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刺鼻的消毒液氣味一陣陣從解剖室的大門口傳出，端木華非常討厭這種味道，他真想丟開一切，獨自一人跑到深山裏去生活一段時間。

這味道真惡心，他不得不猛吸幾口煙，讓煙葉的味道衝淡這份沉重。

淡藍色的煙霧飄蕩在走廊上，由於長期得不到充足的睡眠，他的臉色有點發青，空蕩蕩的走廊上吹著凜冽的過堂風。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端木華覺得腳下有點發軟，這個外形彪悍的人，也有點撐不住。

“端木隊長，你臉色不大好。”這是一個讓人非常甜美的聲音，讓他精神不由一振，忽然間他感到一股暖流字心底湧起。他向眼前突然出現的人笑了笑：“沒什麽，隻是最近太忙了點，看來這段時間忙完後，我需要申請休整一段時間了。”

“紫嫣這是？”端木華看見紫嫣身後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男人。就他所知紫嫣律師在做事的時候，很少於其他人一起。

“這是我的助手，謝子言。”紫嫣微微一笑，介紹著。

端木華打量著謝子言，心裏暗暗稱讚著這男人，器宇軒昂雖然一言不發，但渾身上下散發出逼人的氣勢。不過就是這名字怎麽和他以前抓過的一個逃犯一個樣啊。但相貌卻完全不一樣，他那裏知道這人就是他手中的那名變態殺人狂魔謝子言。

隻是一個小小的幻術而已，凡人永遠不會明白的巫術。

“你好，我是刑偵隊隊長端木華。”端木華向謝子言友好的伸出手，這幾天愁眉苦臉的他勉強露出笑意。

“謝子言。”男人的聲音非常渾厚，正如他的手臂一樣有力，從謝子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

端木華看著紫嫣姣好的麵容，不由心生感歎道：“有時候我還真羨慕你們律師呢。每天隻是動動嘴皮子就能擁有香車美女。”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的眼角鎖定在謝子言身上。

“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紫嫣走到走廊的座位上做了下來，她拍了拍邊上的空位，示意謝子言坐在她身邊，兩手交叉伸了個懶腰，輕輕一笑。

“我說大律師最近你的幾個案子辦得真好，我很佩服你啊。很久不見你了，這次來有什麽事嗎？”

端木華心裏真是欽佩這位巾幗女傑，前段時間在母女殺夫案中。這位平時溫柔可愛的女人，硬是在所有證據都對母女不利的情況下，通過紫嫣自己明察暗訪判了個緩刑三年，要不這對可憐的母女倆可能要在監牢裏度過餘生了。

“我來找劉醫生要驗屍報告的。我的助手才來，有些程序問題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帶著他來熟悉一下流程。”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徹底打消了端木華對謝子言的警惕。

“唉。”端木華拍了拍手中厚厚的一疊驗屍報告，隨手遞給紫嫣。臉上有點麻木，但眼睛卻透出憤恨。

“這大半年來，每隔兩個月就有人會製造一次大屠殺，凶手到現在也沒有任何頭緒。”端木華重重的擂了下牆壁。好像要把這種無奈砸個粉碎。

紫嫣看著端木華那張滿臉胡茬的臉，真誠的勸道：“端木隊長，你太累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或許你真該放假休息一下了。一味踩油門兒不懂刹車的話，遲早會出大事的。”

端木華聽到這話，身軀打了個寒戰，發了幾秒呆，張嘴深深吸了口氣，重重的一聲歎息：“或許你說得對，我是好久沒有休假了，可是現在還是別說這些了。紫嫣，劉醫生就在裏麵。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說完他朝謝子言點了點頭，接過紫嫣遞來的驗屍報告轉身離去。

“他是個好人。”謝子言盯著端木華的背影說道。

“那我不是嗎？”最近紫嫣和謝子言的關係又近了一步，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兩人希翼的目標發展著。謝子言微微一笑什麽也沒說，靜靜的跟在紫嫣身後，既然在都市就要按照都市的規則辦事，守望者也不例外，在普通人的地方謝子言也是普通人。

進入劉醫生的辦公室，紫嫣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劉醫生帶著他們進了停屍房。

“你們要看的屍體就在這裏麵，不過你們確定不需要我陪著你們嗎？”劉醫生指著眼前黑色裹屍袋說著話，不過他心裏很不以為然。女人對冰冷的屍體都有種天生的懼怕感。哪怕她也是司法部門的一員。

“不用了謝謝。”紫嫣有禮貌的對劉醫生說著。

“嗬嗬，那我就先去忙去了。還有三個組的人在等著我的報告呢。”劉醫生扶了扶眼鏡後，轉身離去。紫嫣是他這裏的常客，沒有什麽不放心。

一共是十五具屍體一字排開，整齊地陣列在太平間裏。謝子言和紫嫣此刻正仔細觀察的這具屍體，幾乎找不到“死亡”的恐懼感。蒼白衰老的臉龐上沒有絲毫恐懼與掙紮，反而顯出極度的安寧祥和，和他的那些同伴們徹底木然的僵硬表情相比，顯得如此的不和諧。

“你看出什麽了？子言。”紫嫣心中其實很害怕，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她隻能借助不停的說話來緩解心裏的懼怕。

“根據驗屍報告上顯示，這些屍體和以前一樣，他們的身體上找不到任何致命的損傷。警方前前後後解剖的屍體超過三十多具，結論卻依然隻有不變的四個字。死因不明。”紫嫣盡量不去看，這些僵硬的屍體。

謝子言仔細端詳著，忽然指著其中一具屍體說：“這一具你絕不覺得，他的表情很安靜。”

紫嫣順著謝子言的手指，強迫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卻再也不能離開。

“咦！這人怎麽這樣啊？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個流Lang漢才對，你看他的腳有這麽重的傷，肯定很疼的。可他不像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反倒像生活在小康之家，有著好工作和幸福的家庭一樣的平凡人，平安度過幸福一生以後，在平靜中自然死亡的樣子。”紫嫣美麗的大眼睛睜得很大，窮苦了一輩子的人，最後被屠殺怎麽可能這麽安詳。

她馬上否決了自己的看法，這時她是精明能幹的女強人，臉上洋溢著工作的熱情，剛才那種小女兒態一掃而空：“可根據報告上寫，他是個流Lang漢，臨死前應該充滿了仇恨，應該有怕、不甘，不管怎麽說他就是不應該有這樣一幅祥和的表情。”

說到這裏紫嫣抬起頭看著身邊的謝子言，用一種期待的語氣問謝子言：“子言，難道你能和他的靈魂對話？”她的心裏真的很期待謝子言說能，那麽她就可以和她前不久過世的奶奶說上話了。

“不能。”謝子言的一句話讓紫嫣有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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