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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9 梅大師

0069 梅大師

楊醫生的老丈人似乎心情不太好,沒打算跟周一鳴扯太多,進門就告訴周一鳴,屋子裏的東西隨便他挑,但隻轉讓三件,挑好東西之後再談價格。

周一鳴心裏暗暗嘀咕,這老頭兒是真心的還是故意設置門檻?不過這麽被動的情況下,等會兒砍價怕是要吃虧。想到這裏,周一鳴一臉無所謂的頭,“我先看看,有合適的東西我再出價,”意思是你的東西能不能被我看在眼裏,那要看過再。

老頭兒把周一鳴引到客廳裏,“客廳裏和書房裏都有,你自己慢慢看慢慢挑。”

周一鳴不置可否的了頭,打量起客廳裏的裝扮。客廳不算太大,不過裝扮的同樣雅致,看的出來挺用心的,一些字畫看上去都是老東西,不過靠近之後卻發現,其中多得是贗品,偶爾有物件也都很一般,並不怎麽出色,不值得他出手。

難道這一趟就這樣白來了?周一鳴暗暗皺起眉頭,朝老頭兒聳聳肩膀,“到書房裏看看吧。”

“客廳裏的看完了?”老頭兒異常的驚訝,“這麽快……”顯然是懷疑周一鳴到底有沒有看出個什麽名堂來。

周一鳴心裏暗暗笑了一聲,就你客廳裏這玩意兒我怎麽可能看得上眼,還這麽快就看完了?一進門你這屋子裏有多少真東西,我就已經了然於胸了。

不過老頭兒雖然有些皺眉,但還是帶著周一鳴進入裏屋的書房,書房不大,甚至可以是相當的,除了一張書桌和一台多寶閣之外就放不下別的東西了,不過老頭兒進門從書桌下拖出一個大箱子,打開鎖頭之後朝周一鳴伸伸手,“東西大多都在這裏了。”

進入書房之後,玉筆忽然發出一陣比較強烈的灼熱感,提示著周一鳴這裏有好東西,他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多寶格裏一束卷軸落入他的眼裏。看來這書房裏也就那卷軸比較出彩了,雖然真東西不少,但跟那卷軸比起來就差的太多了,隻是不知道是字還是畫。

應付著老頭兒隨便翻撿了幾下,周一鳴故意滿臉失望的搖了搖頭,“老先生,你這箱子裏倒是有些真東西,但價值大都不高,句不好聽的,幾乎沒有什麽收藏價值,我們博古軒並不需要這個檔次的物件。”

“你……”老頭兒臉色有些難看,瞪了周一鳴兩眼之後指了指了靠牆的多寶閣,“東西都在那裏了,心,別弄壞,哪裏的可都是寶貝。”

寶貝?周一鳴心裏暗笑,也就那卷軸可以稱得上是寶貝,其他東西麽,還是算了,贗品居多。雖然這麽想,但周一鳴還是故意露出一臉的詫異,“真的嗎?那我到真要看看了。”

老頭兒被周一鳴這麽來回刺激,火氣有些大,搶前一步打開多寶閣,從裏麵心翼翼的捧出一件瓷器,“看看這個,光緒年間的官窯瓷器,我費了好大功夫才買回來的,精品中的精品,有人出六十萬我都麽舍得賣,你要是想要,最低八十萬的價格。”

周一鳴差沒笑出來,這老頭兒哪裏來的自信,就這瓶子都敢喊八十萬的價格?就這品相,八萬塊就算是高價了,雖然確實是光緒年間的東西,但是不是官窯,那真得好好斟酌一下了。

心裏不屑,但還是配合著做出一臉慎重的表情,心翼翼的捧著那隻號稱是光緒官窯的青花梅瓶,認真的打量一番。

口短頸豐肩腹下斂,這倒也是光緒年間的特色,尤其是玉璧底上的**削痕更明了這一,哪怕款識標的是“大清乾隆年製”的三行篆書款。

老頭兒能識別出這瓶子是光緒年間的,看起來對瓷器的研究還是頗有心得的。可惜對市場價值的估計出現了嚴重的偏差,尤其是審美能力值得商榷,這瓶子是光緒年間的東西不錯,看起來器形也挺精致的,但從釉質到彩料再到紋飾,這些關鍵上幾乎都有缺陷,實在有些上不了台麵。

這梅瓶其實不能算是嚴格的青花,是青花加粉彩的搭配,白色底釉上畫著青花的桃樹,主體顏色也是青花,但石山、靈芝和壽桃卻是粉彩,有粉紅和暗紅兩種粉彩色,主題倒是很吉祥。

可問題是這瓶子的釉質不算太精致,燒造的時候火候不太均勻,另外畫工一般,這些吉祥紋飾看上去顯得生硬,連熟練的老畫工都比不上,更不用跟真正的畫家相比了,隻能算是不錯的工藝品。

而最關鍵的是這青花料的品質是在太差了,青花料的渲染效果幾乎沒有,而且顏色也不是那種明亮的藍色,反而顯得很暗很沉,整個瓶子看起來有死沉沉的感覺,倒是跟大清末年的整體氣象相仿,給人以一種日暮西山的感覺。

青花料變成這個樣子,隻能明這瓶子的製作者沒有用心,青花料沒進行精細處理,沒有經過提純就那麽胡亂拿來用了,應該是應付差事的東西。

就這種檔次的瓶子,不管是出自官窯還是民窯,價格都提不上去。那些價值非凡的物件,其實人們很少會看到底是哪裏出產的,最看重的是物件本身的價值。光緒時期一些民窯燒造出來的精品瓷,價值一都不比官窯的差,有的甚至比官窯的還要貴重很多。

所以周一鳴隻是看了兩眼就一臉失望的搖了搖頭,“老先生,這瓶子您自己留著玩可以,給我的話,別八十萬了,就是八萬塊錢我都不要。”

“哼,你不要我還不賣了呢,”老頭兒顯然被周一鳴氣得不輕,要知道這些藏品可是他一輩子的心血,這麽多年的收入幾乎都投入到這方麵了,可就是這些被他當成寶貝一樣的東西卻被周一鳴這個年輕輕飄飄的給否定了,竟然一件都看不上。

看著老頭兒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周一鳴火上添油的聳聳肩膀,“老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但如果您要是沒有更好的東西,我可就不逗留了。”

周一鳴這是看準了老頭兒缺錢,知道老頭兒不會輕易放他走,所以才這麽暗戳戳的將了一軍,這樣等會兒再談價格的時候,他就能不動聲色的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

而且進門之後悄悄的觀察了一下老頭兒一家人對待楊醫生的態度,又看了看楊醫生那個女朋友的相貌,周一鳴暗暗估計是老頭兒一家人舍不得楊醫生這個潛力股,所以才要轉讓三件寶貝來置辦嫁妝。

現在城市裏大多都是獨生子女,婚姻嫁娶都是平等的,買房買車什麽的大多數情況下是男女雙方平攤,更不用這種有女追男的婚姻了,女方要是不多出嫁妝都不過去。

按照青市的生活水平和習慣來看,老頭兒最少需要十萬塊的嫁妝才能拿出手,也就是周一鳴要在老頭兒這裏花夠十萬塊錢才行,但想從周一鳴身上掏出十萬塊錢來何其難也?沒有足夠上檔次的好東西,周一鳴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的掏這麽多錢出來?

因此看到老頭兒猶豫的時候,周一鳴似乎真的要轉身離開。

“等等,你不看看別的東西了?”老頭兒遲疑一下喊住周一鳴,“我還有其他的瓷器,絕對是精品。”

周一鳴輕笑一聲,“精品不精品要看過再,櫃子裏擺著的就是?”著重新回到多寶閣前,然後忽然露出一臉的驚訝,“怎麽還有個卷軸?是字還是畫?”

“畫,你想要?能看懂?”老頭兒臉上一喜,得意的笑道:“這可是梅大師的作品,非常難得,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便宜一。”

“梅大師?你的是梅蘭芳先生?”聽到老頭兒道梅大師,周一鳴下意識的想到了梅蘭芳,急忙追問。

“正是,你要看看?”老頭兒得意的摸著胡須。

周一鳴怎麽會不看呢?本來就打算對這卷軸下手,此時聽是梅蘭芳的畫,他更坐不住了。不過臉上還是盡可能的保持平靜,“梅蘭芳先生是我們國/家戲曲界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戲聽了不少,但還真沒見過他的畫呢,如果是真跡,倒也值得收藏。”

“當然是真跡,”老頭兒見周一鳴對梅蘭芳的作品似乎很感興趣,連忙將畫軸拿下來,在書桌上慢慢的攤開。

畫軸是立軸,不過尺寸卻相當的大,足足有四尺多的樣子,不算裝裱的外框,正畫長大約一百四十厘米左右,寬不到三十五厘米,畫裏是一顆大柳樹和兩隻活靈活現的黃鸝鳥,紙本畫,設色,用的是寫意技法,更偏工筆畫,畫中的柳樹和花鳥都異常的精致和細膩。

在畫的左上端用精致的楷題著賀知章的《詠柳》,“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在詩的下端落著“畹華、梅蘭芳”這五個字,在落款的最後是兩枚鈐印,“梅蘭芳”三字白文印和“畹華”二字朱文印,都是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