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在（3）
睫毛輕顫，眼皮跳動了幾下，漸漸恢複了意識，李菲晴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她就那樣直直地盯著，不動了。
慢慢地，眼中似乎有霧氣凝聚，眼淚終還是忍不住順著眼角滑落下來，滴落在枕頭上，聲音很輕，卻聲聲敲擊著她的心髒。
李菲晴終究做不到無心，她還是忍不住伸出雙手再次撫摸向肚子，可是，她卻覺得那裏已經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了。
隻不過是閉了一下雙眼，隻不過是睡了一覺，睜開雙眼，和孩子卻已是天人永隔了。
“終於睡醒了！”
一個冰冷、隱隱含著怒意的聲音響起。李菲晴知道它的主人是誰，可是她卻沒有力氣去回應了，即便她聽得出那聲音裏的滔滔怒意。
風天奇卻根本不想給她平靜，他衝到床前，一下子就把她拽了起來，搖晃著她的肩膀，大聲質問著：“誰準你打掉我的孩子的？我允許了嗎？”
李菲晴他雙目失神地低著頭，不辯解，任他搖晃著。
“你說啊，那是我風天奇的孩子，你有什麽資格打掉他？”
李菲晴終於有了點反應，似乎被觸動了，她緩緩抬起頭來望向風天奇，盯著他的眼睛，直直地死死地，一字一句地說：“孩子是你的，難道就不是我的了嗎？是你說你的爸爸媽媽期待他的出生，是你說會好好愛他，我才不得不生下他。可是，隻是知道了我情婦的身份，他們就連孩子是不是你的都要懷疑，我憑什麽相信他們會疼他？我憑什麽說服自己生下他是個正確的決定？風天奇，你告訴我，我憑什麽？”
那一刻，李菲晴是真的失控了，她忘記了對風天奇的懼怕，質問著，一聲比一聲淒厲、絕望。
聲聲指控，句句怨恨。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發泄掉她心底的悲痛。李菲晴繼仰望著風天奇，眼中朦朦朧朧，臉上滿是淚痕，卻還是執拗地望著他，期待他能給一個公平的答案。
風天奇愣愣地看著李菲晴，看著她眼底的苦澀絕望，看著她臉上的斑斑淚痕，然後，心越來越痛，痛得他似乎已經再也無法掩藏。他猛地把李菲晴抱進懷裏，不想被她看到他眼底的傷痛。
被抱進懷裏的一瞬間，李菲晴愣了，腦中卻猛地想起失去的孩子，又拚命地掙紮起來，捶打著，指控著，怨恨著，“你放開我，我憑什麽要被你這樣對待，我憑什麽要被軟禁在這裏，我要離開，你放開我，放開！”
這一刻，李菲晴終於再也無法忍受風天奇的桎梏，她終於還是說出了她的怨恨，道出了她想逃離的奢望。
風天奇卻把她抱得更緊，難掩傷痛地大聲吼著：“你不準走，不能走！孩子還在，你還沒有給我生下孩子，你憑什麽走！”
瞬間，掙紮停了，李菲晴呆住了。孩子還在？是什麽意思？
她輕聲問：“孩子還在是什麽意思？”聲音帶著小心翼翼地期盼，生怕美夢會被驚醒。
“孩子還在，沒有打掉。”
風天奇終於說出了這個事實，卻又無法自控地想起，他衝進手術室時看到的那令他心驚膽戰的一幕。
當時，醫生正拿著尖細的針準備刺向李菲晴的腹部，看到這一幕，風天奇的心髒都要停了，他瘋了般地衝了過去，狠命地搶了過來，即便針紮進了手裏，流了血。
看著滴著血的手，他卻笑了，笑得瘋狂、喜悅，用這小小的傷口，卻換回了孩子的生命，他怎能不笑？
“孩子還在，孩子終於還是沒有打掉。”
終於，是期盼，是為劫後餘生的驚喜。還是，是歎息，是為無法擺脫命運的無奈。
李菲晴的低喃，終於喚醒了回憶中的風天奇，他把她抱得更緊，緊得李菲晴無法呼吸，感覺到了疼痛，可風天奇卻仍然深深地用力地抱緊她，霸道地宣告著她無法擺脫的命運：“是，孩子還在，你必須留在這裏，隻能留在我身邊，哪裏也別想逃。”
李菲晴任他抱著，禁錮著，雙目失神地盯著前方，一片茫然，找不到焦點。
“天奇，你爸讓你們下去。”
風母的一句命令，打破了房內死一般地寂靜，李菲晴順從地任由風天奇拉著她下了樓。
兩人剛下了樓，風天奇的父親就冷著臉看著他，眼底含著深深的怒意，質問道：“你為什麽不準打掉孩子？”
“孩子是我的。”
“你確定？她可是親口承認了，孩子不是你的。”
風天奇一臉震驚地轉頭望向李菲晴，無法相信她竟會編出那種謊言。李菲晴卻隻是任他牽著，低著頭，一副順從屈服、任人宰割的樣子。
突地，他的臉就因為憤怒扭曲了，眼中也盈滿了波濤洶湧般的恨意，咬牙切齒道：“為了打掉孩子，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猛地甩開了牽著李菲晴的手，扭開頭去，再也不願多看她一眼。他隻是盯著父親，再一次肯定地重複道：“孩子是我的。”
“你怎麽確認？等孩子生出來以後去驗DNA？我可不接受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風家絕對不能養一個野種。”
一句句的質疑，字字句句都是羞辱，都在淩遲著李菲晴早已破碎不堪的心，風天奇接下的話卻讓她更苦，更痛。
“孩子當然隻能是我的。她是我的情婦，隻能被鎖在我允許的牢籠裏，她的第一次都是我的，您說孩子是不是我的？”
風天奇說得篤定、得意，卻又分明夾雜著刻意的羞辱，無情的殘忍，輕蔑的笑意。
看著兒子臉上的冷酷無情，風父皺了皺眉，深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就算孩子是你的，可他是個情婦、、、、、、、”
風天奇皺了皺，眼底閃過一絲冷，打斷了爸爸未出口的侮辱：“爸，孩子是我的，他必須留下。”
“好，孩子可以留下，可是，婚禮必須取消，這個女人生下孩子後也必須離開。”
風天奇一愣，慌忙吼了一句：“爸，婚禮不能取消。”
“不能？為什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