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是雞
什麽叫能讓她傷心的隻有她真愛的？又什麽叫她真愛的不想要她，她又何苦去找那些傷心？
這幾日努力不去回想那日在健身會所裏發生的事情。
夏芷柔無辜的模樣，在人前尷尬受傷的模樣，還有後來他的出現、他的冷眼，他說她的無聊幼稚都害她好生失眠。
努力愛過一個人，努力想要追上他的腳步，隻為尋一個與他並肩而立的機會。隻是可惜，她追得再努力，也始終沒辦法站在他的身旁。
趁著賴欣到隔壁區域去撿球，裴淼心摘下戴在頭上的太陽帽，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麻的手，在草地上找了塊地躺下來，然後將遮陽帽蓋住臉，隻想偷得一刻的安靜與歡欣。
裴淼心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靠近，心中一動，剛才所有的瞌睡蟲全部跑光，扯了把草握在手中，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手也越捏越緊，待到那腳步聲在自己身邊止住，裴淼心感到那陰影籠罩在自己上頭，這才一個翻身突地將來人撲倒，拿起手中的草向他頸項扔了過去，口中嚷著：“表姐，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這一扔，笑容僵在臉上，裴淼心疑惑地望著麵前陌生而俊俏的男人，啞得忘了起來，也忘了所有的語言。
男人笑，“我長得像你表姐？嘁！原來我骨子裏竟然是個女人！”
她一驚，慌忙從他身上爬下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不好意思！我是以為……以為你是我表姐……”說完了又覺得不對，整個人在那尷尬得不行。
男人不住便笑了起來，坐在地上向她伸手，“你叫裴淼心是吧？你好，易琛。”
她正楞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遠處的幾輛場地車恰在這時候駛了過來。
車子還沒停穩，賴欣第一個從車上跳了下來，“這我表妹，裴淼心，大家叫她淼心就成！”
裴淼心一驚，慌忙過去拉了拉賴欣，“表姐……”
“你給我閉嘴！”賴欣冷眼一望，早便低了聲音，“你要是沒有辦法挽回曲耀陽的心，到不如想想辦法幫幫你爸的公司，這裏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是過億的身家，你要能抓住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心，別說是你爸，就連你自己的以後都不用愁了！”
裴淼心欲哭無淚，“我不想，表姐！我已經結婚！”
哪曉得賴欣聽了就是冷笑，“你試問一下你自己，他到底有沒有當你是過他的妻子！而你在他眼裏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這一句話的殺傷力極強，一下就讓裴淼心站在原地回不了聲。
有人過來拉了摔坐在地上的易琛起來，笑問著他怎麽會摔坐在這裏，那個叫易琛的男人便也回以爽朗的笑，“剛才有隻兔子突然飛奔過來，我還沒大看清楚，就被它給撲倒在地上。”
眾人聽了都是曖昧地大笑，“這裏哪來什麽兔子啊？我看，是你當別人是兔子吧！”
易琛聽了也隻是回笑，現場幾個男男女女大家都開心得不得了。
裴淼心沒有辦法逃開，隻能被賴欣抓住，繼續在這堆人當中混個臉熟罷了！表姐賴欣，一向都有這樣的本領，走到任何一個地方，隻要她想，便能迅速融合進那個圈子裏頭。
賴欣與這群剛認識的朋友玩得起勁，裴淼心站在邊上看著，都覺無聊得很。
好不容易趁他們幾人揮杆起勁的時候，自己尋著機會奔了出來。在休息區域又碰上了先前一起玩耍的其中一個短裙女孩。
女孩見了裴淼心就笑，“嗨，我見過你，前幾天在什麽什麽雜誌……嗨，我忘記了，就細數本城曲家的事情，好像在什麽角落裏有你的照片，你應該是他們家什麽兒子的老婆，是吧？我沒看錯吧？”
裴淼心有些白了臉色，卻見那女孩喝一口麵前的礦泉水又道：“你別誤會，也別緊張，我不會跟那夥人提你已經結婚了的事情。他們啊！別看表麵上都是什麽公司小開，什麽青年才俊，其實在我的眼裏都是一樣——穿著衣服的狼，脫掉衣服都是一樣的貨色，我沒必要在他們麵前戳爆你什麽。”
裴淼心皺了眉要起身，那穿著短裙的女孩子便撇了唇笑，“哎呀！看我這個人，都忘記了你也跟他們是一夥的！當然了，像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少爺小姐是不會理解我們這種人的思維方式和說的話的，你瞧不起我也正常，我就是雞，還是高級的那種，但至少，我做人坦坦白白，從不藏著掖著！”
女孩的一句話吸引了裴淼心的注意力，她迅速回身，“你說你是……”
“我是雞！”女孩挑唇一笑，“幹什麽，看不出來啊？”
“那她們……”她莫名伸手一指還在不遠處跟賴欣一起打球的男男女女。
“她們都是！怎麽，你表姐都看出來了，就你沒看出來？”
她站在原地搖了搖頭道：“剛才我聽戴大少介紹，他說，你們是他公司的公關，是同事……”
那女孩放下水杯，一臉好笑地湊進裴淼心的小臉，“他說你就信啊？你還真信啊？哈！不過我還真是好奇，大大小小的少爺小姐我也算是見過不少，怎麽到現在，還有你這麽單純這麽容易相信別人的女的？”
“我不是容易相信別人，而是你們……真的看不出來……”
“你也看不出來不是麽？雜誌上說你已經結婚，可你還出來跟這幫人混在一起，如果不是深閨寂寞加無聊，你又怎麽會混進我們這個圈子裏來？”
裴淼心直覺自己似乎不應該再在這裏待下去了，轉身想去叫上賴欣離開，卻被那女孩一把抓住手臂定在身前。
“怎麽，你過得不好還是不開心？過得還不如我們一隻雞？”
“不好意思，我想你是不是認錯了……”裴淼心已經皺了眉，如果賴欣非要她挑一個男人重新開始，而她又看出來這群男人各個帶了隻雞，怎還會將她往這個圈子裏推？賴欣她應該從來就知道，自己隻是想找一個愛人，而不是空有一段華而不實的婚姻。
“認錯什麽？”那女孩說著便笑了起來，“認錯你不應該跟我們是一夥的？還是認錯了你不是雜誌上那個人？其實吧！你也用不著那麽緊張，你表姐看出來了，還不是一樣跟他們在一起玩得開心？剛才我遠遠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跟我們不應該是一夥人。可你表姐擺明了想把你往這個圈子裏推，我不想看你傻瓜，所以才過來提醒你一句。”
裴淼心遠遠望了賴欣一眼，還是抓起休息椅上的背包要從這裏出去，臨走以前還是回頭望那女孩一樣，“不管怎麽樣，謝謝你。”
那女孩衝她擺手道：“別謝謝我，我是雞。”
*
沒有跟賴欣提前交代一聲，裴淼心自己就從俱樂部裏跑了出來。
在路邊叫了車，抬表看了看時間，白天的時候跟裴母說好了晚上要回家吃飯，這會子過去，正好還可以看看家裏的情況。
背著背包出現在自己從小到大所住的大宅子，用鑰匙開了門進來，才發現家裏的東西零零散散變賣了不少，尤其是裴父以前喜歡的古董擺件，現在屋子裏一樣都已經沒有。
從門廊裏過來，經過小花園前的玻璃門才看到花園裏早就雜亂無章到沒人打理修剪的亂草坪。她以前隻是知道裴母辭退了家裏的傭人和司機，卻不料這次回來，看到一切的境況，才發現他們竟然連每周一次過來修剪的園丁也請不起。
“小姐？”陳媽的聲音，拿著水杯和藥盒從屋子裏走出來時，一眼就看到站在門邊的裴淼心。
陳媽是裴家的老傭人，亦是裴母從出生開始一直到裴母出嫁跟過來的，一生都在照顧著他們，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在裴家落難之後便撒手離去的人。
“陳媽。”裴淼心看到她，將手上東西放在一旁的沙發上，又去環顧整個屋子，“我爸呢？”
“在樓上的書房，剛才蔣秘書來了，老爺高血壓發作，已經叫了醫生過來，醫生讓我先拿幾粒降血壓的藥給他吃。”
“我爸高血壓又發作了？”她接過陳媽手上的東西，“我來吧！我拿上去！”
陳媽歎息，“夫人這幾天已經盡量在聯係娘家的人幫忙，他們其實也不想要你為難，可是，如果真的能幫，隻是開個口的問題，你可不可以請曲家……”
“陳媽！”樓梯上一聲輕喝，正好是正帶著蔣秘書往樓下走的裴父。
裴淼心仰頭望去，就見父親一隻手還捂在心口，看到她回視的目光，這才趕緊收回自己的手。
“淼心，你回來了？”父親衝她微笑，努力維持起來的一切，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裴淼心仰頭，回以安心的一笑。她知道爸爸從小疼她愛她寵她，把她當小公主一樣的捧在掌心，更是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尾隨而下的蔣秘書衝裴淼心點了點頭後，臨出門前還是忍不住對裴父輕道：“如果您不反對董事會最後的決策的話，大概這個月底，公司便會進入破產清算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