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在上

那你喜歡不喜歡他?

那螞蚱,花環早已幹癟,但保存的極完整,顯然這公子對這些東西是一直小心珍藏的。

那店老板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公子身上隨便一件東西都比他這一堆東西值錢,但在這公子心目中,隻怕這一堆小零碎東西是任何金銀財寶都換不來的……

晏塵望著這些東西出了片刻神,指尖一點點摩挲玉佩,扇柄……

這些東西都是小狐狸送他的,他就算閉著眼睛也能說出每一件東西的來曆和背後隱藏的故事。

當時隻道是平常,如今想來卻是最快樂最甜美的一段時光。

不思量,自難忘。

如今也隻能剩思量了……

原本他還覺得藍閱配不上他的小狐狸,覺得小狐狸和藍閱訂親是為了氣他,他甚至打定主意,隻要小狐狸一天不成婚,他就要設法將她挽回,但現在揭開真相,他再沒有了追回她的勇氣……

“小狐狸,原來你我終究是無緣的。”他摩挲著那劣質玉佩的狐眼,酒眼迷離中似乎看到小狐狸的笑顏……

腰間一枚淡碧色的玉佩閃亮起來。

他瞥了一眼沒理會,這玉佩是晏家的獨有聯絡工具,可以閃現不同的顏色,而每一種顏色都代表一層意思。

這次玉佩閃出來的顏色是晏家召他回家……

他唇角淺淺勾了一勾,露出一抹嘲諷,將那玉佩摘下來,啪地一聲丟在桌子上:“店家,再來三壇酒!”

夜半時候,店家實在熬不住,自己去裏屋睡了。

等他醒來出來再看時,那位俊美的青年公子已經不在,桌上隻有一大錠足可以將他這小酒肆買下來的金子,還有一枚亮閃閃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佩……

……

晏母一心想要為兒子娶一房最滿意的媳婦,以致使出這些不入流的宅鬥計來,卻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雞飛蛋打,丟了西瓜連芝麻也沒撿起來。不但讓兒子錯過最好的姻緣,連兒子也失去了。

晏塵失蹤了,自那一別後,她在往後很長很長的歲月裏再沒見到兒子,晏家失去了最優秀的家主,他始終沒再回晏家,而晏家的人也無法聯係到他……

當然,這是後話。

天聚堂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一切似乎都沒改變,卻又仿佛什麽都改變了。

藍外狐依舊待在天聚堂裏修習她的學業,她像是忽然開了竅,原本很貪玩的丫頭變的奮發圖強起來,天天忙著練功,為練功幾乎是廢寢忘食,比藍閱還要刻苦。

藍閱好幾次去找她,她都在練功,壓根不理會他。

被逼的急了,她會說一句:“你不是說我會是藍狐族未來的大國師?大國師靈力差怎麽可以?我必須修煉上去!”一句話堵的藍閱什麽詞都沒了。

小狐狸身份暴露,又是如此高貴的血統,一旦被外界人知道,不知道會有多少高手覬覦,畢竟現在的她就像個絕世大鼎器,誰如能贏得她的芳心和她春風一度,就會功力大增,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

這樣的她再待在外麵實在是太不安全,所以藍閱想把她直接帶回藍狐族地。

藍狐一族不參與外界任何爭鬥,自成一體,藍外狐不適合再在這裏逗留。

但藍外狐卻不想回藍狐族地,她隻想待在天聚堂,哪裏也不想去!

當然,她也有她的理由,她說她在這裏修煉是最好最快的,而藍狐族地她人生地不熟的,去了以後心不靜則功難練。

按她的說法,就是如果沒修煉到九階就回去,她無顏見那些同族。

小狐狸看似好脾氣,其實很倔強,一旦打定了主意,那是十頭牛也休想拉回來,藍閱也勉強不了她,除非他把她打暈帶回去……

藍閱無奈,隻得陪同留下。

藍外狐表現的很好,除了不肯和他走以外,其他倒也沒表現出什麽來,隻是人變的文靜了不少,不再那麽活潑。

這麽沒日沒夜刻苦練功的後果是,她走火入魔了,一身功力練的險些廢掉,幸好顧惜玖正好去看望她,及時將她救了回來。

人雖然救回來了,但腿卻癱瘓了好幾天。

把古殘墨急的不輕,唯恐她也會留下和晏塵一樣的後遺症。

小狐狸還是比晏塵幸運的,因為顧惜玖這個神醫在現場,為她治療及時準確,小狐狸就癱瘓了三天,三天後恢複正常。

走火入魔造成的雙腿癱瘓並不是雙腿失去知覺,痛覺還在,隻是神經無法指揮那裏。

雙腿還是疼的鑽心的,小狐狸一向嬌氣,顧惜玖唯恐她會受不住這個疼,會哭會落淚,卻沒想到她居然咬牙忍住了,汗出的不少,眼淚一滴沒掉。

顧惜玖為她治療的時候,她煞白著一張小臉,額頭上滾著汗珠,還說了一句:“原來走火入魔雙腿癱瘓是這麽疼的……我以為就是沒知覺而已……”

說到這裏頓住了,坐在那裏有些出神。

晏塵走火入魔雙腿殘疾的時候,在她麵前一直很淡定很從容,還有心情逗她說話,陪她下棋,和她玩,還讓她在園子裏采花采草為她編織花環,編織蛐蛐螞蚱之類的玩意,哄她像哄孩子……

他的麵上從來不會顯露什麽痛楚,害得她還以為他就是雙腿不能動,每個月需要躺**兩天而已。

因為他每個月都會癱瘓兩天,而這兩天他會全天陪著她,她那時在晏府的時候,甚至潛意識是盼著那兩天到來的……

原來他陪她玩的那兩天,是他最難熬的兩天。

藍外狐雖然隻癱瘓了三天,感覺卻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那痛楚真的是生不如死……她雖然沒哭,但這三天她額頭上的冷汗就沒停過!

晏塵隻怕也是如此吧?

也或者說她和他的走火入魔程度不一樣,她疼他不疼?

小狐狸忍不住對顧惜玖問出了這個問題,顧惜玖看了看她,很平靜地為她普及知識:“走火入魔的程度雖然千差萬別,但由此引起的癱瘓之症症狀是一樣的……”

小狐狸還不死心:“那如果留下每個月都癱瘓幾天的後遺症呢?是不是也會疼?”

顧惜玖道:“按道理說,後遺症時會更痛,而且留下後遺症的人,就算平時雙腿也和正常人不一樣,因為筋脈抽搐,每天都會疼好幾個時辰……”

藍外狐俏臉隱隱蒼白,坐在那裏不說話了。

顧惜玖也不再說話,為她治療完畢,又安慰了她兩句,轉身想走,小狐狸忽然拉住了她:“惜玖!”

顧惜玖回頭,藍外睜著一雙大眼睛問她:“惜玖,你會不會治療這種後遺症?”

顧惜玖故意一挑眉:“放心,你沒留下後遺症的。”

藍外狐脫口道:“可晏塵留下了,一直沒治好……”據她所知,晏塵這後遺症壓根沒治好,隻不過時間略略縮短了而已,原先是癱瘓兩天,現在是癱瘓一天半……

顧惜玖問她:“你還關心他?”

藍外狐一僵,低垂下眸子,抿了抿唇道:“我現在把他當哥哥……他這傷畢竟是因我而起,一直沒好我心難安……”

顧惜玖微笑道:“其實這次我初見他時就看出他有這個舊傷,已經配了藥送他了。”

藍外狐鬆了一口氣:“能治好的對吧?”

顧惜玖微微搖了搖頭:“他耽擱的太久,我隻能讓他不再癱瘓那兩天,但那兩天還是會腿疼的,除非……”

藍外狐驀然握住她的袖子:“除非什麽?”

顧惜玖卻不想說了,隻是拍了拍藍外狐的手:“小狐狸,有些事錯過了就無法再挽回的,不要再想那麽多了,我那藥雖然不能根除他的後遺症,但也就是腿疼兩天而已,並不會耽擱什麽,他甚至在那兩天也可以和人打鬥,你放心好了。”

藍外狐:“……”

她不甘心地還想爭取:“可是這疼很難受,如果能讓他不再疼……”

顧惜玖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藍外狐被她看的低下頭去。

顧惜玖忍不住歎了口氣:“小狐狸,藍閱對你怎麽樣?”

:“很好呀。”

“那你喜歡不喜歡他?”

藍外狐窒了片刻才到:“還……還行吧。”

顧惜玖挑眉:“還行?”

她怎麽有一種小狐狸相親相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對象,然後相處一段時間後覺得還行,各方麵條件也挺適合的,可以湊合著結婚的那種感覺?

藍外狐有些焦躁,點了點頭:“他對我挺好的。”

她自從和他公開關係後,這兩年他在天聚堂也算是照應她,幾乎每天都在她跟前點個卯,十天八天的就帶她出去轉轉,和她加深感情,很有些像顧惜玖所講的那種男女約會……

“那比晏塵呢?”

這個名字似乎能讓小狐狸疼,她不說話了。

或許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原因,她和晏塵在一起的時候,很隨意很自然,晏塵惹到她的時候,她想發脾氣就發脾氣,一般晏塵都會哄著她,高興的時候她扯著晏塵就跑,甚至在外麵玩累的時候,能倚在晏塵懷裏打瞌睡,晏塵雖然不喜多言,但把她照應的很好,她就算在雪地裏睡著也不會感冒,因為晏塵會把睡著的她抱回客棧,也或者找一個山洞,生一堆火抱她在懷裏,運轉靈力,用體溫暖著她,讓她就算在睡夢中也感覺像是睡在暖和的被窩裏。

和晏塵在一起的時候,她什麽也不用操心,因為晏塵會把一切都處理的妥妥當當的。當然,晏塵也比較大男子主義,去哪裏基本都是他說了算,點菜的時候也幾乎不問她的意見,不過他點的菜倒都是她喜歡吃的。

而和藍閱在一起的時候,她其實有些緊張,藍閱身上自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場,讓她心裏時刻像繃著一根弦。在一起遊玩的時候,藍閱倒也常征求她的意見,吃飯時也讓她點菜,但她有選擇恐懼症,讓她選擇她容易緊張,壓根不知道該去哪裏,該吃什麽。因為無論去哪裏吃什麽,都能讓她想起晏塵……

藍閱倒也想要和她更親近一下的,譬如想抱抱她,但他稍一靠近她就全身緊張,身上汗毛也幾乎要豎起來做防備,她不想讓他抱,甚至他握一下她的手,她都要下意識想抽出來……

她明明喜歡偎人的,但對著藍閱就是不敢也不想。

和晏塵在一起時她感覺自己是個女孩,而和藍閱在一起則感覺自己是女子,需要擔責的女子。

顧惜玖看了她半晌,輕歎了一口氣:“小狐狸,你好好問問自己的心,到底想和誰在一起吧。兩個人一旦在一起就是一輩子,會朝夕相處,會生兒育女……

藍外狐打了個寒顫,手指握緊了被角,她以後會和藍閱一輩子相處,還要為對方生兒育女嗎?

心中莫名恐慌起來,甚至有一種想逃的衝動!

顧惜玖又道:“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別因為一時的賭氣搭上自己的一生,尤其你是藍狐一族的,你的一生會很長很長……”

她轉身欲走,藍外狐脫口道:“可是我和他打賭賭輸了,訂親了啊,還能退嗎?藍閱說藍狐一族一旦真正訂下婚事就和成婚一樣,是不能退的!”

藍狐一族還有這規矩?不是藍閱忽悠小狐狸的?

顧惜玖挑眉,拍了拍藍外狐的肩:“這就要問你自己的心了!小狐狸,你要學會為自己所做的選擇負責。放心,你無論怎麽選擇,我都支持你。”

無論做什麽事,隻要下定決心,就沒有做不成的!

不要說訂親,就算結了婚的,還會和離呢!

小狐狸如果真要和藍閱解除婚約,顧惜玖會幫她,前提是小狐狸學會堅強和承擔了……

選擇權在小狐狸自己手裏,顧惜玖也隻是點到為止。

她終於走了出來,外麵月光如霜,如水銀鋪地。

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逢十五便團圓,不知道帝拂衣今日回不回來?

算來她和帝拂衣也分開八天了,這還是她和他成婚以來第一次分開這麽久。不知道他的事辦的怎麽樣了。

帝拂衣臨走時給她留了信,說要出去調查一件事情,讓她先安心在天聚堂待著,處理小狐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