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8 他的承諾
778 他的承諾
翟淩雲邁步跟上，與阿憐走過遊廊，走過庭院，走出了宮殿。
兩人來到靈地，望著神樹下的女孩，她正在彎腰用雙手為神樹拔去野草，時而抬起小臉望著樹根上的五個字，露出擔憂，可想起母親給她的懲罰，她又隻能低頭幹活。旁邊小白也與她一般，挪著圓滾滾的小身子，將野草放進比它高的簍子裏，一個不小心滾進了簍子裏，蹬著小短腿艱難地爬了出來，當作沒人看到繼續過去幫忙。
阿憐溫柔地望著她們，餘光見到翟淩雲不知何時已上前走到她的身旁，黑亮的眼眸也與她一般，望著女孩。她並沒有責怪他的失禮，隻是淡聲說：
“自然神族一族與神樹相生相息，一生以守護它為使命，神樹的存在也護住了神地這一方祥和天地，因而得到四皇的謙讓，自然神族才得以封為五皇之首，”頓了頓，阿憐評價道：“但他們的使命說起來，也不過是一名守樹人。”
感覺到翟淩雲靜靜地看著她，卻沒有因她的比喻而感覺吃驚，阿憐眼底掠過絲輕柔的流光，喃聲說：“素兒是這一任神女，她的一生將繼承她的父皇的使命以守護生命神樹為己任。如果你想守護素兒，將意味著也要與她一起身兼這個責任，用你們的命去守住神地與自然神族的根，你也願意嗎？”
自然神族的根，也是他的根。阿憐眸光飄遠，似陷入久遠的記憶裏。
翟淩雲沉吟半晌，回答說：“我不能答應您。”
阿憐一怔，蹙眉望著他。她話都說到這裏了，難道不都該順著應了下來，好娶她的女兒嗎？
翟淩雲抬眼對上她的疑惑，平靜地道，“即便您不說，身為暗黑神族的皇子，我也有這個責任守護住神樹，但如果有一天，素素與神樹隻能擇其一，我會棄它而選素素。”
“不顧神地的根嗎？”阿憐聲音冷了下來，斥道：“失去了神樹，你可知會發生什麽？這幾年來你的父皇沒有告訴過你嗎？神樹一旦消失，神地的靈氣會散去，這裏將不再是無法攻破的神之界，魔界也能輕易地率軍攻來，踏破了我們這一界，你願意看到這一幕發生嗎？”
這幾年他們所有人都在想盡辦法護住這株生命之樹，為的就是神地的未來。可翟淩雲卻輕易地說出放棄這字眼。
阿憐怎會不氣！
翟淩雲麵對斥責不驚不慌，平聲說：“神母大人您說的我都清楚，可您忘記了，想守護住神樹的不止我們兩個，神地的任何人都會盡心盡力，但素素……”說到一半他又將話語消在嘴邊，隻是退了半步，躬身施了一禮，斂眸拱手道：“淩雲可以答應您，會以自己的性命來守護住神樹，但我也不會對您撒謊，比起神樹，我心中更重要的是素素。”
八歲的孩子維持著施禮的姿勢不動，從他身上表現出來的一切都難以讓人相信這還是一名未成年的孩童，阿憐靜靜地望著他，那未說完的話……應該是隻有一個他吧……
是啊，想守護神樹之人千千萬萬，可想護住她女兒的……隻有翟淩雲，自然神族隻剩下的最後一根獨苗，除了她自己，已經沒有人能給素兒依靠。
如果她也仙逝，那她的素兒怎麽辦……
翟淩雲這番話觸動了她心中最深的一角，也是最害怕的一個角落，這可是她唯一的女兒……他跟她的骨肉……
阿憐久久不語，心中有個聲音在輕聲地說，就容她自私一回。也許他不是最適合的“守樹人”，可他卻是素兒最好的歸宿。
兩人之間許久沒有說話，翟淩雲也始終倔強地一動不動。
“起來吧。”充滿釋然的三個字，傳到翟淩雲的耳中，聞言他慢慢地抬起頭。隻見阿憐眺望著遠方，眸色溫柔，但聲音卻是清冷：“作為五皇之首，你這個回答本神並不能滿意，但……”頓了頓，她的聲音化柔，“身為一位母親，我願意把女兒交付給你。”
“翟淩雲，別忘記你今日說過的話，好好保護我的素兒以及神樹，說不定，它以後會給你驚喜。”最後一句話說得輕微，仿若她自己的呢喃。
翟淩雲並未聽清，因為他隻聽到“我願意把女兒交付給你”時腦筋就轉不過來，神母同意了！翟淩雲眼底難掩驚喜，但仍強作鎮定。
看著他這孩子氣的一麵，阿憐心中失笑，總歸還是一個孩子，但還是忍不住暗歎，翟又辰，你的兒子真真比你出息多了，不像你，更像他的母親。
一個連她都敬佩不已的女子，執著又深情的不顧一切。所以她相信，翟淩雲說的話定會做到，會用生命守住素兒，至於神樹……如果真的有一天必須二選一，阿憐想……她也許會跟翟淩雲做出一樣的選擇。樹要守，可人更重要……但阿憐麵上並沒有被翟淩雲看出異樣，隻是淡聲地下了令：“不過，你擅自與神女拜天地，還是犯了規矩，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你再踏進自然神族一步。”
阿憐接下來的話沒說，若是三個月後素兒洗靈忘了一切事……也忘記答應了嫁他，那麽一切還是能挽回的。
可惜……
她還是失策了。
翟淩雲想了想，似乎他之前來自然神族的時候，就從沒通報過她……但他沒回，隻是保持沉默。漂亮的眼睛望著不遠處神樹下的女孩，一襲清淨的綠裙，襯得她小臉粉嫩，小手毫不嫌棄髒兮兮的土地，專注地拔著野草，似乎感覺到他過於關注的視線，她疑惑地抬眼望來，兩人目光碰上，她洋溢起笑靨，對他揮了揮手。
“雲！”
翟淩雲看了看周圍，才發現神母早已離開，快步走到神樹下的她，帶著絲迫不及待，腳下越來越快，最後奔向了她。
——這是他未來的妻子。
素素，我會代替你守護住你的一切，直到太陽不再升起，我不再睜開眼睛的那一天。這就是我的承諾。而你，隻需要快樂與無憂。
“你沒事吧？”小女孩擔憂地問，上上下下看過他。
“沒事，我來幫你。”翟淩雲微笑道，幫她背過簍子，俯身一起陪她幹活，兩道小身影一起將神地這幾十平米內的全部野草除掉，說笑聲交匯在一起，伴隨著兩道吵吵鬧鬧的寵物聲。
一派溫馨。
畫麵漸漸褪化為黑白，而後破碎。
小院裏的翟淩雲已經七天七夜沒有動，在七天前的聶臨風離去後，他毫不猶豫地棄去了體內還剩餘的力量，將自己化為零從頭開始。這種魄力看得葉靖都忍不住為之歎服，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從頭開始。再經曆十級關卡，再來到半神級，又再嚐試突破神級……這期間的跌落起伏，千言萬語都難以道來。
可翟淩雲卻能眼也不眨就消去一身的修為，再一級級爬上來。葉靖自問，他做不到。這種決定不僅需要極大的勇氣，還需要強大的自信以及絕佳的天賦。
七天時間，翟淩雲的身體仿若一個不見底的深洞，不斷吸納著天地靈力，小院裏因他而引起的靈氣波動，連房間的門窗都難以阻擋，呼吸間都能感覺到充沛的靈力。小院數人因此受益匪淺。
翟小五跟小惡就在他身旁紮著馬步，就算翟淩雲看不到，他們也想告訴他，他們會努力變強。黑狼傻眼地望著翟淩雲，他與翟淩雲的感應最深，可為什麽……他的氣息比沒受傷之前更強了！
擦，肯定是幻覺，黑狼不斷地安慰自己。
七天的時候在聶臨風的時間之力改變下，翟淩雲所在的這個位置，時間慢了百倍，也等於他將近打坐了兩年。
可漸漸的，聶臨風發現了一些異樣，改變時間之力同樣也需要靈力，修為越強的人，限製就越大，他能掌控的也就越弱，在這一天他發現翟淩雲身邊的時間流速慢了下來，已經是五十倍。
過了兩天是十倍，到最近的兩倍……聶臨風直接收了回來，臉色鐵青，第一次飆了粗話，然後回了房間。葉靖也險些跌掉下巴，震驚地難以複加。
當看到不明所以的葉昊天他們時，葉靖忍不住憋出了一句話：“你們要是再不修煉，就要被他追上了！”
四人身軀一震，東方畢也是一陣失神，“怎麽可能……”傷了精元想要恢複以前的實力，隻有棄去所有的修行從頭開始，才會不留下致命暗傷。
可這才多久……翟淩雲竟然就要追上他們！
“別問我，這個世界有一種人生來就是讓人嫉妒的。”葉靖深深地看了翟淩雲一眼，也被刺激得跑去閉關。
媽的就算是從頭修煉，也要再打擊一次人才甘心，混蛋！什麽絕佳的天賦，這貨根本就是開了外掛。
修煉就跟喝水似的。
翟淩雲活著就是來打擊人的。葉靖越來越覺得這話有理。
翟小五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他爹爹又沒事了！黑狼還是覺得難以接受，“靠，棄了修為從頭修煉還能比以前更強，老子也想試試！”
“嗯？”聽到聲音的聶臨風皮笑肉不笑地道：“需不需要我幫你？”
“說著玩的……”黑狼瞬間溜了，最近的時間之子情緒很不對啊。不是盯著天空出神，就是看著翟淩雲滿眼殺意又沒好意思動。
整個一暴躁狂。
但翟淩雲的修煉速度在半神級的時候就卡了下來，讓聶臨風臉色好看了點。也讓壓力極大的葉昊天他們鬆了一口氣，要是讓他一口氣衝到神級，他們還要活了不？
想歸想，四人也不敢放鬆，借著翟淩雲的方便，與他一起搶靈氣修煉。楚司望著翟淩雲漸漸好轉的神色，取出通訊靈石傳給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