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仙子
“陛下，這外麵的景色如何呢？”我一抖手中拂塵對著身邊的宣文低聲說道。
“好，好，實在是好啊！”宣文看著這人來人往的街市，低聲讚道。
為了這次出行，宣文可是做足了功夫，先是安撫了朝廷眾臣，用了一個了解民間疾苦的名義，幾頂大義的名號壓下去，饒是那些大臣們不甘心，也毫無辦法。又派了太子監國，大將軍輔助。前後花了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來扯皮，這才把這件事情敲定下來。
由我帶著這位皇帝陛下便裝出行，不過，明裏是我們兩個，但是我們周圍卻有不下三十名大內護衛沿途護衛，而備用隨行的護衛也達到了二百人之眾。隻是這些人比較低調，而且化了妝，所以倒也不引人注意。
在安全沒有問題的情況下，這位宣文陛下徹底的進入了狀態，他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可是從小就是在皇宮內院裏長大的，外麵什麽樣子，可以說基本上搞不清楚。整天耳朵裏聽的就是那些酸腐文人們吹噓的什麽聖人之製，道不拾移夜不閉戶，就像我說的那樣，除了頭頂上的一片天之後，什麽也看不到。
這一次出來，他十足是長了見識！
在京城就已經讓這位陛下眼花繚亂了，我們出門的時候正是二月中旬，天氣寒冷，街上的人不多，不過街邊的那些小攤販也讓宣文陛下流連忘返。現在已經入了三月，所處的位置又是南方，入春比北麵早的多，再加上三月要召開那個論佛大會，這蕪湖簡直熱鬧的不像話，一進了這蕪湖城，這位陛下就像是把老鼠扔進蜜罐裏，看著什麽都新鮮，看著什麽都高興。
“嗬嗬，不出來不知道，這天下原來是這般樣子！”看著接踵摩肩的行人，宣文臉上滿是笑容，“好啊，真是好啊！這可比那皇宮裏好太多了！原本我還以為你說的有些誇張。可是出來一看才知道，那皇宮內院雖然修的富麗堂皇，可還是一間大一點的屋子罷了！住久了，看久了，能把人活活憋死，從上到下都是一副死人麵孔，看得人好生無趣！哪裏像這裏，這才叫過日子。”
“不錯……”我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叫過日子。不過，陛下您那也是過日子，隻不過是另外一種日子罷了。”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宣文輕輕歎了口氣，“這樣的日子，也隻能想想罷了。”
“嗬嗬，陛下不必著急。”我微微一笑，“等到陛下修仙有成，萬古長青，那時候想要過什麽樣的日子，還不是陛下您一個念頭就可以決定的？過那富貴生活也好，過那平淡生活也好，隨心所欲！”
“對，對，隨心所欲！”宣文開懷大笑，“正是隨心所欲！就是為了這四個字，我才要追尋那無上大道的！”
“對了，國師！”宣文話鋒一轉，低聲問道：“剛才我聽到有人說，這裏要開一個什麽論佛大會，這是怎麽回事？”
“嗬嗬……”我輕笑了一聲，“這個頻道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是論佛會，那就應該和佛門有關，看這事情到處都在傳，我們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
“有理！”宣文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兩個人閑庭信步，走入一家茶樓。
“兩位客人！”看到我們兩個人走進來，店裏的小廝立刻眼睛一亮，這些小廝別的本事沒有，但是長久在這茶樓裏做活，一雙眼睛可是毒辣的很，隻一眼就看出來了，進來的這兩位雖然穿著平凡，但是行走之間自然有一番氣度，一看就不是平凡之人。
他一抖手裏的抹布，笑嘻嘻的問道：“兩位客人來的正好，樓上還有雅間，臨街的，景色好，而且還雅致安靜。小店這裏有上好的清茶，在這整個蕪湖都是有名的，還有各類點心，包您滿意！”
“雅間就不必了。”我笑吟吟的擺了擺手，“給我們在下麵的大堂裏安排一個位置就好，把你們最好的茶上一壺來，還有各色點心，每一種都給我們上一些，我們嚐嚐新鮮。”然後隨手塞給夥計一塊碎銀子。
“好嘞！”那夥計掂了掂手裏碎銀的份量，發現足有兩三錢重，他一個月的月錢也不過是這麽多，當即變得眉開眼笑，對著我和宣文連連點頭，“兩位客人這邊請，正好那邊還有個位置，兩位稍候，點心茶水稍等就來。”
和宣文在那張桌子坐好之後，宣文看著那離開的夥計嗬嗬一笑。
“這鬥升小民的生活果然簡單，隻是幾錢銀子就高興成這樣！”
“這是自然！”我微微一笑，“鬥升小民忙碌終日，可不就是為了這幾錢銀子奔波嗎？有了這幾錢銀子，他們便能有吃有喝，混上一個溫飽。宣先生，這便是道啊！”周圍都是茶客，我也不便陛下陛下叫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用宣先生這個名號倒是正好。
“這便是道！唔……”宣文沉默下來，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
我臉上的表情淡然，心裏卻笑個不停，世間一事一物莫不暗合天理，要說這些是道，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這些的確就是道，嚴格來說，隻要是有道理的，都可以稱之為道。不過，要說道理，這世上什麽沒有道理，沒有道理的東西也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上。不過，正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反而是最容易拿出來騙人的，尤其是像宣文這樣癡迷道術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人更是如此，隻要給他這麽一個似是而非的東西，他就會這麽一直想下去，怎麽想都覺得非常有道理。一直這樣沉迷下去。
“客官，您要的茶和點心！”就在這時，那小二提著一壺香茶，端著幾樣點心走了過來，把這些東西一一擺在桌上，也打斷了宣文的沉思。
“唔！”宣文輕輕歎了口氣，“有道理啊！當真是有道理啊！”
“啊！”那店小二一愣，不知道宣文究竟在說些什麽。
我笑嘻嘻的一拉他的袖子，“這位小哥，這蕪湖怎麽這麽熱鬧啊？人來人往的，有什麽好事情啊！”
“哎呦！您二位不是去參加那論佛大會的啊！”那小二笑吟吟的說道，接著一拍腦門，“看我這眼神，您老明明一身道袍，是道家的信徒，哪裏會去參加論佛會。不過，您兩位既然來到這蕪湖，這場熱鬧您老二位可不能不看，這樣的熱鬧，國朝三百年來就沒有過，當真是一場天大的熱鬧，不看看實在是可惜了！”
“真的？”宣文感興趣的問道。
“那還有假！”夥計笑嘻嘻的說道：“論佛大會啊！聽說天下有點名氣的和尚都來了，上千位呢！城外的坐佛寺都住不下了，附近所有的寺廟都已經住滿了。出門就能看到，平時那些有錢有勢都見不到的有道高僧，現在隨隨便便都能見到幾個！大家都說，現在蕪湖什麽都不多，就是和尚多。”
“真的！哈哈！”宣文驟然出了深宮，看什麽都覺得新鮮好奇，當下對我笑道：“這個聽起來倒是挺有意思，論佛大會，嘖嘖，一定要去看看，看看！這熱鬧如果不去看看就可惜了！”
“宣先生說的是，這樣的熱鬧可是要去看看。”我微微一笑，“沒想到一到蕪湖，就碰到這樣的熱鬧，這可是不多見！”
“論佛大會，好！論佛大會！”宣文點了點頭，“好啊！”
“宣先生。”我微微一笑，“這論佛大會還要有幾天才能開始，我們先要找個住處才好。”
“住處啊！”正好小二又送來了點心，正好聽到了我們兩個的對話，笑嘻嘻的說道：“兩位爺，你們在這蕪湖有熟人嗎？”
“沒有。”宣文輕輕搖了搖頭，他還是破天荒第一次便裝出門，哪裏認識什麽熟人。
“那就不好辦了。”夥計笑吟吟的說道：“現在整個蕪湖都沒有地方可以住人了。所有的客棧全部爆滿，連通鋪都住滿了，隻能租住民居了。以前實在沒地方住還可以去寺廟，可是這次是論佛大會，外麵那些寺廟是第一個先滿的，就算想住都住不了。哦，對了，這是位道爺，應該可以找間道觀掛單，現在就是道觀還有點地方。”
“怎麽？”一邊的宣文感興趣的問道：“全城都住滿了，怎麽那道觀裏還有地方？”
“嗬嗬，客官，瞧您說的。”那夥計笑道：“這不是論佛大會嗎？所以來的人先把寺廟住滿了，然後又住客棧民居，反而是那道觀少人問津，可能是來的都是心向佛祖的，對那三清道尊不大待見吧。”
“可不是……”宣文哈哈大笑，“這天下不是和尚就是道士，現在看到和尚風光了，道士心裏能高興就怪了！”
“宣先生。”我苦笑了一下，“莫說那尋常的道士，就算我修道這麽久了，看到佛門如此風光，心裏也是有些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