,眉頭一皺,這紙不該在這裏,怎麽上麵還有字!當杜希文看完這四十四個字,“哈哈哈哈哈……”張狂的笑聲從這個讀書人口中發出,好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壓低了聲音,“小友啊小友,既然來了,為什麽又要這麽快走呢?!上次的置諸死地而後生,在下還未曾謝過。”想起這位小友的本事,杜希文不得不驚歎,這個邢少陽好算計,就連當今聖上的“英明”都看得真真切切,可歎朝中的大臣,隻當皇帝是個庸才,卻不知這是帝王的自保之術。

拿來一隻火盆,將這幅字燒掉,小友的事情,還是莫要讓他人知道的好。嘴角泛著一絲苦惱和苦澀:“小友,你真乃古往今來第一人。想不到天神造人,帝王臨世後,你是最通透的人,怪不得你不要功名,怪不得你眼高於頂,原來你才是那個看透的人。”品味著最後八個字,杜希文想了許久,才想出“至理”二字形容,“忠君乃臣子本分,胸懷天下,鄙人亦能做到。隻是……”想起那番高談闊論和今天的詩詞,“或許來生可行,小友,對不住了。為人臣者,不得不如此。”

我本來就沒指望你有什麽進展!屋脊上,借助寒梅圖,邢少陽觀察著杜希文的舉動:“既然阻止不了,隻有促成它,促使它發展,絕不能讓它偏離了我的設定!誰敢給我搗亂,那就給我下地獄。”秋天的邊關是寒冷的,在邢少陽釋放的陣陣寒意下,這夜,更涼了。

感覺到遠方的寒意,皂袍青年看著邊關:“那就是你的實力嗎?童少鷗?”隨即又將心思沉入本職,專心思考如何破解這經過改動的陣法。

“想不到真的是你!”陳叔站在屋脊之上,在月隱星疏的夜晚,如果不打著燈籠,想要照著穿深藍色衣服的陳叔,還真是要費一番功夫,“上次害了老爺還不夠,這回又想怎麽害!”老爺認為你的方法好,我可不這麽認為,你一定是想害老爺不成,反倒讓皇帝識破了。絕對不會錯,一定是這樣,這回你送上門來,不可能這麽容易放過你。

“當然是繼續害他,讓他背節投敵,賣國通敵!”害,自然要往大了害,“不過首先要讓他的老婆孩子,父母親友死光,死絕,而且還要以為是皇帝做的,隻有這樣,他才會悟到,原來皇帝這東西,是天下最不是東西的東西。”忠天下,為了天下黎民,為了天下蒼生,杜希文,你必須這麽做,我會好好引導你的。這個老人,是非常不錯的選擇,隻是很難了解他,並作出適合的判斷。

“你……”陳叔被邢少陽的一番話激得說不出話來,這小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如果想出手,就盡快吧。或者你也可以說,有刺客。”為什麽還不出手?客套已經過去了,還是說,你因為看不透,而不敢隨便出手。無聊啊,走吧,“告訴杜希文,寒梅圖我借走幾天!”

看著消散的人影,陳叔悲從中來,這個孩子,真是我能抵擋的嗎?當即跳下屋簷,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那顆惴惴不安的心再度浮現,兩份聖旨,一份輸,一份贏。這輸的聖旨已經讀過,沒有出乎意料。隻是,那份未公布的旨意,總覺得不是好貨。

北方的冬季是漫長的,夜色是漆黑的。望著黑暗的天空,走到樓下,在櫃台上敲了一記:“小二。”戰爭,永遠是這麽殘酷,即便客棧裏的掌櫃小二,也不過因為習慣了殺伐聲和對能者信任而安穩,看著出來的小二,拿出一錠銀子,“陪我嘮會兒,睡不著。”

這大冷天的!小二不願意,可又不願意放跑銀子,畢竟,嘮嗑就能賺這點銀子,值啊!近來肯定沒生意,明天一天也不見得會有除這位爺和樓上那酸人的之外的客人。“行啊,客官。不過明天還要開店呢!”現在這裏提個醒,我不可能陪您嘮整夜,“所以,您的錢,還是少給點吧。”

“我在加一錠銀子,這回,夠了沒?”等待的日子,真是難熬。

“夠了,太夠了。”銀子啊,誰不喜歡!

二十天,邢少陽在這家客棧住了二十天,終於等到了戰事結束。邊關之內,傳旨的官員恭喜著杜希文再度得勝,清了清嗓子,取出火封的聖旨,大喊一聲:“宣旨……”旦見屋內眾人下跪,聽候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手在不住地顫抖,這聖旨,莫非是給人掉包了?!

“希文拒虜有功,然其貪贓枉法,恃寵而驕。今革除功名,下天牢候審!欽此。”這,這份聖旨,究竟是誰暗中動手?!宣旨的官員手在抖,究竟是誰,想要陷害這大晉的第一忠臣!

“是嗎?終於來了!”杜希文沒有絲毫的詫異,如果自己是聖上,也會那麽做。臣子最重要的是忠,而不管這個臣子有多忠,隻要被人告發有謀反之心,不管他有沒有,他從此就失去聖心。之前不殺,是不能,而現在,不過是找個理由,好正大光明地處死自己!

“杜大人……”宣旨的官員不敢相信,這,這一定要問清楚,否則於心不安。

杜希文看了眼年輕的官員,是個好苗子,可惜還太嫩:“還記得月餘前的謀反案嗎?”

“來人啊,把杜希文給我拿下!府上的人也給我拿下。”在官場上打滾,一定要機靈,否則就活不下去。忍著內心的疼痛,宣旨的年輕官員下令,不久後,聽到一個兵士說陳叔跑了,臉色瞬間一變,“沒人跑掉,知道不?”

“大人,這……”這可是明顯的欺君啊,怎麽可以這樣!

“你想死嗎?你想讓這裏的人都死嗎?還是說,你想讓我們這裏所有人都被誅九族?”青年官員厲聲問,“如果這消息傳到京師,別說皇上不放過我們,恐怕就連那幾位大人也不會放過我們!”

一旁的人兒紛紛應和,心中默認了這種說法。為了一個杜希文,死掉我們幾個,還連累家人,不值得!他死是他的事,可和我們沒關係!“所以呢,你知道該怎麽說了?”逃跑的事肯定會有人知道,瞞是瞞不過去的,必須還得想辦法。

“沒人跑了,全部活捉!”重複了一句,卻被一腳踢倒,“連這點事都辦不好。記住了,那個逃跑的人向西南的青崖山跑去,身中數箭,跌落深穀,屍身找不到。還有,領一隊人馬,去青崖山做得漂亮點,路上遇見礙事的或可能礙事的,殺無赦。上頭問起來,就說是同犯。懂了沒?”遞給杜希文一個眼神:我隻能幫到你這裏了。

多謝!杜希文的眼神沒有被官員看見,因為他已經被帶了下去。一月後,杜希文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刑場,眾多百姓前來相送,其中也包括邢少陽。抬頭望著蒼天,杜希文覺得非常可笑,獄中的生活,非常好,好到不能再好。隻是這結果,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這是自己這輩子遇到最不可思議的事。

斷頭台前,放著一塊石板,那是寒梅圖!陪伴自己走過這一個月的寒梅圖,竟然來給自己送行,不錯,真的不錯!大晉天朝,完了,真的完了,諷刺啊諷刺,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如此荒謬的事……

突然間,一個聲音猶如黃鍾大呂,震耳欲聾:“爾欲活,還是欲死?”

杜希文聽見這個聲音,即刻回答:“生死有命,留戀世間者,終不過一死!但活,要對得起天地,死,也要死得其所!”

“汝無罪,無錯、無過,然天要背爾,地要離爾,君要棄爾,親要避爾,師要責爾!汝該當如何?”玄光傲骨藍芒,我要趁著這機會,讓他進一步開悟!不完全的它是最危險的,也是最不容易破壞的。

“嗯……”看著地麵的寒梅圖,杜希文不語。天地君親師,自己究竟該怎麽辦?

“汝該當如何?”邢少陽逼迫杜希文做出選擇。

“人活一世,當問心無愧!”言辭間,頭頂上的藍芒飛漲。

“若有機會,苟活於世,爾當如何?”廣場上,滿是邢少陽的聲音,卻沒人能發現他在哪裏!

監斬官是有苦說不出,皇上下令,時辰不到,不能行刑!如果在這麽鬧下去,定然發生民變。這可如何是好?好似熱鍋上的螞蟻,監斬官卻沒有辦法,那聲音,不是自己能止住的。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是啊,為什麽我早沒有想到!這句話才是我的目標!

“何謂天下?”不錯不錯,快要成了!不過還差得遠呢。

“黎民百姓,不分胡漢!”杜希文意氣風發,雖鐐銬加身,卻尤甚從前。

“何為天下!”不夠,還不夠好,這不過是我告訴你的,不是你自己開悟的。

“但凡有人之處,皆為天下!”杜希文即刻回答,更近一步,沒有絲毫遲滯。

“何為天下?!”還是不夠,你的境界還是不夠,必須逼迫你,壓榨你,把你內心真正能感悟到的說出來,這藍芒才會真正成長。

“蒼穹所至,即為天下!”啊,天下,這才是真正的天下。這世間的生靈,就是天下,草、木、花、鳥、蟲、地、水、火、風、雷,莫不是在這天下之中。忠天下,是為這天下蒼生謀福祉,而不單單是人!

“好,很好,非常好!”不錯,真的不錯,“若要汝反了這昏聵無能的朝廷,爾當如何?”

許久,杜希文不曾說話,腦中回想起那首四十四字:“如此乃天下眾生願,自當拋頭顱,灑熱血!”說話間,心裏滿是疼痛,自己還是忘不了忠君!小友,讓你失望了……

“唉……”人群中,邢少陽無奈地搖頭,即使不用寒梅圖,我也能明白!你的表情出賣了你!“罷了,罷了!”場內突然刮起一陣強風,鐐銬瞬間斷裂,“此時不救人,更待何時!”黃鍾大呂敲響每個人的心田,一個閃著白光的身影立於空中,生生卷走了杜希文。

“來人呐,快給我追!”監斬官用顫抖丟出木牌,跌坐在位子上,完了,都完了。看著民眾們阻攔官兵的前進,並悍不畏死,監斬官知道,自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