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太囂張

第238章 疑心

 經過一個下午的觀察,寧森月便發覺這狹小的木屋不論是床榻、桌凳、碗筷甚至於茶杯皆是隻備著一人份,由此可見,這間木屋平日該是無人踏足。

斜倪著自己身下的床榻,空間狹小僅能容納一人,自然,即便床榻能夠容納二人,寧森月也絕不會讓醉歡與她同榻而眠。

這屋內,僅僅擺著一張床榻,如今被自己占據,那醉歡僧人今夜該如何歇息?

寧森月輕擰著黛眉,透過木窗眺望著漸漸昏暗的天色,房內無可計量時辰的漏鬥,以至於寧森月如今也不知是何時辰,可瞧著幽暗的天色,現下多半已接近酉時,已是將近晚膳的時辰。

可那醉歡僧人依舊不見蹤跡……

寧森月側過頭,凝視著那被醉歡僧人擱置在木桌上的藥碗,散發著令人作嘔氣味的黑色汁液將藥丸盛滿。

寧森月緩緩起身,她雖不能過多走動,可在屋內行動自如確實可以的。

她端起瓷碗,湊近鼻尖輕嗅一陣,緊接著,輕擰著黛眉將瓷碗放下。

這藥看似聞不出不妥之處,可寧森月也無法篤定著藥物是否會存在著潛在的傷害。

她沉吟一陣,心下默念幾聲抱歉後便拿起瓷碗,將黑如墨汁般的藥液倒入擱置在窗口的一盆菩提花裏。

隨後,又慢慢挪動著腳步將瓷碗放置在桌上,緊接著爬回**歇息。

天色漸暗,天際染上一抹暈紅,寧森月靜靜躺在榻上,時不時起身活動活動,卻依舊閑的有些發慌,無事可做的她,便越發擔心連城等人。

心下惆悵間,門外傳來一道輕輕扣門聲,寧森月眸光一閃,隨後快步翻身下榻,迫不及待前去開門,好似門口之人於她而言十分重要。

事實上,寧森月僅僅是閑的發慌罷了,一日的時間未曾與人接觸,而僅僅相識不到一日的醉歡,卻成了她今日唯一接觸,唯一談話之人。

醉歡見她滿麵歡喜,有些失笑,他手上提著食盒走入屋內,將食盒放置在桌上,打開蓋子,對寧森月說道:“你且來瞧瞧我為你帶來的晚膳,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聞言,寧森月才隱隱覺得有些饑餓,一日的時間油鹽未進,僅僅是喝著茶水解餓。

醉歡為她帶來的是一碗素麵,雖沒有山珍海味,葷素齊全,可寧森月也清楚,此乃佛門清修之處,而醉歡乃是帶發修行的弟子,怎會為她帶來葷食。

他前去誦經的同時不忘給她帶了一份晚膳,寧森月心下已是十分感激,哪裏還敢挑剔?

“道光寺無葷食,還請姑娘多少吃些。”醉歡遞給她一雙木質筷子,嘴角擒著一抹暖暖的笑,其實若是寧森月嫌棄他也能理解,先前瞧著寧森月身上那身服飾,以及那精致的繡功和衣料,便隱隱猜到此人必定身份不凡,平日裏定然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可寧森月接下來所答複卻讓醉歡尤為驚訝。

一身素衣的女子接過他手中的木質筷子,夾起碗中一縷麵條放入口中,咀嚼後咽下,嘴裏發出一聲讚歎。

“味道不錯,可是你們寺廟裏的廚子?”寧森月低著頭品嚐著,隨口問了一句。

醉歡略微驚訝,微張著口,難以相信眼前看似嬌弱金貴的女子竟會對一碗素麵讚不絕口,想當初他初入道光寺裏,對這寺廟的素麵也是極不適應。

“自然是道光寺的廚子。”醉歡輕笑一聲,解釋一句。

席間,寧森月並未與他搭話,而是靜靜地品嚐著碗中的素麵,待一整晚下肚之後,才輕輕打了一個飽嗝,撫了撫略微膨脹的肚皮。

醉歡見她用過晚膳,便順手將瓷碗收起,放入食籃之中,隨後,他似是注意到被寧森月先前擱置在一旁,原先裝著墨黑藥汁的瓷碗,他拿起瓷碗一瞧,見碗底空著,亦是順手將瓷碗放入食籃之中。

寧森月見她不曾發現任何異樣,心下一鬆。

“你今晚便在此休息,明日我會為你送來早膳和藥,你喝幾日後身體便可複原,屆時你去哪兒貧僧都不會阻攔。”醉歡正欲離去,臨行前不忘囑咐一聲,他瞧著寧森月一副狡黠機靈的模樣,還真是怕她一時膽大包天之下,闖了禍事。

寧森月輕聲應了一聲,見他作勢離開,便輕喚一聲,製止他即將邁起的腳步。

“等等,若是我今晚在此歇息,您該去何處?”寧森月試探著詢問,若是她將自己的床榻讓給自己睡,而他卻無處安身,寧森月心下多少有些愧疚。

醉歡語氣溫潤清和,卻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他說道:“姑娘不必擔心,偌大的道光寺,貧僧自有去處。”

隨後,便見他抬腳離去。寧森月雖心下疑惑,卻也不再阻攔。

一時間,木屋又恢複白日的寂靜。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待寧森月緩過神來,瞧向窗外,見窗外夜色昏暗,皎月已是懸掛夜幕。

她不禁有些詫異,既然天色已晚,為何房中卻不顯昏暗,眼角餘光瞥見距離床榻不遠處,擺放著茶杯茶壺的木桌上,上頭正擺置著一燃燒著的蠟燭,而屋內微弱的燭光正是由蠟燭散發。

寧森月微征半秒,心下猶然而生一股暖意,她不禁看向窗口那一盆紋絲未動的菩提花,眼中隱隱閃過愧色。

或許,此次真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夜涼如水,半掩的木窗隱隱有冷風從縫隙襲入,而身著一襲單薄素衣的寧森月,身上僅僅愛這一層薄被。

她起身,來至木窗前,將木窗緊閉,緊接著,又挪動著腳步來到床榻躺好,將薄被蓋在身上。

藏在被褥下的十指纏繞著,隱隱透著薄涼,許是這具身子體質太差,入秋後,夜間起風時,她手腳總是不知覺的發涼。

可不知為何,手腳發涼,心下卻異常溫暖,仿佛置身於火爐旁。

翌日,旭日東升,日上三竿之時,寧森月悠悠轉醒,她先是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腰身,隨後揉了朦朧的睡眼,這次緩緩睜開眸子。

一縷晨光透著糊著明紙的木窗照進屋內,灑在寧森月白皙剔透的臉頰,一雙瀲灩清眸宛若聚集著驕陽光輝,燦爛耀眼。

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梳洗,她下意識朝著門外輕喚一聲‘青蓧青筠’,可半晌後卻不曾聽見有人應答,這一瞬間,寧森月才緩過神來,她早已與青筠青蓧等人失去聯係,而

今,她孤身置身於道光寺之中。

打量著房中陌生的擺置規格,來回打量了將近三四遍也未曾發現可以梳妝之處,不得已,寧森月隻得起身,下榻將木屋巡視一遍,可結果卻依舊讓他失望不已,這木屋確實是找不到可以洗漱之物。

寧森月輕歎一聲,坐在矮凳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口後便作罷。

隨後,她又再一次重複了如昨日般的生活,安靜等待著醉歡僧人的到來。

待到寧森月將近入睡之際,門扉傳來的敲門聲才將她喚醒。那原先還昏昏欲睡的人兒瞬間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從矮凳上起身,快步來到門口將木門打開。

醉歡依舊是如昨日那一身裝扮,一襲素衣,手上提著食籃,他款款走入屋內,將食籃放置在桌上,打開食蓋,將湯藥以及一碗稀粥,一個饅頭取出,放置在桌上。

寧森月見是昨日的藥,眉頭不由輕輕蹙起,她雖說有些愧疚昨日倒了醉歡為她熬製的湯藥,但不得不承認,她心下確實下意識排斥。

正因著她擅於用毒,關鍵時刻,才隱隱有怕會有比她更善於用毒之人,用更毒,更不易發覺的毒藥來毒害她。

這或許,是一切擅長用毒之人所具有的心病。

是以,寧森月下意識將視線移至稀粥和饅頭上,她舀起一勺稀粥放入口中,隨後又啃了一口饅頭。

“姑娘,這藥本該在飯前服用藥效最好。”醉歡站在她身後,冷不然開口道。

寧森月咬著饅頭的動作一滯,眼底閃過一道錯愕,卻被她極好掩飾。

“是嗎?可是藥有些燙……”寧森月隨口編了一個理由,緊接著便拚命往自己口中塞粥。

“良藥苦口。”醉歡沉聲提醒道。

“我記下了,多謝您提點。”寧森月始終低著頭不敢正眼瞧他,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醉歡見她這般道來,便不再多言,走到窗口,瞧著放置在窗口的菩提花。

寧森月的視線忍不住追隨著他的身影,見他停在窗口前,那一刻,她不禁呼吸一緊。

心下擔憂著醉歡僧人會察覺那菩提花土中的藥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醉歡僧人始終定定站在窗口,正當寧森月心下暗歎他定是有些發覺之時,醉歡驀然轉身,微微一笑,“早膳用好了?”

寧森月先是一怔,緊接著忙低頭將碗中最後一口稀粥舀起咽下,將手中的饅頭塞入口中,口齒不清道:“好了。多謝您的早膳。”

對於醉歡僧人,寧森月一直用著‘您’的敬稱,許是因著他輩分在她之上的緣故,寧森月始終無法以對待朋友的姿態對待他。

醉歡笑而不語,來至木桌前,將碗筷收入食盒中,隨後還不忘囑咐一聲,“良藥苦口,切莫怕苦,你隻有喝了藥才能解你身上之毒。”言罷,他便抬步離去。

寧森月凝視著他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的身影,待他將門扉緊閉後才暗暗鬆了口氣,柳眉微蹙,不知為何,她剛剛瞧著醉歡僧人的模樣,總是覺得心下不安,他那雙永遠帶著笑意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人的內心,洞察人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