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心有所執
而麵前的洪爺爺，根本就好像是一個不世出的老者一樣，完全都不與人交流，隻不過是一副淡定的模樣，一動不動的看著棋局，不過平心而論，他到沒有小說裏麵那些老者應該有的仙風道骨的模樣，反倒是一身的軍綠衣服顯得很是硬朗的樣子，雙目有神，手指上麵褶皺很多，中指和食指之間夾有一枚棋子，久久沒有落下，當他快要落下的時候去，卻又突兀的抬起了頭，好像是對王瀟極有興趣的樣子，問道：“這位是、、、”
這個動作，頓時把王瀟嚇了一跳，他發現這位洪爺爺眼睛裏麵的顏色要比洪老更加的凶戾，甚至要跟發起瘋來的自己有的一拚，不由得更加確定，這位老人一定是洪幫裏麵舉足輕重的人物，最起碼肯定是一個在生死之間殺伐果斷穿梭遊回許多次的大梟級別人物！
洪老一愣，好像也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洪爺爺會對王瀟這樣看似無名小卒的人物感到什麽興趣，但旋即還是笑著說道：“是蘇家的女婿，我們學校的一名老師。”
聽到這句話，洪嫣竊笑不已，前半句話說的那麽大，後麵一句話，順風順水的就將京南大學給哄抬了上去，能夠讓蘇家的女婿來做一名普通教師，對於洪老來說，是相當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情。
洪爺爺明顯的一愣，眼睛裏麵的殺伐氣質沒有半點消退，但卻多了一絲不解，看著王瀟的眼睛，許久沒有移動視線，所幸的是，後者王瀟擁有著相當不錯的心理素質，隻不過是這樣的四目對視，他根本就沒有半點壓力，盡管對方的眼神壓抑，但自己也同樣擁有一顆殺戮之心，根本就不用懼怕。
這樣對視了差不多有一分鍾，洪爺爺終於將自己的目光再一次轉移到了棋盤上麵，不過最裏麵卻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嗯，不錯不錯，蘇家的女婿，王瀟，是個人物。”
王瀟一愣，旋即看了看一直都站在一邊的洪嫣，後者給自己悄無聲息的伸出一個大拇指，他心頭不由得苦笑兩聲，旋即就再沒有說話，看來這個洪爺爺很喜歡玩神秘啊。
這個時候，洪爺爺單手撚起來一顆棋子，徑直對著棋盤上麵一個點，按了下去，沉穩有力，待到他落完這一子之後，方又抬起頭，看了一眼王瀟，說道：“來一局？”
或許是明白王瀟不想下棋的念頭，洪嫣直接就說了一句：“三爺爺，王瀟他不會這個、、、”
三爺爺？
王瀟一愣，不能置信的看了一眼洪嫣，不過意識到自己的不禮貌，還是趕緊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尷尬的對著對麵的老人笑了笑，沒有說話，他隱隱之間已經能夠感覺得到洪爺爺了解自己的能力，所以也根本就不敢跟著洪嫣一起將這個謊圓下去。
果然，洪爺爺臉上的表情一凜，但卻對洪嫣相當的疼愛，勉強的笑了一下，說道：“小洪嫣，你就不要再戲弄我了，這一盤棋局就是他跟你爺爺弄出來的，當我還不知道？”
隨即，他的眼神又望向了王瀟，後者也隻能夠輕輕點點頭，不置可否。
洪爺爺笑道：“既然能夠擺出如此精妙的棋局，那麽就跟我來一局，不要以為我破棋局的能力就是下棋的能力，我跟你一樣，是專門玩快手棋的。”
心中莫名一個咯噔，王瀟哭笑不得，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一個老人也會這樣的放狠話，也就隻好說道：“那好吧，倒是希望洪爺爺能夠手下留情，千萬別讓小子丟太多人了。”
“這個好說。”話剛說完，洪爺爺就眼含深意的看了王瀟一眼，好像有一股別樣的意味，說道，“說不定最後丟人的那個會是我呢，嗬嗬。”
王瀟拿過來一盒白子，輕輕撚動一枚，慢慢的為二人整理著棋盤，頓時，現場之內呈現出來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洪嫣左右各看了一陣，卻依然沒有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究竟是誰更加的具有勝算。
這個時候，洪老突然也是興致勃勃的走了過來，站在王瀟的身後，安靜的看著，一言不發，擺明了是要做觀棋不語的真君子，但洪嫣卻已經看出來了，這個老頭兒嘴角的笑意相當的陰險，心中不由得苦笑，難不成自己的爺爺還跟天龍八部裏麵的那個段延慶一樣能夠使用腹語來指導王瀟下棋？
洪爺爺感慨了一聲，眼神忽然變得極其深邃，好像是回味起來了什麽，不過旋即就用一種近乎於凜冽的語氣問道：“什麽是圍棋？你能說說嗎？”
“什麽是圍棋？”王瀟一愣，顯然沒明白過來洪爺爺的意思，趕緊問道，“敢請洪爺爺詳解。”
洪爺爺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指了指麵前的棋盤，語氣蒼老，卻有一種曆經了滄桑的沉重感覺，語調也是相當的低沉，跟滿嘴調侃的洪老完全就是兩個風格。
王瀟也沒有說話，他隱隱知道洪爺爺要對自己說一番極其有用的言論，隻是這樣淡淡的看著，似乎要從那縱橫交錯的棋盤上麵看出來什麽。
下一刻，洪爺爺終於開始說話，就連洪老都不禁豎起了耳朵，仔仔細細的聽著：“這一盤十九縱橫，一子分黑白，便是棋，為我所用，任我所落，便就是盤。為我所指，指我所定，就是子。至於這黑就是我，白便是你，隻不過王瀟，你是不是感覺，這棋盤稍微有點小？”
王瀟一陣沉思，這樣的話，自己的爺爺根本就沒有同自己說過，想了一陣，根本就不知道洪爺爺要說什麽，又看了看同樣一臉不解的洪老，不由得喪氣說道：“不懂。”
嗬嗬笑了笑，洪爺爺的眼神變得更為凜冽，繼續說道：“聖人立世，曆史為盤，萬物為子，黑白分明。帝王立規，天下為盤，眾生為子，黑亦可白。高人立德，生死為盤，言行為子，黑白有致。梟雄立功，行儲既盤，隨手既子，無關黑白。妙人立言，以身為盤，以德為子，去留黑白。世人渾噩，遇事既盤，人情既子，莫道黑白。王瀟，你說說看，你是站在哪個盤執哪色盤，行哪路棋？”
王瀟大驚失色，很大程度上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連一旁的洪老都是一臉的沉思，似乎很有見解，卻又不知道說什麽，良久，王瀟才徐徐說道：“遇事之盤，執人情棋子，下勝負棋。”
雖然王瀟將自己的定位並不算高，讓洪嫣稍微有些汗顏，不過洪爺爺卻是點了點頭，眼睛裏麵罕見了流露出來一絲讚賞，說道：“能夠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有自知之明，這是好事，人那，最怕的就是眼高手低，我知道你見識過的人肯定不少，李家那個笨蛋算是一個，秦師傅算是跟你差不多得一個人，能有所執，至於能否等到方有所成的時候，我不能夠妄下斷定，這話不假不錯，不過世人都有所執，看就要看究竟是有何所執？”
王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
“嗬嗬，老三，很少見你對圍棋說這些言論啊。”洪老輕輕敲打了一下桌麵，發出一陣咚咚的聲音，竟然與王瀟的心跳聲音已經完全的重合，頓時讓後者一陣心驚膽戰，他原以為洪老隻不過是洪幫地位高深的人物，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有著這樣的功力，“我告訴你，你要是把王瀟給帶壞了，蘇家那個閨女對你不會手下留情的。”
“洪老，您說蘇芸黎？”王瀟哭笑不得，趕緊代替蘇芸黎表了態，說道，“您就別取笑我們兩個了，蘇芸黎哪敢對您跟洪爺爺不敬啊。”
但話剛剛說出口，就被洪老一個大大的白眼給翻了過來，頓時讓王瀟心中一驚，下意識自問道：“說錯話了？”
果然，洪老下一刻就已經說道：“誰說是蘇芸黎了，你這個小子，剛還說你有自知之明，現在竟然就沒有了，唉，我說的是蘇沐那個家夥。”
“蘇沐？”這一下王瀟更加的愣了，他萬萬都沒有想到洪老會說是蘇沐，不禁心中一個哆嗦，暗自想到，沒想到蘇沐小姨會在洪老的心中有著這麽高的地位，難道她有相當厲害的能力？不像啊，不管怎麽樣，她也就隻是個蘇家的人員，洪老怎麽會這般的重視她？
但這些問題全都關在王瀟的心中，沒有敢更為直接的問出來，下一刻，洪嫣就已經將自己的白眼投給了王瀟，那意思分明就是要讓自己少說點話。
趕緊緘默不言的王瀟，一字一句認真聽著洪老說的話：“你可不要以為蘇沐那丫頭隻不過是個簡簡單單的蘇家人，她的能力在京南市裏麵，還是相當的棘手的，起碼就算是李家的人談起她來，都會有點膽怵。”
王瀟震驚不已，不過旋即也趕緊將這股訝異放回肚裏，自己與蘇沐小姨之間的關係相當的不錯，沒有必要在這裏考慮這些有的沒的事情。
這個時候，洪爺爺似乎是有點累了，揉了揉眼睛，看向洪嫣說道：“小洪嫣，送我回去吧，有點困了，下棋還真是累啊。”
“啊？”洪嫣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了一跳，旋即趕緊說道，“好的，三爺爺，我攙著您。”
王瀟這才看見，原來洪爺爺的腿腳相當的不靈便，他趕緊站了起來，站在洪爺爺的另一邊，輕輕的攙扶起他，與洪嫣一起將他送出了門外，本來打算一同將洪爺爺送回去的時候，卻聽見身後洪老喊了一聲自己，王瀟也就隻好給洪嫣報以一個歉意的表情，隨後走了回去。
“小洪嫣，你感覺這個王瀟怎麽樣？”好不容易才坐進洪嫣的寶馬迷你之中，洪爺爺問了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卻讓洪嫣沒來由的一愣，旋即一抹紅霞浮上了她的臉頰。
洪嫣忐忑不安，不知道洪爺爺問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一時間也忘記了要啟動引擎，就這麽支支吾吾的坐在那裏，眼睛都不知道能夠放到哪裏。
看到她的窘態，洪爺爺罕見的調笑一聲，說道：“原來小洪嫣也知道害羞啊，哈哈，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王瀟了？”
“怎麽可能？”洪嫣趕緊這樣說道，不過臉上那羞澀的紅色卻更加的重了，支吾道，“他那個人，愣得很，我不喜歡，三爺爺你知道我是喜歡聰明人的。”
洪爺爺卻是一翻白眼，這時候的表情，竟然與洪老有幾分相像，眼睛看著車頂，無所謂說道：“誰知道你喜歡什麽人物，幫派裏麵也有著不少的聰明人，怎麽就是不喜歡，樊少陵不就很聰明嗎，你怎麽不喜歡？”
想起那個始終都趾高氣昂的被人稱為是少爺的家夥，洪嫣心中就是一陣反感，撅起嘴巴說道：“三爺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喜歡那個樊少陵的，就不要跟我提他了吧！”
“噢，那你應該也不喜歡王瀟了，他這麽愣，根本就沒有辦法同樊少陵相比的。”洪爺爺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好像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鬆懈說道，“那我就放心了，二哥也不用一天天的擔憂你跟王瀟呆在一起的時間太長而產生感情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洪嫣猛然間就急了，臉上的表情一看就是相當急切，想問卻又不敢問，而洪爺爺則是一臉的不解，就那麽看著前麵，自言自語道：“快點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