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變相

第219章

第219章

愆那驟然感覺身體一陣戰栗,竟有種隱隱的惶恐之感。

”還要跑麽?”波旬冷冷地問。

愆那還未說話,謝雨城卻已經擋在他麵前。範章見狀也急了,衝過去想要將謝雨城拉開,“你瘋了!”

可是謝雨城仍然執著地擋在愆那麵前,眼神堅定地看向波旬,“你何必一定要為難他。”

波旬的眼神自始至終都隻看著愆那,聽到這話,才緩緩地,將那燃燒著冰冷而沉重的憤怒的目光放在謝雨城身上。

他認識這個地仙,他總是不停地找師父的麻煩,不停地在他們之間設置阻礙,想要阻止自己和師父在一起。

早該知道他對師父存著別的心思

謝雨城知道自己此舉無異於螳臂當車。可是他想象不到,自己和波旬的差距究竟有多少。隻在紮眼之間,他便感覺到一束光如同有生命一般鑽入了他的身體,在他的血脈之中爆發開來。宛如被烈焰焚燒的劇痛令他慘叫起來,倒在地上胡亂掙紮滾動。範章撲過去,卻沒辦法幫助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體散發出某種太過明亮的光芒,明亮到不祥,似乎隨時都要爆開一般。

“住手!!!!”愆那大喝道。

波旬提起一邊嘴角,冷笑道,“你已經不是我師父,為什麽我還要聽你的?”

愆那大步走到波旬麵前,手死死地攥起,惡狠狠地盯著這個可惡的神明。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罷手!”

“你知道答案。”波旬的小還是那麽諷刺,甚至有些輕浮,“我要你,我要你完完全全屬於我。”

愆那不敢置信地盯著他,波旬瘋了

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已經恢複了記憶,還是要抓著那幻覺不放?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也沒什麽好失去的了 不是嗎?

他於是咬碎銀牙,膝蓋一彎,撲通一聲跪在了波旬麵前。

這是他第一次,跪在了顏非,他曾經一手帶大、他最關心愛護的徒弟麵前。

見到愆那下跪,波旬卻並未露出什麽欣喜之色。相反,他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目光也愈發陰沉冰冷。

“你為了他,竟然肯跪下求我?”

波旬的語調愈發危險黑暗,充斥著山雨欲來的不祥。

愆那不肯再去看那張明明和顏非一模一樣,神色卻已經截然不同的臉,“他是為了救我,我不喜歡欠別人。”

頭皮忽然一緊,他的頭發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狠狠向後一拉。愆那不得不抬起頭來,眉頭因為痛楚而皺著,倔強的嘴唇也仍然緊緊抿著。波旬垂著眸子,望著那張強忍痛苦的臉,便已經感覺到一股炙熱的欲|望在身體裏悶燒起來。

在他無數黑暗的妄想中,最令他興奮的,便是師父這種忍耐的表情。

而現在,這種衝動在憤怒柴薪的助燃下,愈發烈焰衝天。

他於是低下頭,在愆那耳邊細語道,“你若是答應我,不再逃跑,不再拒絕我的任何要求,我就留他一命。不止他,還有阿黎多,還有那個黑無常,還有你那個叫羅辛的朋友,我都可以網開一麵。但如果你再敢違抗我一次,我便殺掉他們之中的一人,如何?”

聽到阿黎多的名字,愆那微微睜大了眼睛。

顏非永遠知道他的死穴和痛腳。

愆那想告訴波旬,就算他已經不再是顏非,但他也相信他不會真的做出這般殘忍之事。可是此時對上波旬的雙眼,看到那眼中深藏的壓抑的瘋狂、熾熱的癡妄,他忽然有些不敢確定。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咽下一口濃濃的苦澀。

他要玩,自己這個小小惡鬼又能如何反抗?大不了把一條命賠上便是了。

“好,我答應你。”

第152章 舊神囚牢 (12)

短短人間數日, 地獄中已經爆發了兩場大戰。大量修羅從地獄黑梭山天池的入口湧入地獄, 而且神力大增,似乎是得到了波旬的威神力加持, 就算碰到天兵也不見了絲毫劣勢,而且由於修羅尚武, 不似天人那般貪圖享樂, 因此在戰場上相見、神力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天人竟然呈現頹敗之勢, 不得已撤出阿鼻地獄。

然而這些混亂, 連日來在陰溝低穀中東躲西藏的愆那謝雨城範章三人並不知情,隻知道到那天際總是雷聲滾滾閃電流竄, 而且大地時時震動不休。

阿鼻地獄鬼王在波旬麵前立馬倒戈,宣誓願意效忠波旬助他成就六合歸一大陣。於是大量更多的波旬信徒從各個道湧入阿鼻地獄, 進而進入孤獨地獄中。

彼岸花猩紅色的大海中,那些舊神曾居住過的宮殿的殘垣斷壁之上, 在短短時間內竟聳立起了更加宏偉華美的宮殿。那是在許多從他化自在天降臨的天人加持下,由無數身強力壯的地獄諸鬼和威神力強大的修羅晝夜不停建造而成的莊嚴聖殿,以地獄的鐵圍山黑鐵石為原料, 魁蜮之骨為棟梁,以彼岸花汁液為塗料。從那枯朽的廢墟上竟綻放出瑰麗而奪目的光彩來, 雕梁畫棟,廊柱儼然, 寶塔林立。似乎就如波旬本人一般,浴火重生, 睥睨蒼天。

波旬給這片架鑄在舊神骸骨之上的神宮命名曰:無明宮。

無明,十二因緣之始,世間一切業力流轉的根源,命魂的依據之處。他以此命名,來提醒自己,他想要改變的到底是什麽。

阿須雲得到從阿鼻地獄邊界處傳來的關於愆那的消息後,一直跟在他身邊、在人間以藥童的身份侍候左右的天冬看到他微微皺眉的樣子,便問道,“仙君,可要派人除掉他?”

阿須雲搖搖頭道,“他既然讓我幫他找人,表麵上是信任,實際上不過是一種向我示威的手段。如果我敢在此時做什麽手腳,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就真的毫無轉圜餘地了。”

天冬憤憤不平道,“難道就讓他這樣回來麽?有他在一定會壞了大事的!說不定他會調撥您和神君的關係。”

“他倒不是那種性子 ”阿須雲將手裏的紙條輕輕一攥,它便化作灰塵飛散了,而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也愈發深邃冰冷,“神君想讓他回來也好,時日久了,總有辦法。”

他將此消息稟報波旬後,果然波旬立刻便動身去尋人,不出一日便將愆那、兩名地仙,還有一個叫羅辛的青鱗鬼全都帶了回來。

愆那摩羅的脖子上、雙手手腕上都被戴上了用天庭細銀打造的鎖銬,細細的鐵鏈連著三處,另一端卻被波旬牢牢攥在手中。雖然是天庭聖物,但是似乎被波旬用什麽方法散去了不少仙氣,所以並不會燒傷他的皮膚。可是這副如同狗一般被牽著的姿態畢竟不堪,尤其是被自己認識的人看著,愈發覺得無比羞辱。

謝雨城眼睛都紅了,數次狂烈掙紮,可是他自顧不暇,又怎麽可能管得了愆那。注意到謝雨城的激動,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波旬故意用力一扯,將愆那拉得趔趄兩步,伸手熟稔地攬住愆那的腰身。他感覺得到愆那身體的僵硬,卻似乎毫不在意,帶著一種絕色卻挑釁的微笑瞥了一眼謝雨城,然後扯住愆那的頭發,在他的唇上狠狠印下一記狂烈的深吻。

愆那沒有抵抗,閉上眼睛任他予取予求。屬於顏非的熟悉氣息彌漫在口中,不斷糾纏,他感覺身體中沉寂已久的某種熱度似乎有微微複蘇的跡象。他一陣慌亂,反射般想要掙脫,伸手去推波旬的胸膛,手腕卻被顏非狠狠扯住。

“我說過,不準反抗我。”顏非說完,便狠狠咬在他的唇上,一縷紫紅的血沿著下顎的弧線淌下來。

謝雨城見到此種場麵,隻覺得身體中的血都沸騰起來。他的身上散發出強烈的聖光,另那些抓著他的修羅也覺得有些燙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