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擺明欺壓
翌日一早。
經過了昨天下午的鋪墊之後，已經進入了真正的選秀環節。
如月嬤嬤沒有提前說，但是秀女們有了經驗，都盡量的早起了。
早上如月嬤嬤出現在爾藍軒的時候，很滿意所有的秀女都已經起床，梳洗完畢。等待今日的事情。
“嗯……今日很好。”
如月嬤嬤照例帶著宮人，轉了幾圈，點了人。
目光落到林南星的身上時，已經隱隱有了異樣的目光。
林南星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她是皇後的人。
從皇後未出閣的時候便跟在了皇後的身邊。幾十年了，最是看不得皇後受委屈。昨日宴會上的親眼所見，讓她對自己多了恨意。
深宮之中，老謀深算。
就算她有所不滿，也沒有當眾平白無故地發泄出來。
林南星始終一副淡漠的樣子，桃花眸當中波瀾不驚的。
如月嬤嬤上下打量了幾眼之後，帶著怒意收回了目光。
“今日開始便是正式選秀的日子。都用完了早膳便跟我來吧。”
秀女們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地跟在如月嬤嬤後麵。
走到大殿之中，皇上皇後竟然已經都等在了那裏。
側麵的位置當中，一襲深色的大氅下，鳳宿離完美無缺的身材包裹著合身的衣服，散漫而又迷人。
他麵色不虞，似乎是對早起的事情感到不滿。
眉心始終掛著一絲細微的皺意。
很多秀女是第一次見到皇上，被威嚴的龍顏威懾，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算是林暮雪姚含芙等經常見到皇上天顏的，在這麽正式的場合下都有點局促。
何況……再抬頭，上邊的那人……無論什麽穿著都如天神般俊美。讓人不得不屏住呼吸。
隻有林南星，自始至終沒有過多的表情。步履從容優雅，像一個真正的貴族那般。
如月嬤嬤領著秀女們下拜之後退到了一旁。
皇後帶著溫柔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帝王，回頭來對秀女們道：“今日是選秀大會的第一次比試，來人啊。”
後麵的宮人魚貫而入。
在宮中擺下了小桌子和筆墨紙硯。
“琴棋書畫，畫在最末，卻是我們考的最先。兩柱香的時間給你們。最後又皇上和本宮做評判。”
皇後麵容上微帶著笑意，眼神卻如尖刀般剜了林南星一眼。
林南星隻當沒看見。
斂衽，坐在其中一張小桌子上，提起了毛筆……
秀女們很多都已經遲疑起來，因為那些出身小門小戶的秀女們，是根本沒有資格和金錢去學習繪畫了。
很多標致的小臉蛋已經漲的通紅。
林暮雪麵容上始終帶著端莊大方的微笑，此刻施施然落座。悠然地飽蘸墨汁，準備繪一副讓所有人都驚豔的畫來。
林南星目不斜視，纖細的手指捏住了手中的毛筆。
麵容上浮現了一絲不屑的神情來。
她又不是真正來參加選秀的，畫的好不好有什麽關係，這具身體的主人，聽說以前要強得很，究竟能畫成什麽樣，就看她的造詣了。
出筆，便是矯若遊龍的一道斜斜黑線。
身體仿佛對繪畫有著超強的記憶，每一道線條都那麽柔順自然。
留白，斜挑。墨汁在她的筆下運轉如飛。
林南星略帶專注，其實散漫地應付著手下的那張紙，卻也逐漸成型了一張山水圖，最後悠然點上烏篷船上的頂蓋，收筆。
皇後早看到了林南星已經擱筆。隻道她是不會畫。
便朗聲點了她的名字：“林南星，你既已擱筆，不如把畫展示給皇上與本宮看看。”
兩柱香的時間，皇上已經等的有點無聊了。不明白皇後怎麽會選擇了這麽無聊的比賽題目。
便也跟著道：“若是畫完了，便呈上來給朕看看。”
林南星清澈地應了：“是。”
然後拿起了自己的畫，離座。向前走了幾步，讓他們都能看清。
鳳宿離斜挑的眼眸睜開了一條縫隙，露出裏麵宛如黑曜石的眼瞳來，帶著一絲意味瞟向了那副畫。
是遠山靜水。
悠然得好似仙人的居所。
一個人拿著細長的竿子撐著一條細細的烏篷船。
近處一株歪歪扭扭的老桃樹，山水的遠處是迷霧。
皇上來了興致：“這畫的意味倒真真不錯！”
皇後沒想到她竟然會畫畫，心下不太高興，吩咐身邊的如月嬤嬤：“把畫拿過來。”就算是遠看好看，水墨畫講究的東西還有很多。
如月嬤嬤從林南星手中取了畫。
驀然感覺到眼前的少女全身散發出凜然的氣息，讓她的老臉也跟著冰了一冰。不經意的抬眼，正看到那雙桃花眸中寸寸結冰。
“如月嬤嬤？”
皇後不滿的呼喚聲傳來。如月嬤嬤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拿著畫走上去呈給了皇上。
皇上仔細看了看這副畫。近了看比遠處更多趣味，嘖嘖讚歎。皇後也看了一眼，筆鋒走勢，什麽都不差。不免心頭怨憤：“這畫給人的感覺不太好。不太吉利。”
明明一副仙人居所的清淨悠然。
山水遠行的曠達，偏偏被皇後解釋為不吉利。
林南星嘴角挑上一抹不屑，她也懶得解釋。
皇上卻是激賞不已。
感受到身邊的灼熱視線，她不由得向旁邊看了一眼。鳳宿離薄唇上似乎有點弧度，手臂斜斜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正向她看過來。
林南星迅速收回了視線！
參加完這個選秀大會，她還要回去繼續經營自己的無名醫館。
在這個關鍵時候，她隻想從容參加完畢，不想跟這個麻煩的人有一分一毫的關係！
皇後惱怒之中，見林暮雪也擱筆了，便開口岔開話題：“暮雪也畫完了？”
林暮雪站起身來，點頭微笑：“是。”
乖巧的模樣要多招人喜歡就有多招人喜歡。
皇後立刻開口：“拿過來讓我們看看。”
林暮雪畫的是牡丹。
正是在皇宮中象征吉利的花，最是雍容華貴，飽滿的時候層層疊疊開放，是花中的王者。
林暮雪畫中的牡丹開到了極盛。
每一片花瓣都是一個姿態，讓人一錯眼的功夫，會以為這多不著顏色的水墨牡丹活了起來，在你眼前嬌豔綻放。
皇後便在皇上的耳邊輕聲道：“這副牡丹的寓意便不同了。象征著紫金王朝的繁榮，生生不息。”
皇上點頭稱是。
牡丹確實漂亮，隻是林南星的畫仿佛能讓人著迷一般，看了便愛不釋手。
兩幅畫不分伯仲。
但是皇後非常堅持牡丹圖的好，讓皇上不免有些懷疑，山水圖是否真的有所不吉利，便偏頭問坐在一邊的鳳宿離：“宿離，你喜歡哪一幅？”
散漫而貴不可言的將軍隻是瞟了一眼。
下方的林暮雪，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能讓這個人看一眼她做的畫，是多麽艱難的事情，還
要借助九五之尊的尊口。
希望是選擇了自己的！
鳳宿離看過之後，神情沒有什麽改變，淡然啟唇：“沒什麽感覺。”
兩幅畫一起否定了！
林暮雪失望之餘，惡狠狠地看了身邊的林南星。
林南星就知道是這麽個結果，那個妖孽男就是想看熱鬧，熱鬧越大越好，他才不會好心地為皇上皇後分個高下。
眸底閃過一絲無奈，清素的容顏依舊沒什麽表情。
兩柱香的時間一到，畫作被紛紛呈上去。
有的畫根本就隻是“小雞吃米圖”！看都不能看一眼。皇上也隻有作罷。剩下的隻有姚含芙的畫還有幾分賞玩的價值。
那麽說來，高下隻能在這兩個人當中決出。
“把昨日宮中新進的兩塊屏風拿來。”皇後吩咐了下人。
屏風呈上，很特殊。每個屏風分為四塊，卻不是並列的，相互之間連接的是活動的扣子，可以撥弄旋轉。
屏風上麵裱著白紙，還未曾汙染過。
“你們兩個便在這個屏風上作畫，無論輸贏都是莫大的殊榮。”
皇後端起如月嬤嬤奉上的茶盞，輕輕吹開水麵上的茶葉，檀口輕啟，啜飲了一口。
林南星打量了一下屏風。
皇後這點小心思在別人麵前或許算作高端，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
她隻是想把比賽弄的更加鄭重一些，誰若是畫的差了半分，便是汙染製作精巧的屏風，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難免讓人覺得可惜。
林暮雪的畫工紮實，她考驗的僅僅是自己。
眉眼之中點染著傲意寒霜，林南星態度悠然：“剛剛的畫作比起來，還是林暮雪更勝一籌，應該不用再比了。”
她不是怕，她不想再出風頭。
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無名醫館的逍遙自在，不是皇宮中宛若囚禁的生活。
儀態萬方的林暮雪柔聲開口：“剛剛南星姑娘的畫作委實高雅，暮雪很少遇到姑娘這樣的畫師，也想切磋一番呢。”
說的又是得體，又把林南星逼入了死角。
看向毒辣姐姐眼底的那抹得意，她今天是一定要找個機會扳回一局？
好！
那便給你這個機會！
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桃花眸中寸寸結冰，一股凜然的寒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讓林暮雪暗自心驚，還強撐著保持鎮定。
壓住心下的驚慌，反倒上前一步。
“怎麽？南星姑娘不願比試？”然後便是一副委屈的樣子，似乎對自己的強人所難十分後悔：“山水圖已經很好，就算南星姑娘不願再畫……也是應當的。”
捏著自己手中的繡帕，林暮雪委屈地咬了下唇。
那便是你怕了。你怕自己江郎才盡，隻有這麽點本事。
弦外之音誰都聽得懂。
皇上也被她的話迷惑，倒是一位不願意難為別人的明君：“若是不願，那便也算了。”語氣中卻有失望。
從他每次見林南星，都覺得這個少女給人一種異樣的驚訝。
總能讓人出乎意料。
這次……便到此結束了嗎？
“開始吧。”
清澈的聲音宛如泉水，叮咚回蕩在每個人的心頭。
林南星桃花眸冷冷，廢話不多說，走到了自己對著的屏風麵前。
單薄的身材傲霜臨雪，有一種說不出的風骨。讓其他看熱鬧的秀女都有點迷惑。隻是一介女子，為何讓人一失神便如此癡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