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選擇委員會

正文_第115章不速之客

大家各自吃飯,老靳更是奮力吃了一頓豆腐皮凍豆腐肥羊卷肥牛卷黃喉毛肚蝦滑雞滑豬腦雞爪鴨腸蛋餃蟹棒牛肉丸海帶菠菜冬瓜生菜燙麵條……然後一邊囑咐著“大家小心,凡事注意”一邊走了,他是真的貪生怕死,否則也不會去當個逍遙的特派員。

尋秋池回到房間整理衣物和洗漱用品,過了幾分鍾,她又聽到一陣急促而大力的敲門聲。

七處所在的會所之家廳堂比較深,房間和走廊距離大門有點遠,平時她連客廳的聲音都不太聽得到。今天對方實在敲門敲得太瘋狂了,簡直是要把大門踹下來的架勢。

尋秋池拉開房門把頭探出去,見潛淵、法師也剛出房間。

尋秋池問他們:“外麵是誰啊?明明有門鈴為什麽不按,而要敲門?”

潛淵搖頭。

尋秋池又問:“這地方除了我們幾個,還有誰知道嗎?”

“還有老靳。”潛淵說,“行動處的駐地當然不能輕易示人。”

“老靳剛剛才走啊!”尋秋池去往廚房拿防身菜刀。

潛淵走向大門,從貓眼裏往外一看,歎了口氣,並沒有立即開門,而是問:“你來幹嘛?”

姚馥蘭在門外急急地說:“潛淵!七處長!你救救我!”

潛淵無奈地拉開了門,姚馥蘭閃了進來,然後迅速把門關上。

雖說潛淵以前屢次見她,她都穿一身校服,談不上講究但好歹幹幹淨淨。這次她卻顯得混亂邋遢,上身裹著一件大棉襖,下身竟然是一條花睡褲,臉色煞白,頭發散亂,神情驚恐,仿佛飽受驚嚇。

“你怎麽過來的?”潛淵皺起眉頭問。

“我、我開車。”姚馥蘭舉起一串車鑰匙,可憐巴巴地說。

九皋此時走出房間,半開玩笑地說:“完蛋了,姚馥蘭,如果你正在被人追捕,那就不能開車啊,否則分分鍾就會暴露行蹤。”

姚馥蘭聽到這話,比剛才更慌神了。

潛淵立即說:“別聽他的。你放心吧,你在這兒很安全,這個地方就算是委員會內部人員也沒有幾個知道。你幹嘛來了?我們有急事要走。”

姚馥蘭剛想說話,突然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尋秋池把桌上的一玻璃杯水遞到她跟前,說:“喏,喝口水。”

姚馥蘭又咳了幾聲,她顯然是渴急了,接過水試了一下見溫度適中,便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謝謝……”她和尋秋池之間的相處有些尷尬,“你的腳怎麽樣了?”

尋秋池也不客氣:“托你的福,傷筋動骨一個月,但現在沒問題了。”

姚馥蘭心想明明是你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的,怎麽現在變成托我的福了?

尋秋池問:“你大晚上急匆匆趕來,到底怎麽了?”

姚馥蘭剛剛緩和一點的心情瞬間又落到了穀底:“我、是來找你們救命的!”

她懇切地望著潛淵說:“潛淵,你救救我!我雖然很討人嫌,也做了很多錯事,但我現在還不想死,我還有必

須要做的事!”

潛淵歎了口氣:“姚大小姐,你這樣沒頭沒腦地說話,叫我們如何理解呢?難道誰要殺你嗎?”

姚馥蘭點了點頭:“他們要清理我。”

尋秋池對這句話沒感覺,潛淵、九皋和法師卻不約而同吃了一驚,彼此對視了一眼。

清理,顧名思義清理門戶,是反選擇委員會對於犯了嚴重錯誤的成員進行的一種懲罰。小說裏武功門派清理門戶,大多隻是逐出門牆;委員會清理門戶卻必須要見到對方的屍體。但反選擇委員會本質上是個軍事機構,運行得甚至比大部分軍隊更加規範,而且相當民主,它幾乎不會對內部人員采取這樣極端的手段,除非那個人犯的錯誤不可饒恕。

大中華區上一次清理還是在幾十年前,西南局有一個人不知出於什麽目的,私自放走了已經落網的選擇者。結果這個選擇者潛入雲南,以當時席卷全國的政治運動為依托,煽動了大規模武鬥,其規模迅速蔓延,其殘忍狠烈迅速失控,導致了數以萬計無辜平民的死亡,連孩童嬰兒都不放過,屢有被活活摔死者。

這段記錄記載於正史,不管是編纂者還是閱讀者,都在反思當初到底是被什麽攫取了心智,往日的親朋好友、同事同學、遠交近鄰會突然轉變為惡魔,完全突破了底線,非要把地位不同者,立場不一者,或者僅僅是意見相左者置之於死地?

正經學界還沒有結論,但在反選擇委員會內部,這件事的原因是確鑿的。那個瀆職的家夥後來被清理了。大家很遺憾隻用了一顆子彈就解決了他,以他的過錯而言,死一千一萬次都不夠。

但姚馥蘭不同,她罪不至死,她的錯誤在於粗心大意和盲目服從,客觀上雖然是前任局長賢和受襲擊死亡的推手,但主觀上沒有故意,她的屁股要比同樣負有責任的白鷺幹淨一些。再說賢和之死主要是他自己作死,說姚馥蘭“過失致人死亡”都太重。

對姚馥蘭的正確處理方法是立即調離重要崗位,而不是清除。

潛淵說:“不可能吧,沒道理啊。姚大小姐你不要開玩笑,我們真的有急事要處理,沒空陪你在這兒玩過家家!”

姚馥蘭臉色蒼白,帶著祈求說:“是真的,我現在好害怕!潛淵,你救救我,我沒有騙人,華東局要清理我!”

潛淵有些為難:第一他不知道姚馥蘭是否誇大其詞,因為她有那樣的前科;第二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她,畢竟她也為華東局造成了一定的損失;第三,他與姚馥蘭關係並不好,相識數十年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看了一眼九皋,見對方態度堅決地搖頭,便也打定了主意,畢竟他和九皋一樣,對燕語的階級感情比對姚馥蘭的深十倍。

他說:“姚馥蘭,我雖然不能告訴你出了什麽事,但可以斷定其生死攸關。你既然來到七處,說明你信任我們,我對此表示十分感激,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這兒一直等到我們回來,這裏非常安全,九皋也會保護你。”

姚馥蘭連忙叫道:“我介意!潛淵,七處長!你是君子,你幫幫我

吧!我實在沒有別的人可以求了,他們都指責我,恨我,這些天我都不敢在往華東局機關去,因為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刺,恨不得立即清理我!無處可去,身上又沒有錢,我這些天都是依靠芯片幹擾在各個飯店、賓館偷人家的東西吃,借人家的地方睡,我都怕死了!我不願意在這裏死等,你們要去哪兒?我跟你們一起去!”

潛淵真是煩死了,他是打算去救燕語的,怎麽可能帶著姚馥蘭這個累贅?他問:“秋池,你東西收拾好了嗎?”

尋秋池說收好了。

“那我們出發吧。”他招呼,“法師,走!”

姚馥蘭叫道:“不不不別走,求求你們幫幫我!至少給我點吃的行嗎?我從昨天中午就沒有吃過東西了!”

潛淵剛想拒絕,尋秋池卻心軟了,她說:“火鍋裏的東西已經吃完了,我去給你下餛飩吧。”說著她往廚房走去。畢竟她和姚馥蘭一起摔了一跤,也算難姐難妹。

潛淵歎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唉,姚小姐,你可真耽誤事啊……”

姚馥蘭說:“我不耽誤事,因為我知道你們要去哪兒。”

“什麽意思?”潛淵和九皋同時問。

姚馥蘭卻不回答,而是很糾結地咬著下嘴唇。

潛淵擰起眉頭,略微彎腰,湊前些對姚馥蘭說:“趁著秋池下餛飩我給你十分鍾,現在把你所知道的都說給我聽,否則我就立即把你趕出這間屋子,我才不管華東局要不要清理你。”

姚馥蘭抬頭掃視眼前三人,知道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喜歡自己。但這不怪人家,都是自己以前仗著賢和的勢,目中無人,飛揚跋扈,為所欲為,沒有把人家放在眼裏過。

她先是慚愧地說:“潛淵,我做的那些垃圾事情,實在對不起。”

潛淵說:“不用道歉,我沒有放在心上。”

“九皋,以前的事對不起啊。”姚馥蘭轉向九皋。

九皋說:“姚大小姐,你的記憶出錯了,你沒有欺負過我,別忘了你隻有十分鍾。”

姚馥蘭又轉向法師,法師立即雙手合十:“姚同僚,此乃你我所見之第二麵,你未曾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

姚馥蘭繼續把頭低下,潛淵問她:“到底怎麽了?”

“你們要去六安車站對不對?”她抬起頭問。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

“你怎麽知道?”潛淵問。

“因為我就是從六安車站來的。”姚馥蘭不自覺地打著寒顫,問道,“現在你們有耐心聽我把事情說清楚了嗎?”

“你說。”潛淵把沙發邊上的一條毛毯遞給她。

姚馥蘭裹緊毛毯,深有後怕地說:“我是從安徽那邊過來的。自從方怡那老太婆當然局長以後,我總是不敢在華東局附近呆著,又不敢跑出華東局的轄區,於是便一直在安徽山區城鎮徘徊,那邊畢竟離老太婆遠一些。你們知道嗎?她恨我,隨時隨地準備把我除掉。”

“那你怎麽會去六安車站?”潛淵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