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仕途:女市委書記的男秘書

第1章 讓不讓有疑案的戀人出國

當領導的一般都諱莫如深,胸藏錦繡,即使是炮子撚兒的脾氣,也能壓下三分,以體現涵養;當女領導的往往又多了一層矜持和靦腆,說話前先微微頷首。其實,他們內心裏與常人無二,該潛水則潛水,該爆炸便爆炸,你想攔都攔不住!

2007年的清明節前夕,省紀委有三位同誌來到平川市找常務副市長孫海潮談話,結果,轉過天來,一向平穩的平川市上空便驚爆炸雷:孫海潮突然神秘地死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這不就是明證嗎?孫海潮如果內心平靜,怎麽會突然死亡呢?他今年剛剛五十,身體矯健,紅光滿麵,從來沒聽說有什麽病!

一把手市長上調省裏以後,孫海潮主持平川市政府日常工作,距離坐上一把手市長寶座隻有一步之遙——明年年初將召開兩會,屆時孫海潮將作為第一候選人參選,其順利當選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他怎麽會驀然間撒手而去?是猝死還是自殺?抑或他殺?消息傳來,平川市從機關幹部到街頭百姓,驟然掀起軒然大波!成群結隊的上訪者湧向市委、市政府,雪片一般的舉報信,一起砸向市信訪辦和其他主管部門。平川上空一時間烏雲翻滾!

此時此刻的女市委書記丁露貞會有多忙,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會怎樣的不平靜,也可想而知!但她在百忙之中突然接到知情人密報:檢察長武大維辦完了赴美簽證,而且買好了十天後的飛機票。

武大維是三十年前奪走她的初戀,差一點沒要她的命的交頸情人,前不久剛剛有人舉報他挪用公款1600萬,還沒來得及核實事實他便要走,顯而易見,武大維想逃。他與孫海潮是連襟,且過從甚密,他是躲是非還是身上有是非?裝不知道將他放走,還是立馬截住他?一時間丁露貞輾轉反側,無法定奪。

應該和自己最貼近的人商量一下,因為涉及到舊日情人,她不想和上級領導談,她感覺那麽做不合適;和機關同事、副職談,更是天方夜譚。因為她不想讓上下左右的人們知道她和武大維的曆史,那是她人生的疵點、她的失策、她的馬失前蹄,更是她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次失敗,那是讓她痛心疾首、不堪回顧的一段記憶。而本應與她很貼心的秘書,辦公廳一處處長劉誌國,恰恰與武大維的案子有牽連。

萬般無奈之中,丁露貞想到一個下下策,“陣前換將”,調離劉誌國,重新安排一個秘書。中國古代兵法常說“陣前換將乃用兵之大忌”,然而,不這麽幹不行。別說武大維,就連劉誌國都是查究對象。此時她想到一個人,是除去武大維以外,她的人生旅程中幾乎最信賴的人——她的妹妹丁露潔的前男友,我,鄙人康賽是也。丁露貞先後給我打過兩次電話,邀請我去市委辦公廳工作,都被我生硬地一口回絕了。我說:“高處不勝寒,我適合在下麵。而且,我所在的市委黨校工資獎金不低,還有寒暑假,人應該知道滿足,您另請高明吧!”誰知,此時的丁露貞已經急得火燒眉毛,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撂下電話的轉天,她就派辦公廳秘書長裴雲心親自來市委黨校調我的檔案了。

平川市委黨校坐落在市郊結合部,在一眼望不到邊的一大片綠意森然的白楊、刺槐、法國梧桐的林蔭深處。進入樹林要走很久,車開六十邁要一刻鍾,騎自行車至少一個小時,而步行的話,沒有三個小時走不到頭。這片樹林之所以這麽大,是因為這是平川市園林局下屬的人工苗圃,是幾代園林工人精心培育的森林公園,是平川市民周末最喜歡來遊玩的天然氧吧。

每當四月份平川地區刮起沙塵暴,飛沙走石天地灰黃的時候,這一片森林就顯得出奇地平靜和安詳,每棵樹都把腰杆挺得筆直,很有點兵來將擋水來土囤的沉穩氣勢和大將風度!這條道的入口處恰好有一個公共汽車站,我曾經坐過公交車來市委黨校,下了車以後在這條遮天蔽日的深深的林蔭道上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汗流浹背是肯定的,但那種呼吸的暢快和心曠神怡的感覺簡直讓人樂不思蜀。十五年前,我和丁露潔五迷三道、刻骨銘心的初戀的記憶,就刻在路邊已然長到快有一抱粗的大白楊樹樹幹上。我被調到市委黨校做辦公室主任已經五個年頭了,在這五年裏,我騎著自行車路過那棵大白楊樹的時候,時常會忍不住跳下車去撫摸樹幹上刻的字。那幾個字並不出奇,相反,隨著大樹的變粗,字跡還張牙舞爪地變了形——關鍵是上麵記錄了我的青春、我的夢。這樣的環境我怎麽願意離開?

裴雲心是個五十歲的幹瘦的中年人,抽煙抽得食指和中指像染過一樣焦黃泛黑。他夾著煙表情陰鬱地看著我說:“康賽,別以為你是諸葛亮,露貞書記也沒有這個耐心三顧茅廬,她給你打兩次電話已屬特例;今天我來黨校就是直接調你的檔案的,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既然如此,我看你不如心情愉快、高高興興地走,免得讓大家都不痛快——其實你應該沒事偷著樂才對,那露貞書記是個十分挑剔的女人,能讓她相中的幹部不是萬裏挑一,也算千裏挑一!”裴雲心沒跟我講更多的內情,我估計他也不知道。以丁露貞的辦事思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可能對不貼心的下屬說出什麽內幕。她過去就總愛說一句話:“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她硬把我從風平浪靜的市委黨校調到劍拔弩張的辦公廳去,估計就是這個意思。但我能做好她的心腹嗎?我不敢說。

我來到市委機關找到了丁露貞。她的辦公室是個裏外間,外間寬大敞亮,像個小會議室,貼著三麵牆壁的是黑色羊皮沙發,屋子正中擺著三盆葉片墨綠的君子蘭,牆壁上掛著木雕的龍飛鳳舞的蘇東坡的詞《念奴嬌?赤壁懷古》,這屋顯然是會客用的;而裏間就逼仄擁擠,一麵牆壁貼牆立著書櫥,旁邊是一對小沙發,她的主辦公桌像個老板台,深褐色,很沉穩很壓茬的樣子,右手邊是副辦公桌,上麵是一台電腦,此外便沒有空間了。丁露貞當然是在裏間接待了我。她先遞給我一個紫紅羊皮封麵的工作證,然後給我沏了一杯茶。

我不由得打開工作證看了一眼,裏麵竟然寫著我的名字,貼著我的照片,照片上早已蓋好了鋼印!我心中好生納罕,這是幾時辦的呢?她笑盈盈地看著我說:“雖然你不情願,但我還是把你弄來了,你也別為此想不通天天別扭,心情舒暢是幹,別扭也是幹;既然如此何必別扭?年紀輕輕的鬧出癌症就得不償失了,是不是?咱平川市委辦公廳共設八個職能處、兩個辦公室。八個處是秘書一處、秘書二處、秘書三處、信息處、督查處、法規處、行政處、檔案室。兩個辦公室是平川市委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裏麵包括綜合處和業務處;還有平川市綜合目標管理考核辦公室。這兩個辦公室屬於縣局級。而八個處裏,最重要的是秘書一處,是直接為我這個一把書記服務的,否則不會排在首位。其他部門,你可以觸類旁通,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還有什麽疑問你可以盡情提。”

丁露貞現年四十八歲,眼角已見魚尾紋,兩鬢也略見白絲。但她的臉龐和身段依然隱隱露出當年靚麗女人的些許風采。她見我沉默,便嫣然一笑,回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說:“我妹新照的,送你吧!”我接了過來,一道閃電便在倏然間擊中了我!——我初戀的對象丁露潔,曾經被我深深吻過的團團的臉,彎彎的眼睛,翹翹的鼻尖,這一切依然如故,問題是她的頭頂一側打了補丁,纏了紗布,順著這一側的眼角是紫黑的血漬,那血漬沿著臉頰直淌到胸前,白大褂的右前胸被汙染了一大片。她的眼神卻露著惱怒的凶光,分明想著“報複”“複仇”“報仇雪恨”“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至少是“捉拿罪犯”一類的字眼。我的心跳在無形中加快,我問:“露潔現在在哪兒?情況怎麽樣?”丁露貞說:“她現在在家裏養傷,已經快好了。”丁露潔在中醫院工作,是主抓住院護理的副院長。她怎麽會被打呢?

我不得不問:“露潔的傷是怎麽回事?”丁露貞便笑了,“這就對了!我們家的事你不能不介入。現在平川市看似發生了一連串的驚天大事,實際上我們家的幾個人都被撂在火爐上炙烤,你總不能鐵石心腸視若無睹吧?”我說:“我一個小兵,勢單力薄,能做什麽?”丁露貞道:“做你該做的事。”我說:“那我就先去露潔家看看吧!她愛人幾時在家?”我感覺,露潔愛人在場最好,免得撞上,撞上就很尷尬。俗話說:“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咱既然沒想偷情,找那麻煩幹嗎?此時丁露貞卻說:“你現在就去吧,我母親在露潔家呢。”接著在記事本上寫了一個地址,將那頁紙撕下來遞給我。

我揣上紙條,迅速下樓,走出市委大院。我沿著馬路邊想心事邊走了一會兒,看見沃爾瑪超市便蹩了進去。我買了兩袋大棗、兩盒黃金搭檔、一束露潔最愛吃的鮮荔枝,結了賬便走出超市,立即打的直奔露潔家。露潔的母親是平川市鐵路醫院的兒科主任,現在已經退休。她雖然有文化,卻偏偏迷信。我和露潔都屬羊,但我是冬季十一月份的生日,比露潔小四個月,於是伯母便說我這個羊不如露潔那個羊,“冬天的羊沒有草吃”,還拿著我的生辰八字找人卜了一卦,回頭就直言不諱地告訴我:“你和露潔不合適,你們分手吧!”那時我很年輕,找不到駁倒伯母的理由,竟在熱戀中與露潔揮淚分手了。這事如果擱在現在,我八十條不分手的理由也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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