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魂兮別離
輾轉穿過彎彎曲曲的小巷，來到一處極為靠後邊的院落之中，裏麵擺著一座假山，高達三四米，周圍是一片花圃。
圍牆的邊上還種著幾株綠竹，在這個寒冷的冬季依然翠綠挺拔。
但是，張天涯現在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跟在劉十九身後走向那座假山。
劉十九則顯得很緊張，連冷汗都流出來了，不時向著四周張望。
張天涯知道劉十九是怕被人發現，帶了一個陌生人來到這裏。他沒有探查到周邊有活人的氣息存在，便對劉十九說道：“你不用再東張西望的了，這四周根本沒人。”
劉十九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似的，走上前按住一塊凸出來的小石頭。一聲輕響，假山上出現一道暗門，裏麵有一條階梯通向地牢。
下麵的通道頂上，鑲嵌著幾顆寶石，發出柔和的光，為通道提供了足夠的光源。
兩人走下台階之後，見到裏麵有三個天福堡的弟子正在喝酒。他們見到劉十九之後，都放下了手裏的酒碗。
其中一人笑道：“劉大哥，你不是說要去找小翠嗎？怎麽這麽快就辦完事了？”
不待劉十九回答，另一個人又笑道：“嘿嘿……小翠那****可能是滿足不了劉大哥，所以才想來找那個老板娘的，是不是？”
聽到那人這樣說，劉十九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
張天涯悄悄地伸手從身後扶住劉十九，低聲說道：“你給我冷靜點！”
劉十九連忙振作精神，對最後那人說道：“滿足個屁，你小子別給我亂說話。我今天是帶了個大公子的朋友來看犯人的！”
那三人這才注意到劉十九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年輕公子。
由於張天涯的身材比劉十九矮了一截，他們差點沒發現張天涯的存在。而且聽到是大公子陸豐的朋友，他們立刻安靜下來，再也不敢亂開玩笑了。
劉十九在這些人麵前顯然有些派頭。他一把推開那三人，帶著張天涯往裏麵走去，那三人也並不敢詢問張天涯的來曆。
等到從那三人身邊走過的時候，張天涯忽然發難。
他的雙手齊發，連續發出三個法訣，打入每人體內，但是並未下殺手。那三人隻是瞬間都被製住了而已。
劉十九也不是蠢人，對此似乎已經有所預料。所以當他見到那三人倒下後也不出聲，隻是慌慌張張地低頭快走幾步，帶著張天涯向裏麵走去。
兩人轉過兩個彎之後，前麵就是一排地牢。
裏麵一片狼藉，非常陰暗潮濕，散發出濃烈的酸腐的味道。
鎖鏈緊鎖的牢房內，老鼠和蟑螂在四處爬動，似乎這裏就是它們的天堂，完全不怕人的。
牆壁邊上有一個磚石的冷炕，上麵麵淩亂地堆放著一些稻草。這樣寒冷的季節，卻連床被子都沒有。
牢房裏麵的木柱上用鎖鏈綁著一個女子。
皮鞭抽破了她的紅色衣服，在身上抽出一道道傷口，凝固的血跡使得紅衣的**，變成了暗紅色。
她低垂著腦袋，如同一片即將枯萎的紅色花瓣，隨時可能從枝頭掉落，結束曾經嬌豔的生命。
她那長而烏黑的頭發散亂在額前，沒有了往日的光澤，遮住了臉龐，上麵插著一根稻草。
雖然看不見麵容，但是張天涯還是一下子就認出她來——老板娘！
張天涯早已經預料到，老板娘被天福堡抓來之後一定會吃苦頭。但是，他絕對想不到，天福堡居然會這麽殘忍地對待一個弱質女流！
張天涯身上的殺氣猛然暴漲，磅礴的氣勢猛地將劉十九從身邊震開，撞到對麵的牆壁上。
他慘呼了一聲後，便一下子昏死了過去。
張天涯一腳踹斷牢房的木條，衝到女子的身前，托起她的頭，果然是老板娘沒錯。
老板娘以前那紅撲撲的臉色，如今已經變得蒼白如紙。
原先那雙勾人的丹鳳眼，如今緊緊地閉著。
她的呼吸極不順暢，顯得很微弱，手腳冰冷得發青，似乎連一絲體溫都快沒有了。
張天涯運起罡元捏住那根纏在老板娘身上的鎖鏈，一舉將之震碎，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炕上。
“老板娘，老板娘，……”張天涯輕喚了她數聲。
可是老板娘依然處在昏迷之中。
張天涯將老板娘扶起來，一手按在後心，試圖用罡元將她救醒。
不一刻，老板娘的體溫慢慢地升高，眼睛無力地睜開了，可是卻沒有什麽神采，甚至已經變得有些迷蒙。老板娘的身體搖搖晃晃地，根本無法坐起來。
張天涯隻好將她抱住，才讓她坐了起來。
張天涯的雙手也沒有閑著，捂在老板娘的手上，讓它們回暖
老板娘視力有些模糊了，虛弱地問張天涯道：“你是誰？”
張天涯說道：“我老人家是一年前路過酒館的那個張客官，你還把劉十九的炒雞蛋和蒜苗豬肉端給了我先吃。你還記得嗎？”
老板娘無力地側過頭來，“嗯，原來是你。你來救我了嗎？”
“是的，你現在很虛弱，先不要說話。我拿藥給你吃，你就會好了。”
張天涯的藥瓶裏還剩一顆碧玉丹，其餘的都被十方士拿去或者吃了。
碧玉丹雖然珍貴，卻哪裏及得上老板娘給張天涯的那包雞蛋和饅頭的情誼。
沒想到老板娘說道：“不用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隻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其實，張天涯知道老板娘是真的活不了了。剛才他為老板娘輸入罡元的時候，就發現她的生機已斷。隻是他不甘心，想要勉力一試罷了。如今聽到老板娘這樣說，張天涯的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
像老板娘這樣的好人，本來就應該找個好男人嫁了，再生上幾個可愛的孩子，在那個小酒館安安靜靜地度過一生的。沒想到如今卻無辜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斷送了性命。
張天涯連忙說道：“莫說一件事，就是一百件，我都答應你！”
老板娘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咳嗽了一下之後，說道：“你一直都這麽會哄人的嗎？”
張天涯勉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道：“不是的，我隻會哄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
說著，張天涯放開老板娘的手，將她摟在了懷裏。
老板娘當然知道，現在的自己早已經失去往日的亮麗。但是張天涯的話，還是讓她感覺極為開心。
她用著微弱的聲音繼續說道：“我有兩個妹妹，一個叫做月疏影，一個叫做月夢影。你以後遇到她們的話，請幫我照顧她們。”
張天涯問道：“她們也和你一樣漂亮嗎？”
老板娘的嘴角又泛出一絲微微的笑意，輕輕地“嗯”了一聲。
張天涯又問道：“那麽老板娘你又叫什麽名字？”
“月嵐影……”
張天涯輕輕地摟著老板娘的肩膀，“很美的名字，像你的人一樣美。我叫做張天涯，天涯的天，天涯的涯，你可要記住了。”
“嗯，我一定會記住的。我困了，你能一直這樣抱著我嗎？”老板娘說道，臉上居然微微泛紅了，似乎終於恢複了一點血色。
“當然，我會一直抱著你的。”張天涯輕聲說道。
老板娘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帶著張天涯帶給她的最後一絲幸福的微笑，進入了永遠的夢鄉。
良久之後，張天涯抱著老板娘走出牢房，臉上的神色一片肅殺。
他走到劉十九麵前，右腳點在心髒部位，罡元直接將劉十九的心脈震碎。
“這是你應得的！”張天涯冷冷地說道，然後抱著老板娘走出了地牢。
張天涯將老板娘放在假山後麵的竹林中，脫下身上的白色長衫將她蓋好，擋住樹上掉落下來的飛雪。
然後，他向著山頂走去。
張天涯現在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