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蹊蹺

若說這隻是一個巧合，常誌遠是萬分不願相信的。天底下哪有這麽多巧事，江齊苦修數月之久得不到突破的入門心法，偏偏在習得了恒生訣之後的第二天，就突破了，若說不是因為恒生訣的緣故，打死常誌遠也不願相信。

“師，師傅，你的手抓得我好痛！”被常誌遠一直扣著手腕的江齊，此刻不由咧著嘴喊痛起來。

常誌遠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鬆開了江齊的手腕，又迫不及待的詢問起江齊當時心法突破的情形。江齊沒有隱瞞，把當時情形敘述了一遍，說得不清楚的地方，常誌遠又再三反複詢問，直到確認為止。

直到這時，常誌遠已經十有八九可以確定，恒生訣在江齊的這次心法突破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就是江齊自己，也多半是這麽認為的。

得到了這麽一個結果之後，常誌遠心中驚喜不勝，暗道自己的苦心果然沒有白費，這恒生訣果然不是假貨，不愧是武氏家族祖傳秘笈，竟有這樣的奇效。

隻是驚喜之餘，他看向江齊的目光，也有些陰晴不定起來。既然已經證明了恒生訣不僅無害，而且對修行有益，那麽江齊這個試驗品也就沒什麽用處了。他知道了恒生訣，勢必留他不得，而且夜長夢多，還是早點除掉他為好。

想到這裏，常誌遠的目中凶光大盛，右掌情不自禁的已經慢慢提起，功聚五指，隻待舉掌朝江齊天靈蓋一拍，便是江齊斃命之時。

江齊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深陷險境，這時又喜滋滋的道：“這麽一來，也不用勞煩師傅費力替弟子打通經脈，突破這第二層了，三天後的考核，弟子應該也能過關了吧。”

聽得這話，常誌遠心中一動，已經漸漸舉起的右掌，又放了下去，凝聚的掌力，也散去了。

他這時突然想到，這時除去江齊，有些不妥。江齊雖然隻是一個派中記名弟子，微不足道，可是五天後的記名弟子考核，也是頗受派中重視的一件大事，若是在此時，一個記名弟子突然失蹤不見，肯定會引起派中的注意，一定會派人詳查一番。而到時自己作為派中指定的江齊的指導師傅，肯定也會受到派中的注意，對此事脫不了幹係。而這對於身懷恒生訣此等重寶，做賊心虛，隻想著低調行事的常誌遠來說，是非常不願看到的一件事情。

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就讓他多活幾天，也沒什麽打緊的，反正對自己來說，江齊就如一隻螞蟻一般，隨時都可以一掌拍死。等過幾天記名弟子考核結束，自己跟江齊也就沒有了指導師傅和弟子這一層關係，到時再動手不遲，不會鬧出太大動靜，也不會有人懷疑到自己頭上。

這麽打定主意，常誌遠暫時按捺住了殺心。不過這時江齊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自然不會再如先前那般和顏悅色了，當下語氣回複了先前的冷漠，道：“你先回去，我還有事，不要在這裏打攪我。”

常誌遠突然的變臉，讓江齊大是不解，還以為自己在哪裏得罪了他，惹得他生氣了。“怎麽還不快走！”見江齊還站著不動，常誌遠不耐煩的喝道。

“是，弟子這就走。”江齊不敢多待，就此告退轉身，出了小石澗而去。

看著江齊走遠，常誌遠冷哼一聲，便迫不及待的走入石洞之中，端坐在洞中蒲團之上，開始依照恒生訣的口訣，吐納打坐了起來。

三天之後，棲霞派的記名弟子考核，江齊勉強通過，保住了他記名弟子的身份。象他一樣，修習一年入門心法還隻是第三層的還有幾個，一起被排在了所有記名弟子中的最末等。

通過考核之後，這些記名弟子就要開始係統的接受棲霞派的培養訓練，而到這時，江齊跟常誌遠的便宜師徒關係，也就結束了。不過這一天是去小石澗送飯的日子，江齊並沒有忘記，考核結束之後，就提了食盒，往小石澗這邊而來。

來到小石澗時，江齊又看到了前些日子熟悉的情景，常誌遠失神的站在岩石台上，呆呆的出神，仿佛又碰到了什麽難解的難題。

見到此種情況，江齊心中暗道；師傅大概又是碰到什麽功法上的難題了。

“師傅，弟子送飯菜來了。”江齊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端上食盒。

現在常誌遠哪有心思飲食，他其實早就在等著江齊到來，因此眼下一見到江齊，劈頭就問道：“小齊，你當時修習無名口訣的時候，是什麽樣一種情形，快再跟我仔細說說！”

江齊不知他為何又問起這個，隻得把當時的情形，又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聽他說到肚中丹田中，感覺到一絲暖洋洋的白氣生成，不住轉動時，常誌遠忍不住打斷了他，道：“你是說你確實感覺到有一絲暖洋洋的白氣，在丹田中打轉？”

江齊點點頭，道：“弟子所說，沒有半分虛假，不敢欺騙師傅。”

常誌遠又追問道：“這會不會是你的幻覺，或許這隻是你丹田中的棲霞真氣，你把它認錯了。”

江齊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道：“我想我沒有認錯。那絲白氣確實不同，隻是在丹田裏打轉，暖呼呼的，而且隻在修行無名口訣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平時就消失不見。”

常誌遠聽了，也隻得信了。他知道江齊所說的暖洋洋的白氣，就是修行恒生訣所產生的氣感，他相信江齊不會對自己說謊，這氣感確實在江齊修行恒生訣的時候感覺到了。可現在問題關鍵是，為什麽自己在修行這恒生訣的時候，沒有這樣的氣感產生！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多日了。那天江齊走後，他照著恒生訣上麵的口訣修煉，可是除了初始身上也有些麻癢之外，並沒有如江齊所說的那樣的氣感產生。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餘，又十分的沮喪。而這三日來他每次修煉，也都是如此，氣感始終沒有出現。

沒有氣感產生，就說明他修行這功法失敗，起碼是不成功的。而這幾天他也一直在尋找著這其中的奧妙。他不認為自己的資質會比江齊還差。江齊連一個粗淺的入門心法也練得如此艱難，資質可說是平庸之極，沒理由他修習這恒生訣能修出氣感，而自己卻修不出來。

雖然他心裏不願承認，可是事實勝於雄辯，如今從江齊口中已經證實，他確實從這恒生訣中修出了氣感，而自己卻沒修出來！

如果不是資質的原因，那又是什麽原因呢。常誌遠也是一個極聰明之人，開始仔細思索其中的奧妙。可是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出來，這其中原因不是別的，正是資質的原因。但這資質不是習武的資質，而是修仙的資質。

簡單的說，常誌遠沒有靈根，但江齊卻有，雖然十分平庸。這靈根是修仙的必要前提，沒有靈根，任你有再大本事和機緣，也無法步入修仙大門半步。但恰恰擁有靈根是凡人中極罕見的，通常萬人中才有一個，常誌遠沒有靈根，十分自然，而江齊擁有靈根，卻十分的幸運。

修仙的途徑，本質上便是吸收駐留天地間的靈氣，改造自身體質，為我所用，達到與天地同壽的目的。而沒有靈根，靈氣隨收隨散，從無駐留，修煉任何修仙功法都無用。

常誌遠隻是一個世俗凡人，對修仙一途無半點了解，自然不會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也就想不明白，為什麽江齊能夠修煉恒生訣，而自己卻修煉不了。

在想過各種可能之後，常誌遠也隻想到一個最有可能，那就是自己所練的棲霞內功心法，比江齊要深厚的多，也許這就是自己修煉起恒生訣，要比江齊困難的多的原因。

而這其中的道理，也很好解釋。本來各種內功心法，就是互相排斥抵觸的，恒生訣即使再玄妙，也脫不了這個因素。江齊的入門心法隻是第二三層，十分淺薄，所以對江齊修行恒生訣的抵觸影響不大。而自己的“棲霞訣”已經練到了第六層，這其間影響已經十分明顯，所以修煉起恒生訣來就十分困難，以致於多日來的修煉，都沒有產生如江齊那樣的氣感。

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常誌遠頗有對這恒生訣“相見恨晚”的無奈之感。要他放棄恒生訣這武林玄功，他做不到，可是要他散了原本的功力，重新練這恒生訣，他一時也下不了這決心。

他現在折中的打算是，繼續修煉這恒生訣，或許進境會慢些，但時間久了，終究會有一些效果。

存了這麽一個打算之後，他也就不急著要除去江齊滅口了。一來他不確定自己修煉恒生訣困難是不是真是自己所想的這個原因，或許還有別的因素，他還要留下江齊，繼續當他的試驗品。二來他也很想看看江齊修煉這恒生訣，到後來到底會有什麽樣的效果，值不值得自己去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