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圍觀
接連兩樁回憶，都讓邢少陽想起那過去的不快，第一則是憤怒和殺意，第二則是悲哀與責任。堯看著眼前的身影，不知怎地竟生出一股同情，並未將此放在心上的大地之脈，耳邊傳來邢少陽的聲音：“堯，我要最好的蠶絲，原來的絲衣壞了，需要重新做一件。順便替我將白玉琴拿來。”
邢少陽看著身子，明白自己之所以沒有昏厥，全是因為那紅色絲衣中的藥性釋放。掃過滿是赭色的山岩，眼中閃爍著無比堅定的目光：“殤離，你看見了嗎，你知道嗎？童少鷗，正在履行約定。至於最終的約定，等著我，我一定、一定做到。”再次想起與殤離的約定，兩行清淚在空中消失。
製作完兩件不同顏色的絲衣，邢少陽雙手撫過白玉正氣琴琴弦，低聲說道：“陪我唱一首吧，我知道，這種軟綿綿的歌，你並不喜歡。可是，我還是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因為，這是一個約定，必須完成的約定。”眼中閃爍的是堅定，緩緩勾動發光的琴弦，悠揚的曲聲登時傳出。
想要有個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它……
漫山遍野，盡是鬱鬱蔥蔥的林木，退去的人回來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在丹霞山內尋寶。笑天遊與瘋道人自然也是這大軍中的一員，三日前的滔天殺意和斬去主峰的利刃，依舊留在這些修士心中。此時的修士，已經沒有之前的諸多顧忌，該罵的罵，該打的打。因為這座山上，已經沒有凡人了，修士逐利又不擇手段的本性，完全曝露出來。因為，三日前的滔天殺意，所有凡人都被那氣勢所吞沒，空留幾個意誌堅強的撿回一條命，但神誌早已恍惚。
背脊倚靠在樹幹上，聽著不時傳來的兵戈聲：“喲，鬥得挺厲害。不就是一點殘留的火屬性所凝結成的火精嗎？嗯，或許這麽說不對，火精，在搶奪的人看來，已經是非常寶貴的東西了。畢竟以往這東西，都是在岩漿深處，能夠得到的修士，莫不是有著強大的能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邢少陽閉上眼睛，繼續睡覺恢複缺失的體力。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瘋道人看著完好無損，嗯……瘋道人再仔細看了看，察覺邢少陽並非完好無損，而是極大消耗後的身子虛脫。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邢少陽反問道。
瘋道人聽見這一問，反倒靜下心來，嘴角掛著一絲笑容：“邢少陽，不愧是仙緣深厚之人。我有個提議，提議的內容是你交出得到的知識，至於那奇特的火焰，不要也罷。”這種顯然是認主的火焰，得到了也沒有絲毫益處，倒不如留給這個絕脈凡人防身。知識，他腦中的知識！瘋道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年青人腦海中的知識，絕對能令自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小鬼，是不是以為現在的我難以動彈，就奈何不了你？”殺人奪寶，在這個修士界不算稀奇，但對凡人下手，瘋道人，你還沒有這個膽子，凡間界，青羊宮與聖地這種勢力相比，根本不入流。幾方相互製約下，才有今天不敢動凡人的清平世界，“別一臉驚訝的或者憤怒的看著我，和我比起來，你不但是小鬼（實際年齡）更是晚輩？怎麽，仗著自己長得老，就敢動手。好啊，有本事，你來啊。”迎上瘋道人的眼睛，邢少陽嘴角滿是不屑，眼中充滿了孤高與自傲。
“哈哈哈哈哈……”瘋道人怎麽會為這種事情而生氣，眼前這個會使幻術火焰的小子，明知沒有力量對抗自己和笑天遊，竟依舊能鎮定自若，真是可惜了。即便這小子的意誌再強……不，他之所以沒事，一定是用特殊方法護住心神周身，所以才能幸存下來。對，他已經沒有能保護自己心神的物品了，現在，他僅僅依靠自己的意誌。
可是，小鬼，我的心神遠在你之上，逆轉心神清明的法決，那種東西太損陰德；隻需要和你耗，耗到你意誌薄弱、瀕臨破碎的那刻，你自然會說。世間哪有不怕死的人，若真有這種人也不打緊，我可不會殺你，隻會讓你求生不得、祈死不能。
隻瞥了一眼瘋道人，笑天遊便清楚了他的打算，想起之前那個幾乎要作廢的約定，還有邢少陽的身份。笑天遊一邊陪著瘋道人坐下，一邊思索解決的方案。此時，卻聽到瘋道人的暗中傳話：“笑天遊，希望你別忘了我們兩人共享這孩子的記憶的約定。”
“不會。不過老瘋子，可沒怪我沒提醒你，若是敢獨吞，我滅了你們青羊宮。”同瘋道人虛與委蛇，是笑天遊早就定下的計策。今天見到這個小鬼還活著，除了一絲驚訝，更有一份欣喜，借此交好於他，對日後有大好處。特別是丹仙的渡劫丹，隻要不是那種十惡不赦之徒，必然能羽化登仙。
“彼此彼此。”對於笑天遊的話語，瘋道人打從心底裏認同，“笑天遊，你覺得我們該怎樣才能問出，咱想要的東西？”
“你們青羊宮不是有窺心秘法嗎？”笑天遊記得當初青羊宮的五大鎮宮之寶，其一便是窺心秘法。
窺心秘法早已遺失！這句話自然不能對笑天遊說，腦筋急轉：“青羊宮五大鎮宮之寶，窺心秘法、青羊寶錄、明神海燈、六幽一息、洞天水月，我也不過修習其二。”話至此處，瘋道人拚命斂藏自身的殺意。
對於瘋道人的話，笑天遊信了師承，畢竟除了天縱奇才的青羊宮祖師，還從沒有一個青羊宮的修士修成五項鎮宮之寶。不過，”笑天遊看著邢少陽，“瘋道人，我怎麽覺得他有些奇怪？”此等恢複力，絕對是以防萬一的丹藥，怪不得敢直麵瘋道人，原來是根本不怵老瘋子，這下有好戲看了。
瘋道人仔細注視邢少陽，發覺他的身體正在以某種奇特的方式，一點一點的好轉，雙目即刻放出耀眼的光芒：“沒錯，笑天遊。這一定是他的恢複秘法。嗬嗬嗬，怪不得，難怪如此！”瘋道人越說越興奮，“隻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即便有秘法能如此迅速地恢複體力，但是，若抽光這一地的水汽，那會有什麽結果呢？”
笑天遊笑了笑，對於瘋道人的話並不在意。邢少陽是玩火的行家，對於玩火的修士來說，最需要注意的，乃使水的修士。所以，一個合格的禦火者，對於控水，絕非尋常人能比，隻要給他們一個契機，就能達到。笑天遊注視著那雙清澈而幽邃的眼神，心道：邢少陽，你肯定是控水高手。
靜靜看著瘋道人抽光附近空氣和地表中的水分，並在自己周身布下陣法防止水汽進入，邢少陽無動於衷，帶著一臉笑容，注視著這個老者。心中突然想到曾經看過的一本書，書名好像是《盲》，可由於太過久遠而記不清究竟是不是這個名字。那突然閃過的一絲狡黠，讓瘋道人和笑天遊眉頭一皺。
瘋道人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可見識過邢少陽小聰明的笑天遊，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隨時準備應對這個腦袋裏不知在想什麽東西的小鬼。天空中，一個散修修士飛過，見兩位比自己修為精深的修士，正盯著一棵樹看，感到奇怪的他，本想就此離去，可好奇心害死貓，尋找機緣而入山的他，決心探一探這二位的虛實。
“晚輩……”散修修士對瘋道人和笑天遊躬身施禮，卻被瘋道人打斷，丟下一句話：“別來煩我。”
“是。”說著，這位散修修士繼續去尋找自己的機緣。或許是這位散修運氣較差，或許是這位散修的好奇心太過嚴重，當他帶著一顆高純度的小小火精、正打斷返回居所煉製法寶時，見到之前的那兩位前輩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盯著那棵樹看。莫非，這裏有什麽寶貝？讓這兩位前輩在此地苦等？散修隨即想起，就是三天前，大約也是在這附近，那道光刃的源頭……
一定有好東西！散修修士這麽認定，可是就這麽下去或站在空中，若真惹惱了下麵這兩位，自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想來想去，還是貪婪占了上風，選擇一處有利於奪寶、又便於逃跑的位置，祭起能瞬間遠遁的玉符，隨時準備逃逸。
這是一個頗為年輕的修士，遠遠地他就看見一人立於空中，注視著某塊地方。當他走進時，發覺兩個自己看不出深淺的人，正盯著一棵樹不動。那棵樹沒有絲毫的異狀，卻吸引著兩位比、不，三位比自己強大的修士的目光。一定有東西，一定有特別的好東西，不然，他們這些強者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他從丹霞山的那頭趕來，發覺這裏有兩個比自己強大的修士，正盯著一棵平凡的樹。而這棵樹的上空，有一個自己必須小心的對手，至於底下的那個不入流的貨色，直接被他忽略。
此時，邢少陽圍觀團，初步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