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變相

第222章

第222章

愆那沒有動。

“我再說一次,你若再不聽,我就讓人在阿黎多身上用仙家兵刃砍上幾刀。躺下。”

愆那這才麵無表情地抬起雙腿,工工整整地躺在**。

波旬從床榻另一側上來,愆那這才注意到他沒有穿鞋子,光裸的腳被大紅的衣擺趁得愈發白皙。他緊貼著愆那躺下來,側過身,手臂緊緊環在愆那的腰間。

愆那的身體十分僵硬,宛如一截木頭。

“你放心,我今晚不打算對你做什麽。”波旬用一種近乎賭氣的聲音說道,“你不要動,我有些累了。”

愆那果然一動不動。過了許久,他感覺波旬在旁邊的呼吸綿遠悠長,竟像是睡熟了。

神仙也會睡覺的麽?

愆那緩緩轉過頭來。

波旬的嘴唇微微張著,長長睫毛在眼瞼下投落淡淡陰影,臉頰輕輕抵著他的肩膀。無邪的睡顏,一如顏非的模樣。

他的顏非,總是喜歡抱著他的腰睡覺的顏非

愆那的身體放鬆了。他閉上眼睛,貪婪地幻想著一切還和以前一樣。幻想著他一無所知,和顏非回到了汴梁附近的柳州茅舍中。

第154章 舊神囚牢 (14)

木尚嵇在一陣強烈的腹痛中清醒過來。他仍然是躺在積了一層汙水的岩洞底端, 手腳都被泡得腫脹起皺。他幾乎已經忘記了穿著幹燥的衣服是什麽樣的感覺, 也忘記了溫暖是什麽樣的感覺,自從他被扔進這地**牢中囚禁, 那種仿佛連心肺也能浸透的濕冷就無時無刻不在包裹著他。早已不複當初幹淨整潔的樣子,他的頭發蓬亂粘結, 臉上沾滿濕泥, 衣服也泡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內像有火在燒,卻又同時冷得不停打著寒顫。他知道自己在發熱, 這樣的熱度時高時低, 雖然沒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卻也一直持續不斷。他的意識也時而混沌時而清楚, 很難集中精神。

被生鐵鐐銬鎖住的手腕被不斷磨破出血,傷口有些發黑, 他擔心已經開始感染了,若是再這樣下去, 也不知道他的雙手還能不能留著 但現在這已經是他最不擔心的問題,已經有五天沒有人送吃的下來,極度的饑餓已經變成了疼痛折磨著他空空如也的胃。他在髒水裏蜷縮成一團, 低聲呻|吟著。在此之前他從未知道,原來真正的饑餓是這麽可怕的感覺, 存活的本能另他身體中每一個微子都在催促著他進食,見他無動於衷, 便愈發變本加厲地發出種種警訊。他昨天已經餓到開始去吃在潮濕的石壁縫隙間抓到的幾隻潮蟲了,可是不夠, 根本不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在哪裏,是修羅道、人間還是地獄,他忽然有些擔心,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

是不是隻有自己被丟在這裏,慢慢餓死?

或許這是他應得的懲罰,他被阿黎多蒙蔽放出了愆那摩羅,險些釀成大禍。仙君定是覺得處死他太便宜他了,所以要讓他品嚐一番真正絕望的滋味。

腹痛越來越強烈,他爬起來,開始用指甲在石縫間刮下一片片的苔蘚來,貪婪地塞到嘴裏。他的舌頭已經嚐不出味道,隻是急切地想要減輕那種令人發狂的饑餓感。

此時,頭頂那一束灑下的光線稍稍一暗,木尚嵇猛然抬頭,終於看到之前一直給他送飯的那個醫仙派弟子的影子出現在洞口,將一隻竹筐用繩子係著,緩緩送下來。木尚嵇顫抖著雙手抓住籃子,立刻就抓起裏麵的饅頭用力塞到嘴裏。由於吞咽得太快,他險些噎住,便低頭捧起髒水飲到口中,將食物衝下去,然後再繼續狼吞虎咽。

那個弟子是個啞巴,從來不說話,隻是很有耐心地等他吃完。

吃到第三個的時候,他總算稍稍緩過來了點,放慢了速度。他不打算把所有都吃完,而是打算將剩下的存在洞裏,往後每天都咬一兩口,這樣或許能夠堅持的時間長一點,不至於再饑餓到之前那樣的地步。可是嚼著嚼著,忽然感覺有一塊口感不是很對,他伸手從口中取出一塊布帛。他皺著眉,將布片展開,發現上麵有一行字。

”再等我三天。”

沒有落款,但是可能寫這句話給他的,也隻有一人。

他也想象過幾次,阿黎多可能的下場。是逃走了,被抓住了,還是被處決了?現在看來,他的境遇竟是比自己好的。

木尚嵇再一次開始顫抖。他痛恨被那個摩耶鬼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愆那被鎖在波旬的**,卻已經有兩日都沒有見過波旬了。

每日有一名魚婦鬼進來給他送飯,給他端來擦洗身體的水,甚至幫他傾倒那被藏在床下的夜壺中的穢物。不論多少次,愆那還是覺得分外別扭,但他還是嚐試過向那魚婦鬼打聽阿黎多等人的消息。隻不過魚婦鬼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撲克臉,問什麽,會給他的都是一句“不知道。”

除了這個魚婦鬼,他什麽人也接觸不到,更加不知道寢宮外麵到底在發生些什麽。他心中焦慮,卻也無可奈何。

第三天晚上忽然宮殿門打開,波旬掀開簾幕走了進來。他尚未換上便服,仍然穿著華麗厚重的白金華服,頭上束著金絲華冠,雍容華美又魅惑人心。愆那見到他,表情維持著冷酷,心中卻有些瑟縮。經過大前天主殿中那一場風波,他明白隻要波旬想,便可以對他做任何事,而他根本無力阻止。

波旬進來後,也並未直接和他說話,而是徑直走到旁邊的銅鏡前坐下,將發冠拆下來。

愆那忍不住便說道,“我要見阿黎多和謝雨城。”

波旬背對著他,動作一頓,冷冷問道,“為何?”

“我要確定他們無事。”

“就算他們有事,你又能做什麽?”波旬的聲音裏似乎帶著一絲冷笑。

“ ”

波旬轉過身來,勾起唇角,“若我讓你見他們,我有什麽好處?”

“ 我人已經在你手裏,你還想要什麽好處!”

“你不情不願的,抱著你睡覺也像抱著塊木頭,有什麽意思?”

愆那隻覺得一股怒火往頭上竄,這個混蛋,簡直欺人太甚!

波旬站起身,緩緩走到他麵前,伸出一根手指描摹著他的眉頭,“幹什麽這麽凶地看著我?你知不知道,你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最是誘人。”

“你到底要怎樣!”

“我想讓你心甘情願地 伺候我一晚上。”波旬笑容冶豔,露出一口森森白齒。

愆那怒道,“不可能!”

波旬忽然大笑起來,“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讓你伺候我沐浴更衣,嘖嘖嘖,你以為我讓你伺候什麽?”

愆那愈發氣結,剛想懟回去,卻又聽波旬媚笑著加了一句,“當然,如果你想伺候別的,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