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修

第一章 絕壁丹霞

“內城之外,外城之內,斷水三日。宮門閉鎖,讓這皇帝看看,他的子民,是如何逝去的。”這句話,如同帝王的律令,傳遍晉朝王都方圓二百裏。

“起。”堯依舊堅定地執行邢少陽的計劃,將這個寡言卻多智的師弟演活。

“師弟,你我的依仗都已無用,不如用真本事比試一場如何?”怎麽可能真的比試,現在維持天人合一已經很勉強了,必須快點結束。

堯左手拿著碧血丹心鐵,白玉琴架在右手:“嗬。”磅礴的正氣自他體內爆發,柔和的白芒照遍關內關外……

七日之後,晉朝官道一襲紅衣的邢少陽,邁著他的步子,向丹霞山前進。他清晰的記得:七天前的這個時候,自己與堯換位,身著白衣,左手擎丹至於金烏,右手托琴送予明月,借天地日月之威力,定十年之期,將大周軍隊立於霓虹絕壁之外。而今天,自己穿著那件從出門起就不曾換過的絲衣,向目的地緩緩走去。

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有學自己聲影而穿紅戴白的的青年,有那麵露恐懼的凡人,有快速趕路的行者。回想起當日杜希文化身碧血丹心鐵的時刻,再度埋怨起來:自己當時怎麽就答應了,若是不答應,就不會有這麽多煩心事了。杜希文,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想我已經有點明白了,你,是想喚回這個王者身為國君應有的意識。隻可惜,你不知道這個最具權勢的家族,竟是一條被不幸鎖鏈籠罩的家族,那個已經形同白癡的皇帝,是這條不幸鎖鏈的終極產物。

而且杜希文,我想,世界上沒有比他更瘋狂、更“偉大”的家夥了,或許這個詞用得不夠恰當,但我的確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來形容這位君主——嗯,我是做不到啦,這種、這種在外界看來,看來是“褻瀆”的大忌。該怎麽說呢?我沒有經曆過,隻能憑想象猜測:啊……想不出來,算了,等以後想出來再說。不過那時候,我恐怕記不得今天的事了。

洄溯過往,時間並不久遠,也是在七日前,在黎晨南方的丹霞山上,在霓虹絕壁借助天地之威立起的同時,隻屬於鳳凰的涅槃火焰突然噴發,燒灼著整個丹霞山山脈。山林上的沉香木和梧桐木,散發出動人的鳳凰神音,雖然這聲音隻在丹霞山上回蕩,可沉入天人合一境界的邢少陽,怎麽可能發現不了那裏的異狀。

由於發現這項異狀,才有了向丹霞山進軍的念頭,至於為何不借用傲骨天成寒梅圖和堯的力量,原因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雖說被發現的可能性極低,可童少鷗的名頭都傳開了——實力高絕,喜歡裝絕脈修士,卻偏偏能夠浮空。若自己真的提早進入丹霞山的範圍,卻又遲遲不進入,難免遭人懷疑。

其實邢少陽的擔憂完全是不必的,不論借助牧梅人還是堯的力量,他都可以輕易到達丹霞山外圍。隨後借助天人合一的力量就能輕而易舉的進入。但埋藏在骨子裏的謹慎小心,遇上近期一係列出於意料的事後,猛然間噴發出來,蓋過了本應屬於這個境界的橫行無忌。

謹慎有謹慎的好處,小心有小心的壞處。邢少陽這麽一來,錯過了第一時間發掘現場的可能,同時也讓他不得不去見一位,本不想這麽快就見麵的人。

“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這次的皇帝,竟然是二兒子胡亥。嗬嗬嗬……”邢少陽的笑容有些詭異,低著嗓子說,時刻注意路邊的行人,“我真懷疑這出曆史,是不是秦史演繹!但在這個世界,和前世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多太多。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出兄長暴斃、禦弟篡權而被殺的戲碼。無趣啊無趣,什麽時候宮廷戲能變得有趣點呢,來個皇後與皇貴妃不得不說的故事、又或者三個太監、兩個宮女的多角戀愛。”晃晃悠悠地向丹霞山前行,一邊計算著那滔天的鳳火會在多久之後消弭,一邊暢想著皇宮內院可能發生的各種合理又不合理的事情。

既然提及了華蓋易位,就不得不說在鳳火燃起後不久,晉朝的老皇帝垮了,不是生理和靈魂上的垮塌,而是心靈和精神上的破滅。他張著嘴,癡呆地望著天空,直到他的皇長子扶蘇去見這位垂暮之年的父親時,才發現這點,而此時,群臣亦在一旁守候。略微思索,皇長子扶蘇尊這位老頭為太上皇,自己當了皇帝,繼承大統。但這個皇帝當得並不輕鬆,就在一天前,邢少陽感覺,黎晨上空的龍氣再度變動。

聽著一匹劣馬的蹄聲,塵土飛揚向丹霞山的方向趕去。邢少陽本不欲多管,這種人這些天見得多了,個個都是頤指氣使,可此人卻勒住韁繩,在自己身旁緩緩前行。當即便轉身望去,一結實的漢子,向自己拱手垂問:“敢問這位兄弟,此地前去丹霞山,還有多久可以到達?”

“為什麽選擇我?”邢少陽非常不理解,在地球自己總是遇上這類事情,不是說回家沒路費,就是我餓了需要錢吃飯,就連尋常人問路都是先挑我。難道我真的是有被派“好人卡”的潛質?邢少陽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嗯?”這漢子顯然沒想到,邢少陽會這麽問自己,想了想,這才回答,“這位兄弟,你有一種不同於別人的感覺。”

“啊?”不同於別人的感覺,我怎麽沒有發覺,“和別人不同,我沒狐臭,也沒病啊。”

“嗯,怎麽說呢?雖然您的麵相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邢少陽記住這句話了。

“而且……”

而且?邢少陽豎起自己的耳朵,靜靜聆聽。

“你的表現太過稚嫩,更加不容易讓別人相信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稚嫩?!的確,這是我的毛病。

“況且你太**,這樣很容易做事極端化……”

**,做事容易極端化……這家夥,真的這麽了解我嗎?還有,我真的是這種人嗎?

“不過,你是一個善良的好人,能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你說的話是真的。”

“那為什麽剛才說我的麵相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邢少陽覺得這個人的話語很奇怪,自相矛盾。

“你太弱了,不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你走這條道,路上可以向其他人請教。至於你騎馬幾天能到丹霞山,我不知道。”邢少陽回答了這位漢子最先提出的問題,“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太早去,沒好處。”

“多謝,告辭。”說著,這位大漢策馬而去。

望著那滾滾的煙塵,邢少陽無奈地搖頭:“鳳凰之火,可是與輪回洗心火平級的火焰,現在的我,即便借助神境智證通也不能破開這火焰構成的壁壘。又一個悲哀的無知的人,若真等到火焰散去的那一刻,凡人,將會被修士遠遠摔在後麵。”

繼續觀察著來往之人的囂張、跋扈。邢少陽在一棵樹下靜靜地消除疲勞,聆聽周圍的鳥語和人類的嘈雜,嘴角還時不時地露出一抹笑容。但在這往來平凡的大道上,卻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並非因為存在感不強烈,而是丹霞山的火,已經從某個秘密渠道傳出,勾出了大批未曾得到寶貝的人們的貪欲,紛紛向丹霞山進發。

丹霞山那裏有東西!邢少陽當然知道這一點,至於是什麽東西,邢少陽在意卻又不太在意,因為那裏的東西,如果不是十二味聖藥之一,自己沒有任何興趣。因為屬於這位麵的聖藥之一,從與堯的交談中得知還未被摘走,至於在什麽地方,恐怕深深地藏在某處,或者一直在轉移自己的處所;還因為,這個位麵最好的事物,除了無法搬運的如地心元磁和極光類的物質,都被堯洗劫一空。

睡了一覺的邢少陽,發覺日頭正盛,可精神十足的他,放開腳步,全力奔走。不一會兒,就趕上了之前那個騎著劣馬的壯實漢子:“兄弟,勸你一句,還是換匹好點的馬吧。”

那漢子見邢少陽腳下生風,“嗖”地就躍過自己,向丹霞山奔去。心中不由大為驚歎:想不到世間真有這般奇人,竟然能完全躍過馬兒的速度,若真換了那些有道真仙,還不是風馳電掣?看來,若想擊敗那人,必須也修習這等神仙之術,否則,恐怕終我一生,都難以企及。

急匆匆地趕了一段路,天色已然不早,見小鎮裏竟還有一間空房,當即租住下來。不過這個小鎮的房間,可沒有邢少陽第一次居住的客棧的房間好,對生活並不挑剔的邢少陽,更衣沐浴後躺在**,思索著今後可能遇上的事情。在一堆繁瑣的思慮中,進入了夢鄉。

而那位騎著劣馬的漢子,也在這時候,走進了小鎮,看著這些古樸的民房,心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