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選擇委員會

正文_第128章國際友人

在依舊封閉著的重慶機場內,潛淵他們結結實實體會到一次尋人的不易。就在他們茫然無措的時候,目標自己送人頭了。

宮下洋一果然沒有呆在原地,而是在各個候機廳亂轉,順便說這個人實在很不顯眼,長相、身材、穿著、氣質極其中庸,在人群中就仿佛一滴水融入大江大海,比裝了芯片還芯片。

但是在二樓另一個候機廳時,他站到大顯示屏前去看航班延誤信息,正好此時屏幕前沒有其他人,又相對接近監控探頭。宮下洋一這麽一冒頭,被九皋的人臉識別軟件準確抓到了。

軟件緊急時刻挑起了大梁,將五小時的延誤縮減到了五分鍾,滴滴嘟嘟報起警來。九皋趕緊通知了潛淵,後者二話不說帶著人衝過去,將日本人摁倒在距離大屏幕三十米開外的地方。

日本人似乎早有所料,臉上一點兒驚訝都沒有,零反抗束手就擒。

潛淵也攏共高興了五秒鍾,這才開始頭疼那個最要緊、最要命的大張還不知所蹤呢!

他們逼問宮下洋一,對方幹脆地表示不懂中文,清風怒道:“你不懂中文還看什麽航班信息啊?”

宮下洋一瞪著他麵無表情,氣質和做派十分國際友人。

潛淵向無花局長匯報進展,無花照理指示趕緊送去重慶車站,然後把加油站青春痘選擇者鬧事的小插曲說給他聽。

潛淵越聽越不對,尤其聽到尋秋池獨自跑了,頓時心裏一急,脫口而出:“你怎麽不看好她?”

無花局長苦著臉說:“我總不能把她栓在狗鏈子上吧?”

潛淵說:“她也不是個省心的主兒,不能放她出來做妖!”

無花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

潛淵忿忿地掛了這老朽的電話,轉身對法師說:“尋大姑娘脫離管製了。”

法師也一驚:“那豈不是要出事?”

潛淵說:“是啊,我有些擔心。”

他的擔心還沒落地,宮下洋一居然主動說話了。這是在他把宮下洋一押到機場外的悍馬車上時,那人突然說:“死闊以~”

經常看日劇、動畫的人都知道,這個詞是個褒義詞,大致相等於中文的“好厲害”,“牛\逼”。潛淵以為他在感慨外間的傾盆大雨,並沒有多加注意。

暮色已經降臨,當然雨雲籠罩的天空始終昏暗無光,如今隻不過更黑而已。因為暴雨和雷電,重慶機場已經關閉了整整八個小時,這是極為罕見的。

市政信息平台的紅色暴雨警報依然沒有解除,市內有許多低窪路段已經積水,許多地方甚至已經淹了一米多深,可以想象明天早上必定會有一條新聞見諸報端,內容大體上就是一天時間下了多少多少雨,相當於過去多少多少天的雨量。

潛淵繼續布置下一步行動。他們的原計劃是這樣的:潛淵、法師帶著七八個人留守機場,繼續尋找最後的選擇者大張;清風、明月帶著幾個人押送宮下洋一去車站。由於重慶的車站就在高鐵站附近,距離機場不過半小時車程,所以清風等人完成任務後隻要不耽誤時間,就能在一個多小時內折返。

突然宮下洋一又說:“殘念。”

這句話二次元er也聽得懂,意思是“遺憾”。

潛淵陰著臉問:“殘念什麽?”

宮下洋一顯然聽懂了,平靜地望向他。

潛淵說:“你會講中文是不是?”

宮下洋一抖了抖腕上的手銬,笑而不答。

潛淵也笑:“我也會說一些日語。”

“轟多呢?”宮下洋一說。

潛淵點頭:“我父親當年留學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步科,畢業時成績頗為優異,不在那蔣百裏將軍之下。”

宮下洋一對曆史沒有涉獵,莫名道:“蔣百裏?”

他的發音非常標準,沒有日本人努力講中國話那種拗口音的別扭感,所以他不但會說中文,還說得挺好。

潛淵追問:“說吧,你遺憾什麽?”

駕駛座上的清風已經在催促了:“七處長你別和他廢話了!我們局長說了,要提防夜長夢多,讓我先把龜兒送回老家去!”

宮下洋一終於停止了裝蒜:“你是七處長,你是潛淵桑嗎?”

潛淵說:“怎麽,你認識我?”

宮下洋一搖頭:“我不認識你,但五號桑認為你是最難對付的敵人,所以被能你抓住,我也倍感光榮呢!”

“五號桑?”潛淵問。

“張桑。”宮下洋一微笑,“你們是這麽稱呼他的吧?”

潛淵問:“大張在哪裏?”

清風焦急地按著喇叭喊:“七處長!你別被他騙了,他在拖延時間呢,趕緊讓我們走吧!已經耽誤了好幾分鍾了!”

潛淵製止說:“稍等一下,他有話要說,讓他說完。”

清風吼:“誰死到臨頭沒話說啊?!”

偏偏這個要命的關頭,九皋的電話又進來了。

“潛淵你丫挺的王八蛋!”九皋怒氣衝衝地問,“你丫到底向沒向委員會總部仲裁庭遞交延期到庭的申請啊?!”

潛淵說:“交了呀。”

“放你媽的臭狗屁!”九皋問,“你到底交沒交?”

潛淵頓時想起來其實沒交,因為他總是糾結延期申請的措辭,尤其在遞交了關於為燕語和方其申訴的材料後,越想越氣,內心實在憤恨,反而落筆千鈞。那封函件他改來改去,改到最後被突發事件打斷了,如今那玩意兒還在無花局長的電腦裏躺著呢!

“……”

九皋咆哮:“潛淵你他媽的老年癡呆,你他媽的趕緊自我了斷吧!草他媽的仲裁庭已經找上門來了!要帶老子去北京過堂!!”

隱約聽到那邊有人說:“草泥馬,帶你去說明問題而已,過什麽堂?”

九皋回罵:“草泥馬的!老子記住你了,你丫對我實施暴力,老子要向總部投訴你!!”

那人說:“草泥馬,你長期竊取華東局秘密文件,總部不清理你就不錯了!”

九皋說:“草泥馬!草泥馬!草草草草泥馬!!”

“九皋,九皋!”潛淵連連說:“不要和仲裁庭的人吵,這隻是他們職責所在,既然他們來帶人了,你就跟著去吧,所有的情況你都清楚,他們問什麽,你實話實說就行!”

九皋的語氣緩和下來:“我知道利害啦,我隻不過叫兩聲而已,免得他們騎到我脖子上拉屎。行吧,那我就跟著去了啊,萬一方怡那死老太婆跑到仲裁庭給上點兒眼藥膏,那再不去咱們就處於劣勢了!”

潛淵收了線,實在摟不住火,在悍馬車上“哐哐”砸了兩拳,低聲罵道:“狗娘養的官僚!”

清風的不耐煩也到了頂點:“七處長,你到底讓不讓我們走啊?!”

潛淵砰地摔上了車門,怒氣衝衝地說:“走吧!把這個血債累累的日本人送回老家去!”

清風於是猛踩油門,帶著兩輛悍馬車組成的車隊飛也似地衝進了雨幕。潛淵恨不得自己也跑到雨裏麵去淋上一淋,消消胸口這一股惡氣。

法師問他:“處座,咱們還進去找大張嗎?”

潛淵閉目深呼吸幾口,睜開眼睛苦笑:“要找啊,明明見他進了機場,人卻中途不見了,難道他有上天入地的神功?”

這時,剛剛開出去沒多久的車隊突然轉了個誇張的大彎,又回來了!

他們在潛淵身旁急刹車,清風搖下車窗喊道:“七處長,你快問問這個日本人嘰裏咕嚕說啥!”

潛淵說:“他會說中文。”

“龜兒不跟我說中文!”清風喊,“但我總覺得他似乎在說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七處長,直覺告訴我事情不太好,我好幾十年沒這麽心慌過了!”

潛淵便拉開車門問宮下洋一:“你想說什麽?”

宮下洋一也真是怪,別人和他說話他不理,倒是挺賣潛淵的帳,帥哥就是招人喜歡啊。他說:“我想提醒你們不要浪費時間。”

“怎麽說?”

“張桑不在這裏呢。”

“什麽?”潛淵皺起眉頭。

“他早就離開了。”宮下洋一說,“飛機場不是飛機上,有很多種方式可以離開。”

他見潛淵不說話,又繼續道:“所以你們覺得為什麽我會在機場裏滯留這麽久,甚至還被你們在監控裏看見呢?六號桑想必也被你發現了吧?他冒著大雨從重慶開車去瀘州,據他說,在加油站等你們等得很焦急呢,原來反選擇委員會大中華區的效率也不是很高呀,你們的日本同行對你們是在是謬讚了呢!”

潛淵頓時明白自己的七處和西南局都被當猴耍了,尋秋池和九皋撲在電腦前辛辛苦苦找了那麽長時間,原來找到的是兩個誘餌,正中他人下懷!可正因為找得太辛苦,所以沒有人覺得自己上當了,還以為是付出必有回報!

“這是很古老的中國計謀,”宮下洋一笑道,“叫做調虎離山……不對,聲東擊西?還是誘敵深入?啊,中國語好複雜啊!”

“大張在哪兒?”潛淵咬牙克製情緒。

宮下洋一微欠了欠身子,看到汽車儀表盤上的時間顯示,誇張地歎了口氣說:“這個時間早就在瀘州了呢。你們知道嗎?瀘州的核設施比公布出來的要多一些呢,哦,你們當然知道,你們是無所不能的反選擇委員會嘛。那你們知道那些核設施可以抵抗烈度為多少的地震嗎?”

潛淵瞪著他,眼睛裏冒出火來。

宮下洋一笑道:“對外宣稱是九級地震呢!哈哈哈哈,他們根本不了解九級地震是什麽樣子的吧?東日本那次地震就是九級哦,能量大致也就相當於一百萬顆廣島原子彈吧,很可怕哦,就是那種……轟……轟轟!潛淵桑,你覺得死亡多少人比較合適呢?啊,差點兒忘記了,你們還被籠罩在地震陰影下沒有解脫吧?這一點日本人就要容易釋懷一些,我們有櫻花,櫻花可以治愈心靈,不論埋葬了多少人……”

潛淵抓住他的頭發,猛地將他從車上揪下來,一字一頓地問道:“大張在瀘州哪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