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3章武加丕
九皋和尋秋池雖然搜羅到了幾個月前武加丕曾在死者周邊徘徊的證據，卻對於尋找他本人於事無補。他是個很小心的人，極少動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或者他還有其餘的假身份。
他沒有銀行卡，沒有信用卡，沒有暫住證，沒有駕照，沒有實名注冊過手機號，沒有登記租過房子，沒有買過飛機票、火車票，不使用手機支付，甚至沒有任何諸如QQ、微信等移動通訊工具。警方內網對其信息的掌握停留在兩年前，那時候他還在老家H省。
除了被監控探頭抓拍到的那一點影像，他很好地隱藏在了人群中，比絕大多數人都做得到位。
但這一切卻都是從半年前開始的，也就是說在半年前，九皋還能找到他的網上聊天記錄，他和一名叫“清純小壞貓”的網友打得火熱，還同時關注好幾位直播平台的女主播。不過根據九皋追查，“清純小壞貓”顯然是一名供職於網遊裝備盜竊工作室的男性。
不過好在還有另外一點收獲，那就是淹死在湖裏的三個人，其中一個叫“趙哥”的，大約半年前曾經到派出所窗口辦理過業務，也就是說尋秋池見過此人。
趙哥是討債團夥的小頭目，也是拋頭露麵最多的，基本上每天都在街麵上混。九皋從殯儀館的存檔裏得到了趙哥的照片（沒錯，就是化了妝烈焰紅唇的那種，民政係統也是惡趣味），尋秋池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
她說：“這個人我見過，大約春夏之交的時候。”
九皋問：“哪一天？”
“我怎麽記得？我連他來辦什麽事都忘了，但我記得這張臉。”
尋秋池對於曾經見過的人，大約隔了五公裏都能認出來，但她怎麽都想不起來具體時間，好在她還記得“春夏之交”。
九皋問：“那天下雨嗎？”
尋秋池想了想：“下的……對了，是黃梅天的時候，我還記得這個姓趙的進門被管道裏的水淋了，因為那幾天連綿陰雨，我們派出所屋簷底下的排水管漏了！”
“那就好查了。”九皋撲到電腦前，不多久就調出了派出所大廳的監控記錄，還好那玩意兒一年才重新覆蓋一次，提取時間定為半年前的六月中下旬。
尋秋池用了不到一個小時便發現了趙哥，日期是6月21日，時間下午15:32分。
趙哥在派出所窗口前排了五分鍾的隊，輪到他時，由於缺少必要證件，當時坐在窗口後的尋秋池拒絕了他的辦事要求。
隨後趙哥谘詢，尋秋池解釋了兩分鍾。退出排隊後，趙哥在派出所辦事大廳裏不甘心地轉了幾分鍾，左顧右盼想找熟人，然而並沒有找到，隨後他雙手插兜出去了。此牆上時時鍾指向15:50分整。
以這個時間為原點，九皋調取了派出所周圍所有能調取的監控。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隨著時間推移，越早的記錄越難以找到。好在他們運氣不錯，也虧得有尋秋池的超強能力，在晚上九點之前，他們整理出了趙哥當天的行動軌跡。
趙哥從派出所出來，並沒有開車，他步行經過小巷，左拐進入月河街；沿著月河街行走十多分鍾，再次左拐進入正英路，隨後上了203路公交車。
公交車開出兩站路後在老小區工人新村停靠，趙哥下車走入小區，小區中央健身場地的一個治安探頭記錄了他最後的身影。
尋秋池和
九皋十分確定他就住在工人新村，因為根據小區幾個出入口的監控記錄，沒有發現他當天再度離開過。
“工人新村啊，”尋秋池喃喃，“那是個魚龍混雜的地兒，老年人口占了一半，外來人口占了一半，老小區都挺難管理的。”
趙哥和武加丕關係密切，找到了趙哥，那麽距離武加丕也不遠了。果不其然，往後的數個小時內，尋秋池在工人新村的那幾個模糊不清的監控中，發現了六次武加丕。
潛淵敲了敲九皋房間的門，探頭問：“你們兩個不吃不睡，幹嘛呢？”
九皋揉了揉稍顯疲憊的眼睛，笑道：“領導，咱們處室太人才濟濟了。如果沒有尋秋池，我都沒法想象自己要花多久才找能到武加丕。”
潛淵說：“讓秋池休息吧，她累了。”
尋秋池卻正在興奮的當口，連說不累不累，我想查出他們具體住在哪一棟。
潛淵從身後把她從椅子上架起來：“這還用查嗎？問不就得了。”
尋秋池被他托起了上半身，一臉困惑：“問誰？”
潛淵微笑說：“門衛。”
在老小區中，每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姨或爺叔都是密探，他們無孔不入，他們眼觀四路，他們耳聽八方，他們時聚時散，他們想象力驚人，他們是祖國安全的基石，他們是各類違法犯罪分子的噩夢。
在過去的半年中，趙哥一行人隻不過是湮沒在人海中的芸芸眾生，沒有任何值得關注之處。但自從上周武加丕自從在北蕩湖翻船得救後，他迅速成為城市名流，成了街頭巷尾的議論對象，所以他必定也是小區明星。
潛淵認為，那些有閑人士絕不會放過窺探他、談論他的機會，他們會圍觀、圍攻他！
第二天一早，潛淵和尋秋池來到工人小區，停車後徑直前往門衛室，在那裏他們遇到了一位大約有七十五歲的門衛大爺（老先生真是老而彌堅）。
潛淵掏出武加丕的照片詢問，門衛大爺立即報出了門牌號碼，問是不是記者，並且打聽有沒有什麽新消息，他好去廣為傳播傳播。
潛淵問：“你最近看見過他沒有？”
衛門大爺：“昨天還看見了呐！我告訴你們，我和他租的這個房子的房東很熟。他們不是在北蕩湖出事了嘛，還淹死了幾個，房東覺得不吉利，就不想把房子繼續租給他了。昨天我陪房東上門找他，小夥子倒是蠻通情達理的，答應了下個月退租。”
這簡直是喜從天降，不費吹灰之力就問到了目標所在地。潛淵和尋秋池對視一眼，均覺得有些意外。一是意外武加丕出事之後，居然還回到原來的住所；二是意外門衛大爺居然記性這麽好，而且說話有條有理，七十五歲果然還是中少年。
潛淵側過頭小聲對尋秋池說：“我看無量界的選擇標準得改一改了。”
尋秋池說：“就是，眼前這位七十來歲還挺清楚的，無量界老盯著人家四十歲以下的搞事兒，那怪人口告急。”
門衛大爺問：“你們說啥？”
尋秋池說：“跨您硬朗。”
門衛大爺頓時喜滋滋的。
兩人與他告別，在去往武加丕租住樓棟的半路上，他們調高了芯片的幹擾等級。
尋秋池問：“你覺得他在家嗎？”
潛淵沒有回答，示意她帶上必要的防身用品。
武加丕等四人租住在一棟五層建築的頂層東邊戶，這棟樓是1990年建造的，正好和武加丕同歲。由於是老式住宅樓，樓下沒有門禁，潛淵和尋秋池毫不費力就站在了他所租住的單元房門口。
尋秋池探頭往樓梯間看了看，潛淵會意地說：“放心吧，這兒跳下去也死不了。但無論如何必須得防止他轉移。”
尋秋池問：“你帶了什麽裝備呢？”
“你又帶了什麽？”
“我沒找到電擊槍啊，你幹嘛不把我們倆的頭盔搬來？”
“太重。”
“那一會兒肉搏起來，你可得護著我的頭。”
“噓！”潛淵突然示意她噤聲，片刻後用口型問：你聽到聲音沒有？
尋秋池趴在門板上側耳傾聽，輕聲道：是電視開著，在播新聞。
潛淵決定先禮後兵，他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敲門。等了半分鍾後無人應答，他再敲，動靜更大了些。
這時候裏麵有個男子問：“誰啊？”
潛淵說：“抄煤氣的。”
男子說：“等一等。”
尋秋池退後一步，握緊了手中的棒球棍。潛淵回頭一看，發現棒球棍木質的棍身上還長長短短地釘著幾十根釘子，他十分驚呀：這狼牙棒哪兒來的？
尋秋池冷靜道：祖傳。
門開了，武加丕探出頭來說：“煤氣表在廚房水槽下麵。”
在與潛淵對視的一刹那，他“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潛淵毫不猶豫地喊：“踹！”
尋秋池立即一躍而上，和潛淵一起踹門。那門雖說款式老舊，好歹也是防盜門的一種，竟然踹不開。潛淵倒也幹脆，迅速掏出螺絲起子、鑷子和刀片，把門撬開了。
尋秋池喊：“處長，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特長！”
潛淵衝進門去，尋秋池也高舉狼牙棒跟著進去，發現武加丕蹲在陽台欄杆上正打算往下跳，她叫道：“我的媽呀，你們這幫人怎麽都喜歡跳樓啊！”
潛淵撲過去抓住武加丕，把他拉了下來。兩個人扭打在了一塊兒，尋秋池在旁邊插不上手，跺腳喊：“呸！ 有種不要打！有種有話好說！”
武加丕雖然個子不高，但敦實，而且很擅長打架。雖然潛淵有著特殊的格鬥技巧，但也沒少挨揍，足足花了五分多鍾才把他製服，打得屋內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壁櫥櫃子都遭了殃。
潛淵喘著粗氣把武加丕摁在地上，尋秋池終於發現了她急需的電擊槍。那玩意兒在潛淵的內兜裏，剛才打架時掉出來了。她趕緊拿來給武加丕上刑，沒把他電暈，反而弄得他殺豬一般鬼叫。
“小心鄰居聽見！”潛淵說。
尋秋池心想你剛才打架時怎麽就想不到鄰居了。她四處找繩子，終於發現一卷封箱帶，趕緊拿來交給了潛淵。潛淵又連續揍了武加丕十幾拳，但武加丕特別勇敢堅強，就是不暈。
最後還是尋秋池出手，用濕毛巾捂住了武加丕的口鼻，武加丕短時間氧氣攝入量不足，昏迷了。
“……”潛淵說，“真殘忍，你是不是學過刑訊逼供？”
尋秋池說：“是啊，我還在白公館和中美合作所進修過。話說你到底要不要捆他？”
“當然要。”潛淵說著就在武加丕身上進行相當專業的捆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