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閣
相府門外傳來了敲敲打打的聲音，讓周圍的街坊鄰居都知道，相府要嫁女兒了。
十裏紅毯，格外奢華的出場。
儀仗隊伍所用事物都是最好的，令人歎為觀止。
人們早早聽說，相府的這個庶出二小姐命運好，嫁給了當朝的三皇子。
便擁到街頭去看。
不多久果然看見拐角處出現一個男子，長身玉立，身著紅色的喜袍，上麵繡的乃是盤龍與鳳凰。說不盡的奢華。
那男人生得很英俊，筆挺的鼻子英挺的美貌。活脫脫貴公子的氣質。
隻是……他並不高興。
一張俊臉冷著，似乎不是娶妻，而是迎接了什麽喪門星一般。
“到啦！”喜婆歡快地呼喊著。儀仗隊停在了相府門口。
按照道理，這個時候該由相府的大少爺背著姑娘出門。可是人們等了許久，人遲遲不來。
林越飛狠狠的走到林南星的院子。
背那個賤人？她想得美！
但是不背又當街給了三皇子不好看。他必須裝裝樣子。
林越飛咬牙踹開林南星屋子的大門。
屋裏坐著一個穿著嫁衣、鳳冠霞帔的新娘子，紅蓋頭已經蓋好了，聽到他踹門沒有任何反應。
“走吧，還不快讓人都看看你那張下賤的臉。”林越飛出口便罵。
今天是她出閣的日子，諒她也不敢有什麽特殊的舉動。
林南星果然沒有反應，任由憤憤不平的司茶扶起來，走出去。
這條路她記憶中沒有那麽長，由林越飛在前邊引路。
快到門口的時候，林越飛“呸”的一聲吐口唾沫：“晦氣！”便彎下腰來。
新娘子靜立半晌沒有反應。
林越飛罵到：“小賤人，還想讓三皇子等你不成？還不快點！”
林南星還是不出聲，紅袖之下伸出了一隻手，搭在司茶的手臂上。
司茶會意，帶著林南星繞過林越飛走出了大門。
外麵圍觀的老百姓紛紛議論：“相府就是與眾不同，這出門居然是新娘子自己走出來的。”
林向雄臉色不好看，想必是自己兒子不願意背她。
司徒淩雲騎在馬上，一雙俊眉擰了起來。
他是不喜歡這個女人，也絕不會娶她。可是這樣出門是幾個意思，打他司徒淩雲的臉？
他略帶威嚴的眉目淡淡掃過林向雄，林向雄滲出滿頭的汗。
身邊的喜婆喜滋滋迎上來：“姑娘，上轎之前需得我背著。”
新娘子優雅地趴在喜婆的背上，被送上了喜轎。
鞭炮聲轟然響起，劈裏啪啦，昭示著相府的女兒出嫁了，又一段美滿的姻緣。
司徒淩雲一直陰沉著臉，打馬轉身，好戲還在後麵。
林向雄和家人也紛紛上了轎子，跟在儀仗隊的後麵。
儀仗隊一路吹吹打打進了三皇子在外的府邸。
喜婆扶著新娘下了轎子：“新娘子，一會兒要跨火盆，腳步邁得大一些，以免燒了裙子。”
走到火盆之前，林南星的另一隻手被握住了，溫暖柔軟。
林暮雪關懷的聲音響在耳邊：“妹妹不用害怕，喜婆
不謹慎，姐姐扶著你走。”
蓋頭下的林南星沒有反對，也沒抽回手。
走到火盆邊的時候，林暮雪忽然腳下一軟：“哎呀。”嚶嚀了一聲，沒有站穩。
裙子下看不清楚她的腳下是如何動的，突然火盆被踢倒！
整盆的炭火朝林南星撒來！
新娘子忽然向側麵一轉，似乎是在扶著要倒地的喜婆，卻堪堪躲開了火盆裏的炭火！
“換一盆！”司徒淩雲冷冷吩咐。
自從上次一別已經一月有餘，這個女人哀愁的樣子一向讓自己覺得厭煩，以為嫁給他就能攀龍附鳳麽？她想得美！
火盆重新端來。卻比剛剛足足高了三寸有餘。喜婆顯然事先被吩咐過，沒有明說：“姑娘，我們跨過去吧。”
司茶著急：“二小姐……”
剛要出聲提醒，便被林暮雪拉住了，低聲嗬斥：“有沒有規矩，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你不怕給你家小姐找晦氣嗎！”
眾目睽睽之下，新娘走上前去，卻把腳抬得意外高，紅色的嫁衣仿佛裙擺飄動，輕鬆越過火盆，沒有點燃一絲一毫。
喜婆扶著她繼續往前走，司茶才鬆了口氣。
越過一個小小的月門便是主廳了。
嫁衣下的可人兒似乎對外麵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司徒淩雲看著那一襲華美的紅色嫁衣，隻覺得無比厭煩，他給這個女人足夠多的機會了，是她自己非得要嫁給自己，是她自己作孽。
那麽，就別怪他不客氣。
好戲才剛剛開始。
走到了主廳，便是要行拜天地的時刻了。
麵前坐的正是當朝的皇上和皇後，三皇子特地把成親大禮的地點選在了自己家，娶妻這麽重要的時刻父母理應到場。
皇上也屈尊來此。
先跪了龍顏，剛剛好到了吉時，司儀拖長了聲音宣了時刻。
皇上威嚴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慈愛，對身旁的皇後點頭。皇後緩緩開口：“可以開始了。”
林南星隱藏在蓋頭下麵，看不到皇上皇後的相貌，但聽生意，皇後應該是位很美的夫人，聲音大方優雅，很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一拜天地……”
司儀長長地喊著禮儀。
司徒淩雲和林南星卻都沒動。
司徒淩雲霍然跪下，俊臉上滿是堅決：“兒臣不能娶這個女人！”
本來熱熱鬧鬧的場景突然安靜下來，來的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本以為參加司徒淩雲的婚禮是一場大大的恩賜，沒想到撞上了皇家的家務事，不由得臉上都有點不自在。
蓋頭下的林南星卻絲毫不意外，薄唇上挑。終於來了。
皇上坐著不動，兩道濃眉終於越皺越深，威嚴的聲音開口道：“你說什麽？”
所有人的頭上都嚇出一層冷汗，包括司徒淩雲。
可他跪得很堅決，絲毫不動：“兒臣說，兒臣不能娶這個女人。”
嗬。蓋頭下了林南星翻著白眼，說的那麽慷慨激昂，以為本姑娘想嫁給你啊？
皇後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情，狐疑地質問司徒淩雲：“為什麽？”
“這位小姐，她……”司徒淩雲咬牙：“品行不端
！”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嘩然不已，這個時代，說一個女人品行不端等於把她打入萬劫不複之地！她的名聲毀了，以後永遠別想再嫁給別人了！
三皇子當眾這麽說，是要跟林相決裂嗎？
眾人的目光看著林向雄，林向雄淡然得很，自己走上前一步：“小女南星確實有些問題，臣下家教不嚴的過錯，也曾想取消婚事，可沒想到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是……愧對皇上皇後。”
一番話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眾人又是倒抽一口冷氣！
連親生父親都說這個女兒品行不端，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大家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宰相女兒逛青樓的傳聞……
可是那薄如柳葉的身軀絲毫沒有驚懼的跡象，也沒有著急解釋，似乎這些汙言穢語不是在說她一般。
皇上沉吟半晌：“朕倒是聽說你有個女兒才貌俱佳，人稱京都第一佳人，難道不是這位二女兒？”
林向雄緩緩跪下：“聖上明鑒。傳聞說的是臣的大女兒，閨名暮雪。”
“哦？”皇上對眼前突來的變故很沉穩，端起桌上的茶盞，意態悠閑地呷了一口茶水：“能把一個女兒教養得如此優秀，本該其他的也不差才對。”
目光如炬，把下麵跪的兩個人看得發毛。
“南星委實頑劣，臣……有不教之過。”林向雄以退為進，推得幹幹淨淨。
皇後善於察言觀色，很快明白了眼下的情況，也端起茶盞潤潤嗓子，才開口道：“聖上，既然林相都如此說，我們是不是該重新考慮這樁婚事了？”
未婚夫當眾放言她品行不端！
親生父親給了證實！
皇後護子心切想犧牲她成全自己的兒子！
別提還有個盛裝打扮的林暮雪隨時準備以主角身份登場。
林南星冷笑不已，好一出大戲啊！
隻有她活該萬劫不複，活該任人欺淩，活該吞下一切冤屈成全別人！
皇上處事沉穩，並沒有急著下結論，一邊是臣子，一邊是兒子，雖然都說這個女人如何如何，但光憑那嫁衣下的身軀沒有絲毫動搖來看，此事絕非那麽簡單：“哪位姑娘是林暮雪？”
人群之中走出一個穿鵝黃色衣裙的女子，明媚如三月春光，一顰一笑都極為惹人憐愛，款款福身：“民女便是。”
聲音柔婉，讓人聽了心理莫名暢快。
“唔。確實不錯。”
威嚴的聲音響起，話音裏頗具讚賞的意味。
人群之中，司徒越輕搖折扇看著這場好戲，對旁邊冷漠得不發一言的人道：“看來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
鳳宿離沒有出聲。漂亮修長的手指淡淡敲擊在桌上，一雙魅惑天下的眸子裏毫無感情，似是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目光始終落在那一襲嫁衣。
冷漠的鳳眸中含了一絲旁人不易覺察的玩味。
那是個有趣的女人。
他倒是很想知道，她會怎樣麵對今天的情況。
皇上終於開口：“林南星，揭開你的蓋頭，讓朕看看。”
眾人幾乎屏住了呼吸，想知道這樣淡定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一張什麽模樣的麵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